第3章 一唱一和（1/1）

“你母亲说得有理，仪儿，你是方家之女，必应事事以方家为重。”

“你入了宫便要尽心伺候皇上，竭力讨皇上欢心，别辜负了父亲与你母亲的一番心意。”

见方老爷与方夫人一唱一和的附和，她只是淡淡一笑；“父亲与母亲说的是，仪儿谨记在心。”

“只是仪儿就要入宫了，却从未给亡母上过一柱香，还请父亲与母亲准许仪儿拜别亡母，也算仪儿尽一些应尽的孝义。”

方夫人闻言脸色惨淡，颜容也变得扭曲，她没有想到方仪这丫头会如此大胆，竟敢在自己面前提及那卑贱的妾室，且又将她这名义上的嫡母放在何处？

如今她愿以嫡母的名义将其庶女身份抬举成真正的嫡女，可这小妖精今日却无端提起那死去十六年的红颜祸水。

还未入宫，便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果然从前小看了这浪蹄子。

方老爷抬头看了眼方仪，总觉得眼前的六女似换了个人。

看着方仪出落得越发像早逝的爱妾，方老爷的思绪也回到从前。

方仪的生母气质清雅，不是平常胭脂俗粉所能比拟的，若不是家道中落，她一个大方得体的进士之女，也绝不可能入了方府为妾。

“仪儿有如此孝心，你的生母知晓后也会很欣慰，只是自此以后，切莫再提及你的生母半句。”

“仪儿知晓了，请父亲母亲安心。”

看着方仪离去的背影，方夫人咬牙切齿道；“老爷，仪儿这丫头知道自己要入宫为妃，分明不将我这嫡母放在眼里。”

“如今她还未入宫，便这样不知分寸，以后在宫里，还不知闯出些什么祸事来，倒不如让柔儿入宫，柔儿聪慧娴静，定比六丫头更是稳重。”

方老爷面上一沉，心中颇有不悦，他看中的是方家仕途，可他的妻妾却只在乎自己儿女的前程。

“我不知同你说过多少次，柔儿注定是太后的人，你让柔儿进宫侍奉圣上，又将端贤王爷放在何处？”

“朝堂之事本就不是你这妇人所能谋划的！皇上与太后之间的较量，早不在这一朝一夕，如今我方家唯有通达事理，方能明哲保身。”

这边方仪刚回院里不久，四小姐也跟了进来。

四小姐很少到过她的院儿里，房中丫鬟沏好茶后，四小姐迫切问道；“六妹妹，四姐姐心系六妹妹前程，不知今日父亲与母亲是否已商议好了，可是让六妹妹前去沅州？”

方仪饮了口茶，淡笑道；“父亲是让三姐姐前去沅州。”

四小姐猛地站起身来，她未料到方夫人一向偏爱自己的孩子，如今肯让庶出的六丫头进宫为妃，而自己亲生的女儿，却要远嫁到那边陲州域去。

沅州路途遥远，三小姐嫁过去后，若没有皇上与太后召见，恐怕三五载也见不上方老爷与方夫人一面。

想到那高高在上的三姐姐，如今也比不过身份低微的六妹妹，四小姐勾唇偷笑，有番大仇得报的快感。

可与六妹妹比起来，这身份低贱的六妹妹到底是能入宫的，而她的如意郎君还不知在何处。

她本就比方仪年长两岁，若是方仪生母在世，入宫为妃这种好事，一定会依照长幼之序，自然也轮不到方仪的头上。

想到此处，四小姐捂住胸口，越想越气，方仪一看便知，却也只是饮茶不语。

四小姐见状，委屈地抿着唇就要告别，方仪没什么反应，也不让人相送，因为她知道四小姐平日里拈酸吃醋惯了。

往日原主总为讨好三小姐，又惧方夫人拿她作出头鸟压制四小姐，而四小姐再不济也有生母与兄弟，所以这样盘算下来，她是谁也不敢得罪。

原主没有生母疼爱，没有父亲器重，没有同胞兄妹，没有任何靠山，她就像根无依无靠的墙头草，不得不低头讨好所有人。

方仪知道原主已不在这个世上，所以她不想太过自私，有些该得罪的人，可以得罪，有些该报的仇，可以报。

她看过那么多与电视剧，她不相信原主的生母真是因为难产离开了人世，也不相信方夫人真能好心收原主为嫡幼女。

四小姐心中堵得慌，正气冲冲往院里走去，却迎面撞上正搂着小丫鬟的五少爷。

四小姐气不打一处来，掐着细腰就将那小丫鬟骂得哭哭啼啼的跑开了。

“看看你每日做的好事！可有一点吏部尚书家五少爷的样子？大少爷在军中作副将，二少爷也是去年新中的榜眼，再看看你这身庸俗打扮，活脱脱花花公子的臭皮囊，说出去都嫌丢人！”

五少爷从小惧怕四小姐，他心中不服，也不敢在四小姐面前太过造次，只是嘟囔着；“他们本就是嫡子，有父亲器重，有母亲寻有名的教书先生培教，可我有什么？”

“除了有个无用的姨娘，还有个凶巴巴的姐姐，剩下空有虚名的身份，不用这少爷名头都是可惜。”

五少爷凑到四小姐跟前，笑嘻嘻道；“姐，何不趁现在还未分家，就狠狠用些银两，待以后将我们划了出去，便再努力，也没有这种好日子！”

四小姐揪住五少爷耳朵，呵斥道；“说的什么混账话！若被人听了去，又要自找麻烦了。”

“给我滚啊！”

五少爷本想再借些四小姐的首饰做抵押，看见这番情景，早吓得缩了脖子，霎时跑得没影了。

赵姨娘知道女儿因何事生气，又着实对自己的儿子失望，想当初能生下这对双生子，她也是受过太多苦头。

方老爷并未对她多加疼爱，也很久没有来过她的房里，夫人又时常拿些无名之气给她受，女儿爱耍小性子，儿子更加不争气。

赵姨娘越想越头疼，竟有些羡慕方仪的生母逃脱了这如炼狱般的苦日。

方仪这几日跟着府中教导嬷嬷学习嫡女应学的基本规矩也算乖顺，很多东西她一学便会，就连方夫人也挑不出什么不雅的言行举止。

这日皇帝身边的内监总管全禄全公公到方府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方家六女方仪品性娴淑，秀质惠中，甚得朕心，特封为栖梧宫虞妃。

领旨后，初愈的方老爷又大病了一场！原来是太后近日将其侄女华婉瑜赐婚皇帝，是为皇后。

这本无不妥，可要命的是，皇帝昭告天下，旨在与皇后成婚当日，同时册封方家女子方仪为妃。

方老爷连声哀叹，躺在床上连药也不肯服。

皇帝在大婚当日，还要连封方家女子为妃，这分明就是与太后斗气，拿方家做法。

如今的方府死气沉沉，就数方夫人最是欣慰。

方夫人感叹自己心思聪慧，幸好未让自己的女儿入宫，不然置于那水深火热中的人，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六小姐，再等几日就要入宫了，澜翠真替小姐着急。”

方仪柔声道；“傻丫头，着急若是有用，恐怕我会比你更急。”

她本就打算混吃等死，最好一进宫就被嘎，只要小命不是主观交待，这次任务就算完成。

澜翠点点头，觉着六小姐说的有理。

若是从前，六小姐会埋怨她杞人忧天，可如今的六小姐头脑清醒，她作为贴身丫鬟，跟着六小姐也觉得安心。

方仪说完正出神，方夫人房里的嬷嬷福身来传话；“请六小姐即刻梳妆打扮，夫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