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除夕之夜（1/1）
那天晚上，两个人一起逛了很久。
最后江衍送舒俞回家，回去的路上雪已经停了，但温度还是很低，说话时空气中还会冒白气，舒俞的手像冰块一样。
直到把手伸进江衍的口袋，后来渐渐被他温暖的掌心包裹才没那么凉。
“你快回去吧。”到家门口了，舒俞催着江衍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课。
“行。”江衍嘴上答应，脚却没动。
他的手插在兜里，衣领的拉链向上拉了些抵挡寒气，轻笑着看她上楼。直到确认她家的灯光亮起，才放心离去。
……
时间过得快，到了一年中的最后一天，一中还要上晚自习。
那天跨年江衍给舒俞买了个小蛋糕，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带给她。
其实江衍并不喜欢吃甜腻腻的食物，但舒俞喜欢吃甜品，而且她最近总念着学校门口新开的那家蛋糕店很好吃，中午他排了很长时间的队伍才买到。
学校的小花园边，舒俞坐在长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奶茶暖手。
“我就说说而已，你还真去买啊，那家店人好多的。”舒俞看着江衍拆开小蛋糕外面的包装盒。
江衍好像没听到一样，将小勺子递给她，“尝尝。”
奶油甜而不腻在嘴里化开，第一口就让人感到满足。舒俞又挖了勺带点奶油的蛋糕，“你也尝尝，很好吃。”
怕他因为甜度不愿意，舒俞又补了句，“没有很甜。”
江衍吃了一口评价，“嗯，好吃。”
有块奶油不小心掉到了舒俞的袖子上，江衍拿出纸巾耐心地帮她擦干净。
两个人越来越亲近，周围的同学都认为他们俩已经在一起了，而他们对此置若罔闻，也没有否认过。
对舒俞而言，目前和江衍的相处模式在她眼里和表个白以后在一起的轻松状态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她会和他分享生活，江衍句句有回应。
她冬天手冻得冰凉，他就总是给她买热饮捂手，买暖贴贴身上。
她无意间提到什么想吃的，他都会悄悄给她买来。
但舒俞也不只是被爱。
也知道如何去爱。
如果没课，她就会主动去找江衍，从不扭捏。
她知足于当下的状态。
一中高三的寒假时间很短，几乎是回去过个年后没几天就回来了。
整个假期，江衍都在江家。
除夕那天，江谷逸从医院回来了，随行的还有家庭医生，以防他的病情突然发作，他的病R只是暂时控制，还没找到能根治的治疗方案。
江家人坐满了一桌，但饭桌上长辈们嘘寒问暖的对象是江衍。对江谷逸好像也只是顺带关心一下病情，而从前他才是关注的重点。
因为身体原因，很多菜江谷逸都是要忌口的，能吃的没几道。
“阿衍，哪道菜要是够不到的话跟我说就行，叔叔给你夹哈。”说话的人脸上堆满了笑，说完头却转向江宇海的方向，观察脸色。
江衍颔首说好，并且谢过，表现得礼貌客气。
他还没怎么动筷，碗里的菜已经跟小山堆一样。
江宇海对江衍说的话，也比平时多了，他还让一旁的阿姨盛了一碗甜汤放在江衍面前，“好好准备一下，今年夏天出国的事情。”
他再次提醒。
“知道了。”江衍顺从地说道，目光落在那碗汤上，汤面上还浮着小汤圆，用勺子舀了口汤。
口腔里甜的发腻。
吃完饭，江家长辈开始发红包。
江衍这一辈，只有他和江谷逸年龄稍大，其他的都是不谙世事的小孩。
这是小朋友最喜欢的环节，他们围着那几个大人，嘴里往外蹦着刚背的祝福语，期待地捧着小手作等待。
江衍是亲眼看到最厚的那几个红包落在自己手里的。
旁边的小表妹也注意到了差别，伸手拽了拽妈妈的衣角，仰头疑惑地问，“为什么二哥哥的红包比我们厚？”
女人摸了摸女孩的脑袋，随意敷衍过去，“因为哥哥年纪比你们都大，所以给的也多。”
“那为什么大哥哥的红包也没二哥哥厚？”
“……”女人被童言噎住。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再问的话，你的红包就交给妈妈保管了。”
这话一出，小姑娘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江衍站在阳台独自吹冷风，眯着眼，想起刚来江家的第一年除夕夜。
那个时候，他还只能坐在饭桌的角落，无人顾及他。
江谷逸虽然生着病，但大人还是会格外关注他，处处照顾。
那个今晚满脸笑容的叔叔，起初是最不待见江衍的。
江衍也是从他的嘴里听到，“来路不明的杂种”这样难听的词汇。
可不止他一个人，今晚在场所有亲切的长辈都是当初对他带有恶意的，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直戳他的脊梁骨。
早年的江衍也没想过自尊会被践踏进泥里。
刚开始听也会觉得难堪愤怒，可是听多了，人也就麻木了，所以才会有平时漫不经心的状态。
很多事情，只有他自己不在意，才会真的减少伤害。
可是现在的他们拿出和善的嘴脸，纷纷装失忆，好像过去恶语相向的不是他们。如果他还计较，那么就只有他活在过去。
而江衍清楚地明白，如果不是江谷逸病情加重，见风使舵的人是不会向他示好的。江家人最看中利益，选择他，是因为只有他一个选择了，江谷逸是弃子。
在众多对他不好的人中，他唯独没有恨过江谷逸。
因为江衍知道，江谷逸才是最无助的那个人。自己的出现，代表他被取代。
病痛折磨，亲人漠视，他的情绪无处宣泄，最终自然会落在代他收益的那个人。
所以江衍从不比较，因为他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江谷逸的痛苦上。
他恨他，也是应该的。
冷风吹得久了，江衍的思绪渐渐被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