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逃离疯人庄（上）（1/1）
我们来到赵小伟村口的时候，却遇到一群疯了的村民。
他们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似乎想要阻止我们进村。
就在此时，村长走出来告知我们，赵小伟家里有喜事，赵家二儿子娶媳妇。
可是，在我们调查下，赵家只有一个儿子，便是死去的赵大伟？！
哪来的二儿子？
就在我们欲深问的时候，发现村长似乎想要隐瞒新娘的身份……
而此时，赵小伟却不见踪影……
01
这个背影，化成灰我都记得。
我一把拽住对方，迅速掏出手铐铐上。
“你胆子够大的，主动跑到这落网！”
周围登记的、办业务的人，纷纷惊呼不已。
我一把将女人转过来，却愣住了。
“我们又见面了，李警官。看来，我和你缘分不浅，见面都给我行这么大的礼。”
眼前的并不是凶手，而是社工，徐佳怡。
徐佳怡眉头紧锁，手腕被我死死压住，表情十分痛苦。
“伟松！干什么！”
叶强气呼呼走过来，我立马回过神来，连忙松开手铐道歉。
“对不起徐小姐，我看错人了。”
现场的人不多，并没有造成大的影响。
叶强气呼呼的剜了我一眼，我就知道，检讨书是逃不过了。
“你这家伙五年来总是神神叨叨的！今天交一份检讨书！”
我姗姗低下头：“是……”
徐佳怡是过来做赵小伟的思想工作。
我们一同坐车去赵小伟奶奶乡下的时候，叶强故意安排我坐在徐佳怡旁边，要我赔礼道歉。
“徐小姐！对不起，没弄疼你吧？我有铁打酒！要不给你擦擦？”
徐佳怡淡然一笑。
“你把我认错也不怪你啦。你还是叫我徐阿姨吧，要真的觉得抱歉，给阿姨待会买瓶水吧。”
“必须的！徐阿姨真的抱歉！”
坐在车上，徐佳怡开始和我闲聊起来。
我才了解，她做社工已经许多年了。
“像赵小伟这样的孩子，我接触多了。”
“父母离异、爸妈双双不在孩子身边的，心理问题都特别大。”
“所以一个孩子能否拥有健康心理，父母责任十分大。”
徐佳怡忽然笑着看着我问道：“我看你血气方刚，又阳光又开朗，爸妈一定对你很好吧。”
这句话，宛若一根刺扎进我心里。
我苦笑道：“我……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没见过父母是什么样子的。”
徐佳怡笑容瞬间凝固，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打断道：“没关系！其实这对我而言也是一种夸赞啦！毕竟从福利院考上警校，也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我笑着看着徐佳怡，她却一脸关心的看着我。
而我，最怕这样的表情。
我能独立自主，靠的是自己的毅力。
看着窗外绿油油的水稻田，我的思绪飘到儿时，开始和徐佳怡讲述我的过去。
那一年，也是夏天。
一个环卫工人，在堆满污秽的垃圾桶里，发现浑身赤裸被蚂蚁啃咬而啼哭不止的我。
长长的脐带，不再和生母连接在一起。
我既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不幸的是，我出生就被抛弃了。
连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幸运的是，那天垃圾桶里的垃圾不多，我幸运被环卫工发现了。
当时大家都很诧异。
一个健康的男婴，为什么会被抛弃？
也有人猜测，我的生母一定是个年轻女孩。
误入歧途，怀了我。
不知所措，丢弃了我。
因为我是男孩，身体经过检查，也十分健康。
所以当年，不少人想出高价领养我。
那时候的产科主任，动了私心。
她多年不孕不育，一直希望生个男孩。
而我身份不明，最好下手。
便伪造了我病例，让我“假死”。
随后钻了法律空子，偷偷将我落户在她户口、名正言顺让我成为她独生子。
她对我倒是十分疼爱有加。
她姓李叫李媚。
因为找到我的垃圾桶旁边有颗松树，于是她给我取名为李伟松。
李媚的前半生也十分曲折。
高学历高颜值的她，靠自己实力成为医院最年轻的产科主任。
她在事业最辉煌的时候和同院医生结婚了。
同年怀了孩子。
可惜，她丈夫是个极度重男轻女的人。
私下照B超知道李媚肚子里的是女孩，曾逼迫李媚打掉孩子。
可是，这是她第一个孩子，她不舍得，便拒绝了。
没想到，李媚的婆婆却借着照顾胎儿为由，偷偷下药害李媚失去肚子里的孩子。
更奇葩的是，婆婆还逼迫李媚把死去的胎儿连胎盘一起拿回家。
说要做成羹汤，让李媚吃下去，这样下一胎就能生个男娃。
李媚受不了，离婚了。
还赔了自己婚前买的房子。
她不再结婚，却渴望拥有一个男娃。
在我八岁那年，李媚告诉我原因。
“伟松，你知道吗？女人一辈子太苦了，出生怕被抛弃、读书怕被欺负、工作怕被猥亵、谈恋爱怕遇渣男、结婚怕当生育机器……”
“所以我想要一个男孩，自己无痛当妈。”
“我告诉你，你自己的身世，是希望你要强大起来。我可以给你最好的物质和母爱，但你要明白，你曾在一个肮脏的垃圾桶，用极强的意志力求生。”
“所以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忘记自己出生的环境，努力、顽强的活下去。”
“我希望，你会是个好男人，以后长大了，会珍惜愿意为你生儿育女的女孩，改变我这一辈女人的命运……”
那时候的我，似懂非懂的点头。
我天真以为，我会一直待在李媚身边，住着好房子、上着最好的补习班，拥有最理智和智慧的母亲。
可惜，李媚出事了。
一个产妇，为了顺产能尽快恢复身体，接着生二胎。她刻意隐瞒自己病史，导致产后大出血，没抢救过来。
家属闹事了，产妇丈夫情绪激动的拿刀捅了现场调解的李媚。
她失血过多，死了。
而我，造假的身份被发现，短暂拥有的美好家庭没了。房子的继承权自然不会落在我这个外人身上。
我被送到福利院里，再次成为孤儿。
在这里，我认识了这辈子的挚爱，苏梅。
02
“李警官？”
徐佳怡拍了拍我肩膀，将我思绪拉回来。
“人生就是一直在变化，不是吗？你的养母一定希望你能从逆境中获得成功。”
“有时候，换张皮、换个身份，还能重新开始……”
徐佳怡忽然认真的看着我问道：“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你还会选择李媚当养母吗？”
我沉默片刻，回应道：“我不知道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这世间没有如果，更没有后悔药。”
徐佳怡愣了一会，随后微微一笑扭头看向窗外。
她打开窗户，将手伸出窗外，狂风从指尖灌入车窗内。
被风吹乱了的发丝下，我看见她下巴一道细长的伤痕。
我默默转头看着窗外葱葱郁郁的树景，继续说道：“李媚给予我第二次人生，她教会我如何独立自主，教会我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
“所以我在福利院一直很努力学习，当然，在我人生十分沮丧的时候，是我的青梅竹马，一直鼓励我。”
“她，给予我第三次人生。”
我的眼神黯淡片刻又亮起来。
苏梅与我，都是福利院孤儿。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二人的关系更密切，更懂彼此，也更护着彼此。
说起苏梅，她的身世，也十分可怜。
如果说我出生的时候便被亲生父母抛弃，却对生母没什么想念的概念。而李媚给予我第二次人生，让我吃好穿好学好，我便把她当作是我唯一的母亲。
那我是幸运的，是个曾经拥有母爱的孩子。
可苏梅，她在记事的时候，是被父母嫌弃是女娃，抛弃在路边的。
那时候的她，5岁。
被人贩子发现带走了，卖给一个山沟村的老头当童养媳。
苏梅很顽强，小小身躯藏着一股勇劲。
她半夜逃出来，最后晕厥在福利院门口。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躲在树下哭泣。
5岁的记忆已经很深了，所以她对家里的一切都很清晰。
包括自己母亲为了怀弟弟，半夜狠心把她扔在路边。
那个时候，并没有那么严。
她记得回家的路，但她也明白，父母抛弃她那刻，这个家早就丢了。
我趴在树枝上，听到脚下一阵阵抽泣声。
低头一看，苏梅蜷缩在树下哭泣。
不远处几个看起来年长的女孩围着苏梅，朝她扔石头。
“我就是女生宿舍的老大！你要不把院长送你的笔记本给我，要不我就扔了它！”
苏梅捂着红肿的脸，满眼愤恨：“你敢！我告诉院长去！”
她起身反抗，被中间的女生一把推倒。
在福利院，霸凌现象比比皆是。
她举起手就要扇苏梅，我一跃而下，正好接住那一巴掌。
“啪！”
那巴掌呼在我脸上。
众人惊呼不已，纷纷后退。
她们甚至好奇我怎么从天而来。
“你是谁？”
我一把推开霸凌女，护在苏梅面前。
“你管我是谁，把笔记本还给我！不然我喊我宿舍的男生教训你们！我们都已经8岁啦！不怕你的！”
带头的女生愣了愣，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高年级的男孩保护苏梅。
而且，还是福利院的小霸王。
毕竟，我足足高她们一个头。
同时，我曾单挑比我大三岁的小痞子，在福利院一战成名。
大家都知道我的厉害。
女孩愤愤不平的把笔记本撕烂，扔在地上，然后撒腿就跑。
苏梅捡起被撕裂的笔记本满眼通红的走到我旁边。
她伸出手拽了拽我衣袖，倔强中流露一丝柔软。
“谢谢你……”
我的思绪随着车辆急刹车回到现实。
赵小伟奶奶家住在山上，我们一路颠簸到半山腰的时候，车子忽然抛锚了。
队友下车查看的时候，发现车轮上扎了钉子。
03
“淦！荒郊野岭的地方，怎么会出现钉子？”
“该不会是附近修补轮胎的店故意撒的钉子吧？”
我走下车，环顾四周，除了两侧密不见底的树林，并不见任何人迹屋子。
“我们一路过来，就没看见有修补轮胎的店，可能是撒落在路上的一些生锈钉子。”
但是，我蹲下来看了看扎了钉子的轮胎，用手摸了摸钉子，却发现钉帽银光油亮，并不是陈旧的东西，证明是新放的。
“有备用轮胎吗？”
“没有，车子修过一次，这回用的就是备用轮胎了。”
“离赵小伟奶奶家，还有多远？”
“大概半个小时吧，手机到了半山上，一点信号都没有了。”
我们被困在半山腰了。
我仔细揣摩钉子，默默沉思。
谁又会在这种山沟沟地方放钉子，碰瓷警车呢？
徐佳怡走下车，说道：“我们社工之前来过一次，我认得路，我带你们去吧，说不定到那了，能找到备用胎。”
“我们车子就放这吗？万一有来车咋办？”
徐佳怡回应道：“像这样的村子，车子并不常见。”
于是，我们拿好随身物品，把车反锁好便跟着徐佳怡徒步前往赵小伟奶奶家。
大概走了一小时，我们终于来到村口。
榕树旁的房子外挂上红布，像是办什么喜事。
一个老人坐在榕树下，看见我们穿着制服，却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大喊一声：“条子来了！抢人啦！”
随后，一群拿着锄头的村民从巷子里冲出来。
我们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这群穷凶极恶的村民，手警惕的放在腰包上。
“干什么！袭警是违法行为！”
“有什么事好好说！你们这是想干嘛！”
村民愣住了，纷纷窃窃私语。
随后中间走出一名自称是村子的中年男子。
“嘿嘿！误会！都是误会……”
我忽然想到半路上扎进车轮胎里的钉子，不由怀疑是这些村民所为。
抢人？我们明明是来帮扶的，怎么会成为村民眼中钉呢？
事出突然必有作妖！
“怎么回事？一群人拿着武器是想干嘛？他们说的抢人是怎么回事？”
村长余光盯了盯身后村民，个个立马心领神会，瞬间一哄而散。
留下一脸懵的我们。
“实在抱歉，村民们以为是土匪过来欺负赵家媳妇而已。”
赵家？
难道是赵小伟奶奶家？
我走上去，询问村长：“把事情说清楚，究竟什么情况？你口中的赵家是不是赵大伟家？他妻子已经入狱了，哪来的媳妇？”
村长清了清嗓子，从口袋掏出两根烟递给我和队友：“都是误会，来，抽根华子吧。”
我们当场婉拒了：“少给我们来这套。”
村长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划过一丝狠戾盯了我们一眼，见我们对上他眼神，又立马恢复笑容。
“哎呦，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这都是赵家人的意思。咱们这村女人少，找到这么个年轻女孩，自然紧张些。”
村长说完，目光落在徐佳怡身上，嘴里念叨着：“这看起来岁数有点大，还是年轻的好使……”
我瞬间暴怒，又碍于目前我们人少，处于弱势，只好给身旁的队友使眼色。
队友秒懂我的意思，于是假意接过华子，和村长套近乎。
“明白，但是我们来是有任务的，不完成，上头会怪罪。”
要摸清情况，就得假意顺从。
村长立马熟络的揽着我肩膀，笑道：“放心，赵家那老婆子一定会配合你们的。”
“这很好，那不如村长带带路。”
村长笑着笑着，眼底划过一丝算计。
“今天是张狗子新婚，咋们等礼成了，再去吧。”
“好！没问题！”
我们跟着村长来到赵家，发现赵家大门挂上红灯笼和彩布，门口几十个男人饥渴的伸长脖子盯着院子。
“村长来了！”
“村长好！”
众人散开，但那些男人的目光居然贪婪的落在徐佳怡身上。
“唉！有女人！”
“新货吗？”
“年纪有点大，但应该还能生娃……”
我不由的拧紧眉头，默默将徐佳怡拉在我左侧。
院子里，潦草的摆着几张铺着红塑料布桌子。
村长领着我们走进院子。
赵小伟的奶奶一脸春风得意的照顾村民入席。
人群中，并没有看见赵小伟的身影。
反而听见一个房间传出一个女人嘶吼的声音。
“放我出去！！”
“老不死的！”
忽然，一个村民点起炮竹，把毫无防备的我们吓得连忙掏出警棍。
在一片混乱中，我们看见一个带着红花的男人被涌进院子里。
赵小伟奶奶看见我们，眼神却划过一丝闪躲。但还是热情的招呼我们坐下。
我问道：“赵奶奶，小伟人呢？”
“那野孩子去河边摸河蚌啦！”
我余光看了看隔壁贴着喜字的房间，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小媳妇？”
赵奶奶指了指一旁带红花傻乐的男人说道：“这是大伟弟弟，大勇。屋里那个不就是他媳妇吗？”
原来赵大伟还有个亲弟弟。
只是亲弟弟小时候发烧烧坏脑子，导致现在智商一直停留在八岁。
我简单了解到情况后，却质疑屋内被关起来的女孩究竟哪来的？
村民们的举动和村长的反应都让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忽然，一个画着浓妆的女人打开门，一把拽出屋里的女孩。
“该行礼啦！”
“一拜天地！”
女孩十分抗拒，却被一群人抓住手臂，强行按下头和傻子行礼。
一旁的男人还趁机揩油。
“差不多该闹洞房啰！”
那些男人如饥似渴的死死盯着这个不情愿的新娘，开始上下其手。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拽过女孩，站在人群中制止这种恶俗。
女孩宛若抓住救命稻草般躲在我和队友身后，声音颤抖道：“警察蜀黍救救我！我是被一个小男孩骗过来的！他们都是人贩子！”
小男孩？难道是赵小伟？
一旁的徐佳怡却毫不害怕，温柔的将瑟瑟发抖的女孩护在身后。
“别怕，有我在呢。”
吃席的人诧异的看着我们，眼神就想要吃了我们似的。
赵奶奶见我们丝毫没打算松开女孩，忽然倒地撒泼道：“干什么！那是我儿子老婆！我还等着让她传宗接代的！为我们赵家生个孙子！”
“你们不要太狠心！难道想我们赵家绝后吗！”
绝后？
难道赵小伟就不是她家孙子吗？
赵奶奶情绪激动的嚷嚷要村民把女孩抢回来。
这时候门外虎视眈眈的村民开始往院子里挤，群情激动的嚷嚷要抢新娘。
队友指了指口袋手机和衣领上的记录仪，朝我点了点头。
看来，时机到了！
我迅速和他以及徐佳怡将女孩围在里面，手持警棍做防备。
“通通给我退后！退后！”
“敢和赵家村抢人！条子都得教训！”
“对！条子欺负人！”
“把新娘还给我们！”
“还给我们！”
我们被逼退到屋子里，队友迅速把门关上，用警棍插在门拴上。
“开门！”
“开门！”
“不开门就烧死他们！”
村民们被赵奶奶怂恿下越发失控。
我焦虑的满头大汗，对队友说：“通知救援没有？！”
队友死死抵住摇摇晃晃的木门说道：“我正想说手机没信号！”
“该死！装备都在车上！”
村民们开始撞击木门，有的拿石头砸窗户，想要翻窗进来。
我一拳打在从破窗探头进来的村民，将他推出去后，迅速把暖炕上的箱子堵住窗户。
“撑不了多久了！”
“我们四人怎么对抗这么多人啊！”
“我们只能想办法回到车上！”
这个时候，身后稻草堆忽然抖动一下，我们警惕回头，发现赵小伟从草堆里爬出来，手上拎着两条肥沃的鲫鱼。
赵小伟放下鲫鱼，把稻草堆拨开，露出半截洞口。
他一脸诚恳说道：“我带你们从密道离开吧！”
女孩却一脸惊恐的抓住我手臂，指着赵小伟大喊：“就是他骗我来这的！不要相信他！他就是一个小人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