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狩猎游戏（下）（1/1）
赵小牧的门半掩开着。
李伟松忐忑不安的推开门，小心翼翼探出脑袋窥伺的时候，光影下，屋内一片狼藉。
“啪！”
漆黑中，响起打火机的声音。
“赵小牧？”
无人应答。
他急了，完全踏入屋内寻找赵小牧身影。
“砰！”
身后的门忽然紧紧关闭。
他惊恐扭头，一张惨白的脸猛的怼到他脸上。
那是赵小牧毫无血色的脸。
01
我叫赵小牧，是北华所的法医。
看见李伟松因为苏梅姐的事如此伤神，甚至忘记我现在才是陪伴他身边的那个人时候，我决定默默退出办公室，给他私人空间。
我爱他，但我知道自己无法取代苏梅姐的位置，只能选择逃避。
站在走廊上，我回忆起五年前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见到李伟松的时候，其实在五年前。
那时候的我，还是一个准备毕业的医学生。
而李伟松作为警校教官，对我们进行体能训练。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他了。
他阳光开朗，喜欢和我们打成一片。
那时候，我胆子小，喜欢却不敢上去和他说话。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他妻子来学校找他，肚子微微隆起。
大家都调侃他英年早婚。
毕业后，我考进北华所，开始听到他一些负面的消息。
妻子流产后和他离婚，事业一落千丈。
当得知他即将调过来的时候，我难以掩盖内心的激动。
幸运的是，我和他组成搭档一起办案子。
每天虽然很累很辛苦，但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就能感觉到喜悦。
我们二人的关系时而暧昧时而疏远。
我能感受到他在对我若即若离。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保持这样暧昧的关系。
直到有一天，我爸妈给我介绍相亲对象，叨叨着要我赶紧拍拖结婚。
我拒绝了。
没想到，相亲对象忽然跑到我单位见我。
偏偏在那个时候，被李伟松看见了。
我看着他迅速逃离现场，心慌意乱的和他撒谎了。
再后来，我鼓起勇气邀请他去烟火节，他答应了。
这是我第一次和他正式的约会，我很重视。
于是盛装打扮一番，从来没穿过高跟鞋的我第一次尝试了。
可是那晚，伟松却说看见了苏梅姐，丢下我去追身影。
而我，因此受伤了……
我闭上眼回忆起为数不多的甜蜜回忆。
第一次拥抱。
第一次拥吻。
第一次互相慰藉。
如今都成为让我痛苦的回忆。
包括只要提及苏梅姐，李伟松就像丢了魂一样。
那个时候，我内心，忽然产生一个连我自己都害怕的恶念。
“如果苏梅姐真的死了，该多好……”
回过神来，我已经站在门口，安静的等待一个宣判。
调查徐佳怡，就是一个潘多拉魔盒，我深刻明白，只要我打开这个魔盒，就意味着李伟松会和我分手。
因为苏梅姐的确活着。
这意味着，我和李伟松之间，永远横着一个前妻，苏梅。
在调查徐佳怡真实身份的时候，我曾独自一人去徐佳怡家附近蹲点。
我发现，她每天都会打包两个盒饭回家。于是我蹲点到很晚，终于找到重要线索。
我看见，开门给徐佳怡的人是苏梅！
苏梅还活着！一直都在我们辖区生活！
可看见苏梅那一刻，我害怕了。
我害怕她出现在李伟松面前，害怕她抢走李伟松。
在得知徐佳怡就是莫子宁，以及发现苏梅和莫子宁暧昧关系后，我动了私心。
偷偷告诉物业警方对莫子宁的调查，让冒用徐佳怡身份的莫子宁有机可乘，逃脱警方抓捕。
苏梅，也一同跟着莫子宁逃跑了。
也正因为如此，我被队长训斥了。
门打开了，李伟松失魂落魄的走出来。
看来，他已经看完所有调查资料。
我安静的看着他，等待他的话。
李伟松眼圈通红的看着我，忽然靠在我身上，双臂紧紧拥抱着我，像个孩子一样，发出嘤嘤抽泣的声音。
他抬起头，悲情的看着我问道：“为什么瞒着我调查徐佳怡？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不告诉我苏梅就在那！”
我心虚的告诉他：“因为，只要涉及到苏梅，你情绪就很不稳定，会影响办案组调查工作，依着情绪办事，只会坏事。”
李伟松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似乎明白什么：“我不怪你，小牧。”
李伟松苦笑道：“小牧，对不起，或许…..我们就算了吧……现在的我，真的！没法专注这段感情……但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苏梅的消息……”
我喉咙忽然像被堵住一样，李伟松的话宛若千斤顶一样，重重的压在我心上，十分难受。
结局终究还是如我所料。
我红着眼，转过身不让李伟松看见我的狼狈。
但我的心已经碎成一地的碎片。
我哽咽道：“叶所说了，这个案子，因为涉及苏梅，你必须避嫌了。从现在起，你不能插手这个案子，我也不能。”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02
李伟松申请休假了。
一个吃瓜群众跑来告诉我，李伟松打算申请调离岗位。
我知道，他在避开我。
同事们纷纷替我惋惜，但又十分默契的不在我面前提及李伟松这个人。
爸妈又给我介绍对象了。
这一次的男生，倒是方方面面都挺适合我的。
他叫刘泽，在地税上班。
人嘛，长相不错，性格挺随和，工作稳定，在本市有房有车。
这天，我和刘泽出去吃饭，无意间，我看见黄毛出现在莫子宁居住的小区附近。
好奇心驱使下，我草草结束约会，偷偷跟着黄毛。
黄毛走进一家饭店待了一会，又出来窜入一家女士内衣店，被店员当作变态，赶了出来。
直到他走入街角巷子里，我才发现李伟松就在那，神情严肃的和黄毛说话。
原来，他一直和黄毛一直保持联系。
既然出现在这，我便知道，他一定不会死心，一定会想办法见到苏梅。
可是，我已经成为前任，又能做什么？
深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担心李伟松会因此越走越偏，于是鼓起勇气走到他家门口，敲了门。
他打开门，先是一愣，随后微笑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哼！在感情中，男人倒是抽身的快，才分手几天，说话都那么疏远了。
以前热恋的时候，连看我的眼神都拉丝的。
我沉着脸问道：“你和黄毛见面了？你该不会想私下找苏梅吧？”
李伟松沉默片刻，认真的看着我说道：“我自己会看着办，你就不要管我了。”
我急了，把心里话脱口而出：“是因为我瞒着你，让你错过了和苏梅见面的机会？我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可是！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真的没法回到过去了吗？”
说着说着，我情绪失控的哭起来。
李伟松走出门口，双手捧着我抽泣的肩膀，叹气一声，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拥抱我。
“小牧，我没有怪你，反而我理解你做法。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确实，如果我那时候见到苏梅，保不准会意气用事，影响案件侦查。”
“但是现在我冷静下来了，不会感情用事。我有我的理由，寻找苏梅的理由。”
我越发哭的难受，声音带着哭腔道：“那为什么还要和我分手？”
李伟松愣住了，眼神闪躲。他松开手，往后退一步保持距离：“你很好……是我不配……”
“我很好……但你不爱是吗？”
“小牧……”
“我知道了，别说了，打扰了……”
第二天，同事见我没精打采，纷纷劝我回家休息。
失恋让我茶饭不思，心情郁结。
更严重的是，我的月经也推迟了，腰围也变粗了。
直到有一次，我在食堂吃饭，忽然反胃吐了一地，我才意识到不妥，于是我带上帽子和口罩，去了药店，为了验证我心中怀疑。
我左顾右看，压低帽檐，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计生用品的玻璃柜子：“麻烦帮我拿两盒可丽蓝。”
店员嚼着口香糖，瞟了我一眼问道：“要电子的还是试纸？电子比较准，能测出孕周，还有这款大卫，现在搞活动，买一盒早孕试纸送两盒排卵试纸。”
我小声道：“都拿。”
回到家后，我迅速冲到洗手间，忐忑不安的拿出量杯测试。
我瞪着眼睛，紧张的盯着测试纸。
直到看到可丽蓝电子笔显示怀孕二字，以及2-3周的字眼，我顿时傻眼了，完全没法相信。
于是，我又拆开其他试纸，接着测试。
试纸上出现十分显眼的两条杠……
我颓然靠在马桶盖上，目光落在地上一堆试纸上。
我才意识到，那晚缠绵……我们并没有做安全措施。
我居然，真的怀孕了？！
我盯着双杠的试纸，寻思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李伟松。
若是他知道了，会如何面对？
我把手轻轻放在小腹上，心情十分复杂。
心理斗争许久，我决定了！
要将这件事告诉李伟松！他是孩子爸爸，有权利知道这个胎儿的存在。
我用袋子把试纸装起来，忐忑不安的走到对门，轻轻敲李伟松大门。
无人应答。
“难道出去了？”
就在此时，楼道上的感应灯忽然一灭，整个楼道陷入漆黑。
“咔嚓”
我忽然感觉到背部有一阵风和脚步声，迅速转身一看！
楼梯间的大门开着，但没发现可疑的人。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我转身看了一眼李伟松家紧闭的大门，失望的走回家，把门关上。
03
奇怪的是，我出门的时候，家里的灯是亮着的。
可我进屋后，屋内的灯灭了。
我在黑暗中摸索按钮，反复按压，灯，依旧没亮。
昏暗月色下，我踩到凌乱无序的鞋子，和歪到一旁的地毯，心头忽然一惊，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手悄悄拿起鞋架上的花瓶，抵在怀里。
屋里进人了？一股不安的情绪在我心中升起。
我小心翼翼往客厅方向摸索，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忽然，我背脊一片发凉，后脑勺忽然一阵刺痛！
一双黑色的手死死扼住我肩膀，随后用一块布捂住我口鼻。
一股浓郁药水味扑鼻而来。
我的视线越发模糊不清，神不知鬼不觉的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药水的副作用让我呛咳不已，胃里一阵剧烈翻涌。
我发现自己被绳索绑坐在椅子上，被拉到客厅中间。
“醒了？”
一阵低沉的女音响起，随后一束强光照在我脸上。
我猛的抬头看，终于看清楚光圈中的人，居然是假冒徐佳怡身份的莫子宁！
“你！怎么会在这？你想干嘛！”
我费力扭动四肢，却发现绳子绑的很紧。
“等你，你们不是要抓我吗？我便自己来了。”
我的心骤然一紧，紧张的盯着她的脸。
莫子宁站起来，笑着蹲在我面前。
“我留了那么多线索，你们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我干的，也太晚了。”
“你把苏梅藏哪了？！”
“呦！与其关心情敌，还不如关心你自己……”
“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只是想好人做到底，帮你亲自验证一下，李伟松到底选你还是选他前妻苏梅罢了……”
我急问道：“你把苏梅怎么了！”
莫子宁忽然笑的很癫狂。
“哈哈，没怎么，只是做个实验，给李伟松发了苏梅被绑在防水的泳池下挣扎的视频，支走他而已。”
她扬起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在她脸上，显得十分惨白可怕。
“五分钟前，我把你的视频也发给了李伟松，就看他如何选择了。”
“你说，他会为了救你，抛弃苏梅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知道憎恨当年的案子，所以你杀的都是和当年案件有关的人是不是？你这样做难道就能改变现实吗？”
莫子宁幽幽的盯着我说道：“不要岔开话题，说说你最在意的，李伟松，不好吗？你现在，是不是希望他抛弃苏梅，回头找你？你甚至希望，苏梅就此死去，这样就没人可以妨碍到你和李伟松的感情，是吗？”
我的心咯噔一下，不安的看着莫子宁。
她恨犀利，也很会心理暗示，试图将我带入她的圈套中。
我咬咬牙，坚定道：“别白费力气了！他不会来的！”
莫子宁微笑的走向我，一脸和蔼的蹲在我面前，轻轻挥动手上的水果刀。
“噗呲！”
我顿感手腕冰凉冰凉的，随后一股暖流溢出来。
是血。
莫子宁依旧微笑的舔舐刀尖上的血花，宛若品尝红酒般陶醉摇头。
“这几年，我学会了麻醉和切口手术。你应该也懂，毕竟，你也是医生，不过呢，你不是救死扶伤的那种，而是肢解死人，破坏肉体的屠夫。”
我脸上煞白一片，手腕开始发麻。
莫子宁笑道：“你在医学院本来选的临床医学，在家人推荐下，破格进入北华医院参与学术研讨，在一次手术中，你们违规操作，让你这么一个还没毕业，也没临床经验的医学生参与手术，害死了一个妇女。”
我心头一惊，满头大汗的看着莫子宁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莫子宁笑道：“你查人，人查你，不是很正常吗？我也是医学院毕业的，严格说我也算是你校友。即便那场手术致死因是麻醉医生注射过量麻醉剂导致的，但是你们违规上手术台，没有预判患者对麻醉过敏这件事，你们，也是帮凶。”
我心虚的低下头，脑袋越发晕乎了。
“所以，这是我的报应吧，这么费劲心思查我，值得吗……”
莫子宁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眼神流露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来，他是不会来找你了。我想错了，以为你在他心中比苏梅还要重要。”
“你问我为什么查你？因为我以为你是李伟松最在意的人！当年，若不是他拒绝收留我女儿小青，她也不会再次被禽兽不如的父亲侵犯！”
莫子宁忽然情绪激动的拿着刀划开我脖子，眼神狠戾：“苏梅也好，你也罢，只要他在意的女人，我都会毁掉！”
我苦笑一声，视线越发迷糊不清。
“砰！”
大门忽然被踢开了。
“小牧！”
李伟松冲进来，一脚踢倒莫子宁。
紧接着，黄毛也走进来，慌张的看着这一切，鼓起勇气踢走那把带血的刀，配合李伟松将莫子宁控制住。
我只觉身体越发寒冷了，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