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竹水河清（1/1）
“哪来的浑小子，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滚出去！”
“吵什么吵。”
小厮一下软了语气，低眉顺眼。
“商妈妈，这小孩混进咱们院子，心思不纯，我正要赶他出去呢。”
商芳看了眼地上发抖的小孩，“搜搜他身。”
“好嘞——这这这，你从哪来的这银镯子？！”
“呵，”商芳讽刺一笑，“猪脑子，这男孩混进后院难不成为了要小姐？愚笨。”
小厮连忙作揖，“小的疏忽，小的疏忽，妈妈莫动怒。”
“哼，打一顿再丢出去，别给他好果子吃。”
“是”
小厮拖起那孩子丢出院门，鞭子落了下去，嘴里还在咒骂。
“好个贱杂种，做什么不好，非要到老子这里来撒野！”
“别打了！妈妈别打了！”
竹水抱住那孩子，吃下重重一鞭，小厮顾不上惊慌，一瞬间看向门口的商芳。
“竹水，这时辰你不在楼中好好待客，竟敢偷偷跑出来，嗯？”
怀里的男孩颤抖个不停，却没有落泪。
“妈妈恕罪，这镯子是我给他的，白日见他一人在街上流浪，可怜的紧，便送给了他。”
“如今混进院子，许是想将镯子归还与我，妈妈息怒！”
商芳眯着眼，在思考她话中的真假。
“今日可不是轮你出门的日子，擅自出去的？”
竹水见话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
“是……”
“呵。既然你要袒护这孩子这顿打你便替他受了吧，也算是对你无视楼规的惩罚。”
小孩惊恐的看着抱着自己的人，正要开口，被竹水拦了下来。
“竹水有错在先，任凭妈妈处置。只是现在，是否该放了他？”
“自然，”商芳扯出笑，“可别打着她脸了，毁了可没人替我拉客了。”
“是”
竹水推开那孩子，在长鞭的鞭打下，倒在了地上，一旁的孩子哭了出来，拉着她的手不肯离去。
“快走啊”
竹水声音虚弱，咬牙坚持着。
商芳看着小孩，涕泗横流让原本脏兮兮的脸显得更花了。
“停”
小厮住了手，不解的看着商芳，后者走过来，隔着手帕握住那孩子的脸。
“别怕，告诉姐姐，你家在哪呢，姐姐派人送你回去。”
小孩被她的笑吓住，泪水在眼中打转，缓了许久才摇头。
“孤儿啊，还真是可怜。不如以后跟着我，我这月满楼虽小，但保你温暖自是足够的。”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义子，如何？”
商芳笑得一脸温和，竹水却参透了其中的深意，强撑起腰要拉过那孩子。
“哦，对了。”
商芳一下收起笑，冷冷的看着竹水。
“若是你不愿意，我就打死她。”
男孩抱住她，泪流满面。
“想好哦，想不想让她，死在你面前？”
“别，别答应他。”
竹水的衣服已经沾了血，看着他的眼里带着恳求。
“啊。”
鞭子又落下，竹水闷声收住。
“我答应你！别打她了，别打！”
心里的疼压过了身上火辣辣的感觉，竹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孩子，眸子里是失望，却一句相劝的话也说不出。
“哈哈哈——”
商芳这才笑得真些，“好，将他送到月眉姑娘那。”
“这么好的苗子，可不能拘束在花满这地儿。”
“好嘞”
小厮拉开他握着竹水的手，抱起就往月满去。竹水趴在地上，直到商芳走，直到贴身丫鬟小云来。
“小姐这是何苦！”
“是啊，”竹水也是自嘲一笑，“这一救也不知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
“小姐还关心别人呢，你为他撒了这么大的谎，商妈妈以后如何待你，你可想过啊。”
小云扶着她进了院子，“明日那些人又该嘲笑您了。那孩子不过是给了您一把破伞，您就——”
“小云，那可是他唯一的东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
“奴婢明白，可是他此番进院的确是偷了东西，明日那镯子主人揭发，小姐可怎么办……”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吧。”
……
“所以，是竹水姑娘救了你？”
“嗯”荷清点头。
“你跟踪我们也只是因为担心她？”
“嗯”
慕容宇气不打一处来，“你若真担心她，当时就应该出手相助，躲在暗处算什么大丈夫？”
“我，”荷清沉默良久，“我不能帮她，若是我出言相劝，她会被义母罚得更重。”
“义母，那位老鸨？”
“按理说你现在是月满的红人，银子赚的不少，为她赎身也不难啊。”
“若是这般简单就好了，”荷清叹气，“义母年轻时曾和一位儒生私定终身，心甘情愿承担那儒生承担了求学的全部费用。”
“可那儒生考取功名之后，再无音信。义母伤透了心，从此就像换了个人。接管花满之后更是定下戏子无情的规矩，进了花满的姑娘，是不不允许赎身的。”
“竹水从小受义母调教，这些事还是她告诉我的。”
“可我瞧着竹水姑娘还算自由，有自己的院长，亲人也在身边，虽说看着寒酸些……”
白汐在慕容宇的目光中，越说越小声。荷清却突然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两年前，义母发现了我们的事，便不准她与我相见。”
“我求了月眉姑娘，竹水便换到她身边做事。月眉姑娘挺喜欢她的，许了她进出月满楼的资格。”
“她便回了这老院，照顾自己的亲人，很少再接客了。”
“看来今天这顿打就是由此了。”
程舟想了想，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那你应该去找竹水姑娘啊”
“是啊是啊，”白汐也跟着说，“这时候你不在，竹水姑娘得多难受啊。”
“她现在，可能并不想见到我。”
“嗯？”
“不瞒各位，前些日我与她有了些误会，这些天她都躲着我。”
慕容宇一掌拍在白汐的肩膀上，“误会就是要解开的，解开了什么都好了。是吧小汐儿？”
白汐抽搐着嘴角，忍着肩膀上的疼痛。
“你说是就是吧”
“你笑什么？”
慕容宇没好气看向程舟，后者忽略他的不满，拉过三人俯身低语。
“我有个主意”
三人听着他的话，频频点头。荷清站在不远处，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