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古月族人（1/1）

醉香楼里，以及这座城里见过江湖游医的人，统统失去了见过他的记忆。

李友儿不仅没有江湖游医的记忆，连曾与邵召安之间的记忆也一并消失。

她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返老还童，只记得自己还有九颗需要一年服一次的丹药。

“庄公子，早啊！”

客栈的店小二记得这位庄公子是昨夜匆匆住的店，点名要住二层的天字三号房。

当店小二打开房门时，总觉得曾有人住在这里的感觉。

眼前的这位庄公子似乎并不嫌弃这间客房未打扫干净，乐呵呵地住下了。

庄飞鹤还不准备这么快离开这座城。

李友儿突然年轻十多岁的消息，肯定会不胫而走，聪明的对手一定会猜到此事跟汪尘有关。

对自己的死亡还有疑虑的人，只有那些当初追杀自己的人。

他们会一直追着自己，却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还活着。

他们，必有阴谋。

“早！”庄飞鹤笑道。

他穿着考究，身上的每一个物件都显示着他身份不凡，无论是腰间的墨绿玉佩，还是手中的玉骨折扇，更是头上的紫金发冠。

吃过早饭，他就出了客栈，在醉香楼周边转悠。

中午返回吃午饭，下午接着在醉香楼附近徘徊。

傍晚回客栈吃晚饭，然后回房间，入夜之后，从窗户翻出，继续守在醉香楼。

一连十多日，他都是这样的作息。

城中没有了那个卖保春丸、回春丸的江湖游医，只有李友儿突然年轻起来的奇事，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李友儿重回醉香楼花魁的位置，依然每日博得众男子欢喜。

夜夜笙歌、夜夜春宵。

庄飞鹤保持着极佳的耐心，就是等，他相信，一定会有人来找上李友儿。

一日夜深，月黑风高，十分适合杀人放火。

除了醉香楼还灯火通明外，周围的所有商铺都熄灭了灯，使醉香楼变得格外扎眼。

坐在醉香楼屋顶之上的庄飞鹤，察觉到不远处的异动。

一支十人小队如鬼魅般来到城外，他们身着黑衣，蒙面，只留一双贼溜溜凶狠的眼睛。

下马，逼近城墙，纵身越过，直扑醉香楼而去。

就在他们站在醉香楼下确定目标位置的时候，已做好准备的庄飞鹤猝然出手，果断狠辣。

他手中只握一枚涂毒银针，其中五人还没有感到痛苦，便已魂归西天。

“说吧，你们是什么人？”庄飞鹤站在剩下的五人面前，低沉地问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剩下的五人心中不免惶恐。

“你又是什么人？”其中一黑衣人口气强硬，但心中甚是胆寒。

“你可没有问我的资格。”庄飞鹤极具压迫感道。

“那就刀口上说话！”

黑衣人突然举刀，疾步冲向庄飞鹤。

庄飞鹤嘴角微微上翘，脚下一转，侧身躲过黑衣人这一刀迅猛劈砍，趁机抬手将银针在他腰部轻轻一刺。

黑衣人直接扑倒在地。

“上，一块上！”

其余四人将庄飞鹤围住，步伐有序，找机会进攻。

“别浪费时间了，要么一块上，要么一块......死！”

庄飞鹤正说着，处在身前身后的两个黑衣人率先发难。

他只凭额头上感到的微微风动，便判断出进攻者的方向，稳妥妥地躲开。

相比那两个黑衣人的直击面门，庄飞鹤的进攻范围就要大得多，只要他的银针刺入黑衣人的任何部位即可。

转眼间，两名黑衣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庄飞鹤出招诡异，最后两个黑衣人心知不是他的对手，片刻犹豫之后，居然各自转身向相反方向跑去。

呵，还有点智商，但是活口，不需要留两个。

庄飞鹤一伸手臂，将银针朝其中一个黑衣人射出，他便如一个被射中的鸟儿一头栽落于地。

也仅是片刻，最后一位活着的黑衣人被庄飞鹤一拳垂落于地面。

庄飞鹤如一片随风枫叶，稳稳落地，甚至连脚下的灰尘都没有溅起分毫。

“说，你们是谁！”他依然冰冷道。

“你别想知道我们的身份！”黑衣人说完，便没了下文。

庄飞鹤忙近身查看，此黑衣人已经气绝。

看来是死士，任务完不成即使主子不发话，他们也会以自杀的方式来效忠。

庄飞鹤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

即使是综魔门，也没有这样严苛的规矩。

这些死士所表现出的决绝着实让庄飞鹤觉得这股势力不好对付。

醉香楼里依然载歌载舞，李友儿哪里会察觉到外面浓重的杀机。

趁打更的还没巡到这里，庄飞鹤将这十具尸体收拾到了一无人后巷。

打开一个火折子，借着昏暗的光火，查看尸体的情况。

庄飞鹤发现在他们的后脊处有一纹身，成新月形状，新月下方还有一个鼠的图案。

这应该是他们身份的标记。

他多年来四处采药，游历万千，奇闻轶事多有涉猎，对这纹身有着模糊的印象。

这应该是一个古老的民族，古月族的标记。

据传古月族的人，男人俊朗、女人貌美，不仅特别精明，精通商道，还善于学习。

这样的民族，本应该生活得很幸福。

但其族人自称是仙族，高人一等，生性好战，而且残忍，钻研巫蛊邪术，且族内等级异常森严。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注定了他们一百年多年前被灭族的悲惨结局。

古月族内分四个等级，分别以龙虎马鼠为标志。

这些人，应该是古月族中地位最为低下的那一类人。

即便如此，他们的忠诚，还是让庄飞鹤后背阵阵发凉。

他就是个初中毕业生，就算思想品德学得再好，对忠诚这个词的理解也仅仅限于书本。

当这些黑衣人悍然赴死，对庄飞鹤内心的冲击还是蛮大的。

庄飞鹤居然对他们有了点崇敬之情。

这些人为什么要找我？他们来找李友儿无非是想知道自己的下落。

可庄飞鹤自认为跟古月族没有任何瓜葛。

事已至此，你找我，你找不到，但是我还得去找你，必须弄清楚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查看过所有尸体，除了他们的身上都有相同的纹身之外，在其中一人身上还找到了一枚形似鼠首、雕功拙劣的玉佩。

庄飞鹤没寻到更多线索，只得作罢。

他先将这十具尸体以四三二一的形式摞成一个三角形，又从怀中掏出一八边形小木盒，如掌心大小，高约一寸有余。

轻轻一拧，木盒顶部向八面弹开，里面盛有白色粉末。

汪尘牌化尸散，无毒，易降解，无公害。

还别说，汪尘的八宝葫芦里，里面很多东西，论质量，甚至超过ISO质量认证体系所定标准。

其他的化尸散，只要撒到身上立马会起反应，极易让使用者误伤自己。

汪尘的化尸散则不同，撒到身上没事，擦去即可。

庄飞鹤绕着这十具尸体，将手中的化尸散撒到了他们身上。

想要化尸散发挥效果，必须溶于水。

这黑灯瞎火的，去哪里搞水。

没水，这不是有尿嘛。

这化尸散，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使用方便，就地取材。

庄飞鹤直接脱裤子。

这要是在那个世界，是无可辩驳的侮辱尸体，在这里，不存在的。

听着细细的滋滋声，正是化尸散与尸体起了反应。

一缕清香飘过，庄飞鹤颇有成就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

汪尘制药，那很注意细节。

化尸散中添加了多种稀有奇花，化尸过程中会释放花香，掩盖住尸体发生反应时所发出的奇怪气味。

看来汪尘是个心思缜密，还略带点诗意的人。

庄飞鹤远远望了一眼依然亮着灯的醉香楼，突然怀念起和李友儿的温存时光。

哦，该死的青春期。

他匆匆返回客栈，跃窗而入，最近这几天应该能睡个好觉。

对方在确定这一波人完全没有返回可能的时候，才会派出第二波人过来。

他需要养精蓄锐，等着第二波人前来。他不怀疑对方的智商，这第二波人应该比这第一波人要厉害一些。

庄飞鹤躺在床上，有些后悔用定神笔抹去李友儿的记忆了，不然的话他还可以和她发生点不可细细描述的事。

......

珍佛山陷在一片云山雾海之中，远远望去犹如仙境。

山顶的仁悲寺传来一阵深沉安和的钟声，显得寺内更加静谧。

几个小僧尼在寺门外扫着一日便可深积的落叶。

三三两两的香客带着各异的表情进进出出，也不知他们的夙愿，寺中的大佛是否可以处理得了。

普戒在禅房内坐定，闭目，手敲木鱼，默诵经文。

此时，普慧方丈悄悄推门而入。

听到门轴转动传来的吱吱声，普戒停手，睁目，笑意盈盈。

与之相反，普慧方丈面色严肃，似有心事，坐到了普戒旁边。

寺内最德高望重的两位僧人聚在一起，必有大事要谈。

普戒坐等普慧开口。

普慧对着房门轻弹一指，房门兀自关上，甚至两侧的门窗都主动地紧了一紧，落下阵阵灰土。

“普戒，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江湖上的气氛不太对？”普慧侧身面对普戒，道。

“江湖，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什么时候气氛对过？”普戒故意道。

普慧脸一拉，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咱们都是快两百岁的人了，就不要说笑了。”

普戒正色道：“何止是江湖，连人都开始不太对了。”

“怎么，你是发现了什么？”普慧笑着饶有兴趣道。

普戒一直对汪尘能给自己十二散气的解药感到深深的疑惑，以他对汪尘的了解，当时他完全有能力毒杀在场的所有人，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仅仅是虚张声势给了大家一个惊吓。

汪尘居然在逃走的时候，没有杀一个人。

这跟以前的汪尘可判若两人。

那时汪尘口口声声说自己要弃暗投明，他在综魔门的地位举足轻重，断不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可普戒就在那一瞬间，居然信了他的鬼话，就那样鬼使神差地使出一掌，化解了他体内的夯经掌。

现在想起来，当时自己是不是哪根筋突然搭错了。

“呵呵，什么都没发现，只是觉得人还是会变的。”普戒打哈哈道。

普慧没有深想，继续自己刚才的问题道：“综魔门覆灭后，怪事一桩接着一桩，先是羽睦派掌门楚天仞不明不白的死了，接着是医鬼汪尘被人发现死在了荒郊野外，而且那把寒阴笛也碎了，但是另外两件宝器定神笔和八宝葫芦不翼而飞。我还听说，云凌观和龙机阁周边出了蛇患，而且那些蛇本就不是当地物种，还剧毒无比。”

不知为何，综魔门被灭后，世道反而更不太平了。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普慧偶然提起汪尘，让普戒对他的死感到惋惜。

不得不说，汪尘在药、毒、蛊、医上面的造诣无人可以匹敌。如真像他当时所说的那样，将来做个好人，那必定会给这个世界留下一笔宝贵的财富。

可惜呀可惜，居然死了。

“七大派围攻综魔门，事后想想就非比寻常呀，咱们仁悲寺和羽睦派一样，其实就是为了凑个热闹，撑头的居然是浔林谷，浔林谷虽然是大派，但一向表现得与世无争，这次居然首当其冲，就不能不让人多想了。”普戒笑道。

仁悲寺与浔林谷打交道不多，要不是这次协作，普戒还见不到副谷主阮傲信。

阮傲信身形壮硕，豹头环眼，孔武有力，肩扛一把长半丈有余，宽十余寸的大刀，刀刃锋利无比。

这阮傲信不善言辞，一看就是一个粗人。

他带过来半个浔林谷的弟子，也各个显得威猛刚毅。

围攻综魔门时，阮傲信冲锋在前，一刀劈过，势不可挡。

综魔门两大魔将阎茂和阎盛与之对峙，大战几百回合不分胜负，且阮傲信还稍占上风。

可见其功力了得。

浔林谷在七大派里，创设时间最短，仅仅百余年，但是弟子却是这之中最多的，大约有五千余人。

其实综魔门在鬼卧山，也就驻有一千余人，单浔林谷就来了两千五百人，算上其他六大派的人，足有七八千人。

七八千人对付一千余人，这场仗的确胜得不光彩。

但这次战役，也真地让普戒见识到了综魔门弟子的战力，不容小觑。

也让他意识到，综魔门此时不除，将来必为大患。

“都是鬼迷了心窍，想着那《魔罗天罡典》残本。”普慧一语中的。

“哎，人心不古呀，各自为政的七大门派，居然能为了本存在与否都搞不清楚的残书聚在一起，这让人说起来，就像是个笑话。”普戒有些后悔参与这次行动。

不仅仅是因为他差点因为此事死掉，还因为他认为这次行动，并没有想象得那么正义。

“我们跟综魔门打交道这么久，哪里听说过他们有什么《魔罗天罡典》，就是他们的独门剑法追月剑法，在综魔门内也已经没人练了。”普慧也慢慢回过味来，觉得这次围攻综魔门，背后的原因蹊跷得很。

普戒觉得，七大门派，这次是变成了别人的刀。

是谁对综魔门有如此大的仇恨，不惜做个大局，来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