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凭什么?(1/1)
宗政家和周家的别墅只隔了一条马路,但是顶级豪宅的容积率已经小到令人惊叹的地步,即便是一条马路,步行也要走很久。
宗政宥把油门踩到底,性能极好的超跑像只银箭一样射了出去,在平坦的大道上急速行驶。
前方路口绿灯变红,宗政宥急忙踩下刹车,拳头狠狠地锤了一下方向盘,而后仰头颓废地靠在椅背上,合着眼,眉心微拧,出现细小的褶皱。
他所有情绪都被周京希三言两语拿捏的死死的。
那句惩罚从说出以后就在他耳畔回响。
惩罚,什么惩罚?
就不肯同他多说几句话吗?
这股烦躁一直持续到回家,他忽视一路上和他打招呼的佣人以及管家,径直去了客厅。
有些颓然地把身子陷在黑色的真皮沙发里,脸色十分难看。
为什么总是这么对他?
他从小就那样喜欢她,她就不能对他多几分在意吗?
这次为了能早日见到她,他甚至违抗父母的意愿,中断宗政家每年例行的祭拜仪式,冒着被家法的风险从安若寺逃了回来。
精心打扮以后才去见她,但得到的只有她对其他男人的笑颜以及对他的冷脸。
像往常一样,他甚至不被允许进入她的卧室。
“少爷,现在要准备晚饭吗?”
负责一日三餐的佣人小心翼翼上前,弯腰低身询问。
宗政宥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薄唇翕张,说出的话恶劣又刻薄,
“蠢货,你见谁十一点吃晚饭,快滚开,不要来打扰我!”
战战兢兢的佣人被骂走以后,管家带着一则坏消息走来。
“少爷,夫人和董事长刚刚打电话回来,发了很大的火,勒令您在春假结束之前,除去和京希小姐见面,不许离开别墅一步。”
这是变相的禁足,短短几句话,管家就被少爷阴沉的目光盯得满头大汗。
少爷不过才刚成年,但心思深沉地早就让周围的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再次听到周京希的名字,宗政宥周身那股冷冽的气息更甚,皱着的眉头给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阴鸷。
沉默片刻后,他仰了仰头,用毫不在乎的语气地对管家说道:
“谁要和她见面了,我才不稀罕和她见面,另外,通知赵路临,让他过来见我。”
赵路临是赵家的独生子。
赵家主营房地产,在华国的影响力虽然比不上周家和宗政家,但实力也相当雄厚。
宗政宥不喜他们这个阶层以外的人。
这个阶层,只包括周家和宗政家。
赵路临于他,就像是一个能出谋划策的跟班一样的存在。
随叫随到,一只听话的狗。
管家恭敬地颔首,
“是,少爷,我这就去。”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赵路临匆匆赶来。
一进客厅,他就看到,昔日肆意张扬的少爷,现在正满身颓意地在沙发上躺尸。
少年黑色的短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干净利落,皮肤冷白,是清冷禁欲的长相。
眉骨端正,薄唇鼻挺,配着围绕在周身的阴郁气质,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一双桃花眼狭长,双眼皮极薄,幽黑眸子深不见底,半开半阖间透着股危险的倦怠感,让人对他的心思琢磨不透。
冷白的指骨捏着黑色泛光的打火机,修长的双腿交叠,随意搭在前面的水晶桌上,慵懒又肆意。
刚才进来时,管家就已经暗示他少爷刚从周家回来,心情不妙。
从周家回来心情不妙,准是在大小姐那里受了气。
宗政家族在华国扎根数百年,影响力极大。
国内也就只有周家能与之并肩。
两家不联姻,于情于理都不合。
宗政宥作为宗政家的独苗,难免被宠得无法无天一些。
只有在周京希面前,他才会收敛骄纵的少爷脾气。
也只有周京希一个人,敢对他颐指气使。
两家联姻的消息,上周媒体已经放出了。
赵路临和他狼狈为奸这么多年,只需一眼,就能看出症结所在。
他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拿了个苹果抛着玩,嬉笑着问道:
“和大小姐闹别扭了?”
见少爷不理,眉眼下压得厉害,赵路临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昂贵奢华的水晶桌面上放了盒刚拆封的烟,他拿了一支,递到少爷的唇边。
宗政宥连看都不看赵路临一眼,更不张嘴去接那支烟,只垂着头,神色不明,声线略微有些清冷地说道:
“她身边今天围绕了很多不要脸的贱男人,一个个都试图去勾引她。”
“她居然.....”
宗政宥顿了下,冰冷的眉眼间闪过一丝厌恶,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了。
那么漂亮的脚踝,他都没有吻过,凭什么被恶心的男模抢了先。
他厌恶极了他们这个阶层以外的人。
厌恶极了他们总是一副费尽心思往上爬的样子。
厌恶极了他们的谨小慎微中流露出的渴望。
厌恶极了他们像个玩物一样去讨他的未婚妻欢心,凭什么?
赵路临了解,宗政宥很少和身边人透露他和大小姐的具体相处日常。
也就是他,偶尔才有机会得以从言语之间窥探分毫。
譬如现在。
大小姐身边围了很多不要脸的贱男人?
嘶——
赵路临思考着,贱男人究竟是会所的男模还是圣托里那些爱慕大小姐的男生。
前者的话好说,如果后者的话,就有些棘手了。
因为人数太多了。
圣托里作为华国顶级私立学校,能在里面的就读的只有两类。
一类是权贵财团后代,一类是成绩极其优异的特招生。
作为前者的周京希是金字塔尖的人物,几乎是学校里所有男生的女神。
娇纵漂亮,明媚肆意,成绩好家世好,财团五代顶级白富美,像是永远盛开在春日雪山顶上的娇花,高贵不可侵犯。
如果把所有爱慕者归类为贱男人,那贱男人被少爷弄死之后,尸体连起来恐怕得深城一周。
新来的男佣听到嫉恨,甚至是争风吃醋的话语从少爷嘴里说出,不免惊讶。
思绪微乱的瞬间,他手上的动作也乱了一拍,正在擦拭的花瓶在桌面边缘摇摇欲坠。
他急忙伸手去阻止,但还是慢了一步。
啪——
摔在大理石地板上,精致华美的瓶身四分五裂,娇艳欲滴的鲜花也狼狈地滚在地上
赵路临和宗政宥的目光同时被吸引了过去。
完蛋了,少爷要发疯了。
这是赵路临看到花瓶碎片后的第一个反应。
碎掉的花瓶是大小姐今年送给少爷的情人节礼物。
那天少爷破天荒地在社交媒体上发了十八张关于这张花瓶的照片,炫耀之情简直要溢出屏幕。
可见其珍惜和喜爱程度。
带回家以后就一直被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平时都是少爷亲自擦拭,插入鲜花的。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佣,默默地在胸口为他画了个十字架。
谢谢你,让少爷的怒火有了宣泄之处,神会保佑你的。
然后迅速拿出手机,趁着宗政宥往那边走的时候拍下一地碎片,转手发给了周京希:
[悲伤,大小姐送给少爷的礼物碎掉了。]
而后似笑非笑地支着脑袋准备观看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算算日子,少爷已经很久没有发疯了。
打碎花瓶的佣人早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看着迈着从容的步伐,朝自己走来的少爷。
他害怕极了,脑子那根紧紧绷着的弦险些就要断掉。
在少年的步伐停下的瞬间,他忍不住卑微地磕头求饶:
“少爷,我不是故意的,您饶了我吧。”
咚咚咚的磕头声在八米挑高的客厅里回荡,管家不忍心观看接下来残忍的场面,转过了身子,开启面壁思过模式。
“你是故意的。”
肯定的语气,不容置喙,仿佛只要对方敢反驳一句,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要了他的命。
哪怕宗政宥此时此刻的心情已经不悦到了极点,但声线依旧听不出什么喜怒:
“这是她亲手给我做的,你也应该用双手把它粘好,懂吗?”
“复原不了,我弄死你。”
用他的手,把这些碎片重新拼凑起来吗?
佣人吓傻了,连磕头求饶也忘记了,趴在地上,悄悄抬眼去打量居高临下,狠狠地盯着他的少年。
只是一眼,他就被那双眸子里翻涌的杀意吓到,就仿佛在说,花瓶粘不好,他也会像花瓶一样,变得四分五裂。
他不敢迟疑,立刻就用因为害怕而发抖的双手去捡地上的碎片。
锋利的瓷片边缘划破他的手指,汩汩涌出的鲜血伴随着钻心的痛。
但他却不敢停下,等准备探着身子去捡稍远处的最后一块碎片时,他的手背蓦地被一只脚压住。
而后,极具压迫感的嗓音从头顶响起:
“你居然敢把你肮脏的血沾在她送给我的礼物上,你真的该死。”
说着,踩在他手背上的那只脚不断用力,他痛得忍不住哀嚎:
“少爷,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敢了。”
宗政宥只是淡淡地看着苦苦挣扎的佣人,神色不为所动,在他疼得昏过去的前一秒,大发慈悲般地松开脚下的力度:
“洗干净你的手,在天亮之前,把花瓶粘好,再敢把你的脏血染上去,我让你把这些碎片吞掉。”
“好”
佣人艰难地拖着发麻的双腿,从地上起身。
似是嫌佣人的动作慢,宗政宥眉头紧锁呈川字状,幽黑的眸子里满是阴郁,清冷的脸上像是结了层冰霜。
他抬脚踹了踹他的腿肚,不耐烦地催促:
“快点。”
在宗政宥转身的瞬间,赵路临连忙放下手里的手机,目光迎着少爷重新坐回沙发上。
宗政宥从茶几的烟盒里出一支烟,微微偏头,示意旁边的赵路临给他点烟。
烟头亮起猩红的火,他重重地抽了一口,吐了个漂亮的烟圈。
沉重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尼古丁而释怀几分,反而因为想到周京希不喜欢他抽烟而更加烦躁。
她总是不喜欢他,从小就不喜欢他,他干什么都不喜欢。
嫌弃他目中无人,嫌弃他暴躁,可他们明明是一类人。
在学校里看到他也不愿意给他个笑脸。
总是莫名其妙就开始冷落他,凭什么?
她是周家大小姐,理所当然傲娇得像只小孔雀,可他也是宗政家唯一的继承人。
论家世,两人旗鼓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