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腥味（下）（1/1）
“小心！”
当白海和那个女孩子对视的时候，他的第一句话原本是想说“你好”的，因为仅仅对视了不到一秒他就很想开口说话。
但难得的交流恐怕得等一会儿了。
“喝！”
锋利的刀刃在魔怪脸极速的控制下向女孩刺去。
正常人是躲不过这一刀的，但好在在场的普通人不多。
白海在“幽灵”状态下的速度比起魔怪脸更快，虽然他比起魔怪脸距离女孩更远，但还是抱住女孩躲过了这一击。
但糟糕的是炸药也掉在了地上，而且魔怪脸挥空那一击后，顺势从地上捡起炸弹。
“游戏结束，小鬼。”
他得逞地笑着，回头看向烤架，笑容却凝固了。
因为整个烤架都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冰块冻住了。
魔怪脸看向店里剩下的没有逃走的人，发现还有两个女生。
“还有超能力者吗……”
看来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顺势冲出店门口，没想到地面突然变得非常滑，他在高速之下狠狠摔倒在地。
炸药也滑到了一边。
周围集合了许多游客，他们因为烧烤店的喧闹过来凑个热闹，但看到炸药时立刻四散奔逃。
毕竟没人敢去处理一颗炸弹。
魔怪脸尝试爬起来，却根本立不住脚，再次摔倒才发现了地面的异常。
“居然是冰面。”
白海已经从店里出来追击魔怪脸了，好在“幽灵”状态下的他没有实体，倒也不会被滑倒。
而店里的三个女生也跟着跑了出来，但没有踩上冰面。
那三个女生就是冬遇、石巧和白发女生，只是冬遇的表情显得认真，石巧目瞪口呆地抓着冬遇的手，白发女孩似乎觉得很好玩微笑着看着魔怪脸。
她们在白发女孩换好衣服以后，决定先去买一份烧烤再回到灰界那里，结果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白海看到眼前挣扎不起的魔怪脸，自己飞速捡走炸药，回头让三人能够看到自己并且道谢：
“感谢你们救了这里的人。”
虽然他的目的并不是救这里的人，但这样回答应该更加可靠，而且对面三人中显然是有个比自己经验丰富的超能力者。
“不用谢，先把那个家伙抓住。”
冬遇暂时默认这个素不相识的超能力者是和自己一边的，现在必须得收拾掉那个居然想把炸弹丢进火里的疯子。
只可惜她的注意力全放在超能力者身上，完全没发现抓着她手臂话都说不出来的巧此刻居然还有精力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白海。
“冻。”
冬遇一声轻呼，许多冰块从冰面中长出，将魔怪脸冻成了一座大冰雕，还很贴心地给他留了个小小的呼吸孔。
接着，她立刻敲晕了巧，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比较好，白海疑惑地看着她的举动，但也没说什么。
冬遇松了一口气，这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滴——”
有一个很小的声音轻轻响了起来，不过他们还没有听到。
白海看向那个白色头发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初次见面，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而且还很温暖。
“你刚才为什么要去捡起炸弹呢？”
白海已经发现这个有股鱼腥味的女孩子并不是超能力者，没有什么自保手段，但她还是亲手捡起了炸弹。
白发少女听到白海在问自己，以轻盈的姿态滑了过去。
“滴——”
还是没有人听到。
“炸弹是什么呀？”
少女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是很危险的东西，可以害死很多人……”
冬遇看着这两个人，总觉得他们似乎认识了很久，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选择保持安静，并且用手指在嘴前比了个叉。
“什么是人？”
“反正不是我。”
“那我做对了吗？”
“嗯……”白海犹豫了一下，“算是吧。”
“那就太好啦！”
女孩子说着就眯着眼睛笑起来，笑不露齿，手臂还在轻轻动着。
“呵呵。”
白海看着眼前开心的姑娘，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仿佛心里有某一处被触动了，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去摸她的头。
冬遇瞪大了眼睛，但没有伸手拦住他，因为她也经常被灰界当成孩子来摸头，虽然感觉这个陌生的超能力者似乎和灰界不是同一种感情。
但是还是有人拦的。
“等、等一下，第一次见面就摸别人的头很不好哦！”
巧突然间清醒了过来，连忙过去伸手挡住白海的手。
“你怎么醒得这么快？”
冬遇惊讶地问道。
其实她更惊讶的是自己的朋友居然还会滑冰。
“好吧，听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看起来关系不错，但第一次见面就摸别人的头难免是不太好的……至少，至少得是第二次吧？”
巧没有理会冬遇的问题，只是忙着不让两人接触，露出了一些小心思。
“看来已经忘记超能力者的事情了……”
冬遇小声地嘀咕着，她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滴——”
这一次，白海听到了，却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
“嗯，怎么这里看起来这么滑啊，而且那里还有个冰雕。”
冬遇默默地想着要不要再次把这个人打晕。
白海没有理会巧，因为他听到了让他有些不安的声音。他看向周围，整条街的人都退开了，没有什么异常。
“滴滴——”
“你手上的炸弹怎么在响？”
冬遇皱着眉头看着白海手上的炸弹，她也觉得不安。
四个人看着炸弹都不说话了，下一刻白海把炸弹丢开，炸弹在空中被冰包住，接着一根冰柱从冰面拔地而起顶住炸弹飞速地往上升。
“趴下！”
白海大吼一声警告众人，同时他解除了自己“幽灵”的形态。
冬遇在趴下的同时瞬间使用能力制造了一个巨大的半球状冰屋想将四个人都护下来，但以她的能力为中心的冰屋还来不及扩张到另外三人，一道炸裂的火光就照亮了整片天空。
“嘣——”
这是一个持续性的巨大爆炸声。
其他地方似乎传出了惨叫声，看来爆炸的威力比她想的还要大很多。
冬遇只感到一阵强力的冲击波压下自己，但冰屋并没有崩坏。
她在依旧持续着的爆炸声中吃力地偏头看向三人，但眼前的一幕让她无比震撼。
只见倒地的两名少女上方有一头全身是血的庞大白象站着保护着她们，但是白象十分虚弱开始摇摇欲坠，感觉得到他的生命随时都会消散。
突然白象悲鸣一声，眼中失去了光彩。
“不要啊！”
冬遇拼命地使用能力想将冰屋扩张到她们那里，但是在剧烈的爆炸中，以往在蔓延速度上很少让自己失望的能力在此刻慢了太多太多。
“哼！”
然而就在白象死去要压住两个女孩的时候，一头白熊突然从死去的白象腹中钻出掉在白象身下，举起两只强壮的前肢顶住白熊的身体。
“这样你撑不住的。”
白发少女也起身和白熊一起用双手支撑着白象的尸体，两个倔强的家伙咬着牙齿死死支撑着。
“笨蛋，快点趴下！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白熊突然间口吐人言，但少女却满不在乎地回答说：
“我的力气可不比你小，现在就算在陆地上我也不怕你，要趴下也是你趴！”
虽然她不喜欢白熊这一类生物，但她也知道对方是在保护自己，而此刻正因为顶住同一样沉重的东西，所以知道绝不能离开。
但她有一点说错了，她的力气其实比起白熊还要大许多，因此就连她都感觉得到支撑十分勉强，那白熊呢？
冲击的威力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剧烈的火焰甚至可以在白象身下都能看到，他们所顶着的早已不仅是一头白象的重量。
“呜——”
又一轮的冲击力袭来，白熊的嘴边缓缓溢出鲜血，双手逐渐弯曲下来，巨大的象身压向它的头部，很快就连它的眼球也被挤碎积留在眼眶中。
“躺下……这、这样子你会死掉的……”
白熊没有回答面部涨红的少女，因为它已经无法回答了。
在它即将死亡时，他的背部伸出了一双手，接着一个人爬了出来接替了他的位置。
“嗯……”
虽然就连少女也很想问从熊背里出来的白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白熊死亡，压力明显变得更大，她也开不了口。
在爆炸的绚烂火花中，白海仔细地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一同支撑着白象的少女，知道死死支撑的她已经精疲力尽，脑海里浮现了先前她在四散的人群中捡起炸弹的勇敢身姿。
他没想到的是，此刻还有一位因为巨大冲击而难以站立的少女正抱着相似的心思出神地注视着他。
爆炸停止了。
地面已经成为了一片焦黑，空气中也飘来血腥味。
冬遇的冰屋上立刻伸出数根尖锐巨大的冰柱刺穿白象的尸身，锋利的顶部穿过尸身后在空中弯曲猛地扎在地面上，让巨象无法倒下。
她焦急地让冰在眼前退开，跑到三个人身边，蹲下来检查巧的伤势。
巧在刚刚的爆炸中收到了很大的冲击，即使白海和白发少女拼命地保护着她，但她也受了不小的伤，以至于暂时无法开口说话，不过似乎没有什么危险。
“太好了。”
冬遇松了口气，接着转头向白海道谢：
“谢谢你保护了我的朋友。”
白海轻轻摇头，他看了一眼已经蔓延到白象身上的冰屋，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这层冰屋在自己变回人形时刚好蔓延到这里，自己根本无法保护两个女孩。
而且他也注意到其实很多冰块都碎掉了，但是冰里面布满了一些东西，这让碎掉的冰块藕断丝连，始终没有崩坏。
“这两个大家伙都是你变的吗，好厉害呀。”
白发少女惊讶地赞叹道，她也明白为什么白熊居然在保护自己。
“是我变的，但还是多亏了你。”
冬遇再次瞪大眼睛看着两人，她知道这个时候就得安静，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再安静了：
“那家伙不见了。”
白海面色一变，看向魔怪脸原来的位置居然什么都没有。
“让他跑掉了。”
白海无奈地说道，他真没想到在这种状态下对方居然能脱身。
“希望下次能抓住他吧。”
冬遇取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灰界。
——
魔怪脸伤得很重，不仅是爆炸的冲击，还有他自身的反噬，已经让他形成了致命伤。
爆炸让他身上的冰块碎裂，他虽然在那一瞬间使用超能力逃离，然而现在他却再也走不动了。
他知道他会死在这里。
但是逃离的时候，他看到了大量的尸体铺在地上。
“赢得不太容易啊……”
“应该是输得不难看。”
一个青年从他身后出现淡定地拿笔在他身上写了几个字。
“你是谁！”
魔怪脸下意识地退开，接着惊讶的看着自己彻底恢复的身体。
“不用担心，我不是超能力者的敌人。”
青年把笔收回口袋里，他写的字是“康复”和“不被自己的能力伤害”。
“你是灰界？”
灰界笑着点头，他是故意在这里等魔怪脸的：“很厉害呀，被逼到最后还能让炸弹爆炸，虽然和他们的大意也有关系。”
“你有什么事吗，你应该知道‘边缘人’是不会进入暗光的。”
魔怪脸虽然想离开，但他知道如果灰界不允许自己是跑不掉的。
“看来你的老大说了我很多事情。”灰界看出了对方的紧张，“不过没关系的，他应该有告诉你我从来不伤害超能力者。”
“嘟——”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灰界无奈地接通后讲了几句，然后继续和魔怪脸说：
“我只是想让你和你老大说，别老欺负W了，既然都是来源于一处又何苦互相残杀。”
“炸弹的事情是你告诉W的吗？”
“我确实在昨天叫他来这里，不过炸弹是他自己发现的，怎么做在于他。”
“那街边的炸弹呢？”
魔怪脸继续问道，因为定时炸弹并不止那一个，街边还有隐藏的定时炸弹，这点就连一开始准备引爆的两名超能力也不知道，是一套B方案。
但是只有他手上的炸了。
“当然是被‘猎杀者’处理掉了，我昨晚刚刚发的匿名邮箱，他们昨晚来这里就是为了处理这个问题。”
“你这个混蛋！”
魔怪脸惊怒地冲上前去掐住灰界的脖子，想掐死这个破坏了他好事的家伙。
但灰界却一点都没有收到，只是用手拍着魔怪脸的背，安慰道：
“好了，孩子。你们不是还有一套C方案吗，而且不是已经成功了嘛，这我可没有干涉。”
C方案才是最保险的。
街边的美食店里有许多超能力者的身影，他们为顾客的食物中准备了特别的“调料”。
“空气中的鱼腥味已经比不过血腥味了，难道不是吗？”
他们的身边有很多尸体，看来这随便一颗炸弹的威力都是如此触目惊心。
“三十年前人类的炸药还没有这么恐怖的威力，可如今居然已经这么可怕了……”
“某种意义上难道不算人类咎由自取吗？”
灰界沉默了，他知道魔怪脸这句话不单是说人类的炸药害了自己那么简单。
“你走吧，想全员安全离开就带上超能力者们藏进垃圾桶里，然后通过垃圾车逃走，垃圾车司机还没有暴露身份等会儿就来了。”
“你……”
“放心，垃圾车司机也是超能力者我早就知道了，难道不就是他们把炸弹装好的吗？”
灰界说完，就转身向冬遇的位置走去，同时感叹道：
“居然省了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