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生离（1/1）

姜水掰过他的脸，又一次问道：“你不会的对吗？”

炙炎说过，她这辈子，可以嫁魔族，可以嫁妖族，甚至可以嫁凡人，但就是不能嫁仙族，即便是仙族太子也不行，炙炎提出让风昀退位的要求，就是摆明了不会让姜水嫁给承黄，不仅仅因为魔族与仙魔多年来的恩怨，更因为姜水的血脉若是被仙族利用，打开神族之门，便会如同神族一样招来灭顶之灾，混沌之劫有无数神族为之殒身，若再来一次，如今的六界哪里有如同当年神族那么多风华绰约的前辈前赴后继地以身殉道？

“君华，你若入仙族，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会答应他们的对吗？”

在发现他的动摇之后，她的声线里带了一丝慌张，明明他们马上就可以成亲了，她等了那么多年的婚礼。

他盯着她因为有些激动而泛红的眼角和鼻尖，眼神渐渐暗淡，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里有他贪恋了一百八十多年的温暖，可是他却早早在一百年前就提前知道了他们之间的结局。

她要的长长久久地陪在她身边，他终究是做不到了。

他清冷的声音响起：“姜水，对不起。”

她的眼泪扑簌簌落在地上，却还是直视他凄然笑道：“谁要你的对不起，成君华，你明明答应了我，会永远陪着我，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为什么？

君华也在想为什么，不若一百八十年前就大胆地吐露心声，干脆那时候就告诉她，他喜欢她。

哪怕只能短暂与她相守几十年也是好的，那样的话他真的也会心满意足的。

就算他只能活到八十岁，到时候眼睛一闭腿一蹬，什么都不会记得了，也不会痛苦，就算留她一个人在世上，她还有疼爱她的父君和哥哥，他们也不会让她难过太久的。

可是，偏偏他现在不能了。

他一寸一寸拨开姜水紧紧抓在他胳膊上的右手，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说：“姜水，谢谢你。”

“修仙之人，成仙了当然要去往仙族，你忘了吗？成仙是我这一生孜孜所求的事，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真是谢谢你，替我找到修仙之路，不过我说了会保护你，往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

他话音未落，左脸便结结实实挨了照麟一拳头，本就受伤的身体支撑不住，又吐出一口血来。

“你在说什么屁话，她为了你上天入地，为了你顶撞父君，为了你离开魔界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天台山，为你闯西荒寻补天芝，没有她你能活到现在？”

照麟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若是知道姜水为了他把心都丢了只怕会把他往死里揍一顿。

他确实也这么做了，拳头砸在肉上闷声作响，他还是不解气，厉声道：“若不是小水你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化作黄土，她等了你那么多年，如今你刚成仙就要弃她而去，早知道老子刚才救你干什么？早知道老子当年打断她的腿也不会让她跟着你个孬种!”

姜水一时接受不了眼前的变化，却还是伸手拦住照麟：“再这么打下去他会死的。”

照麟怒目吼道：“他早该死的，我要是知道他有天会辜负你，我见他第一面就会弄死他的!”

妧妧听见动静急匆匆从里面出来，见到这副情景有些震惊，不过看见上空的承遇没过多久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想她真的一语成谶，仙族真的来了。

姜水看着眼前的闹剧，又看向不远处等着的承遇，眼里的那抹光亮渐渐暗淡，她道：“罢了罢了，不过是两百年而已，我就当，就当是演了一场黄粱一梦的话本子。”

“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君华，我向来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姑娘，自然不会死皮赖脸地扒着你不放，今天你若是去仙族做了神君，那我们……我们今生便真的不能在一起了。”

君华捂住心口，不知道是不是天雷劈得更痛些，他轻声道：“姜水，愿你今后自由快乐，能无拘无束地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今后，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最好还是，忘了我。”

姜水听到他这些话，却笑了起来，原来将近两百年的时光，也不过如此。

“父君说人心难测，让我对你留些心眼，果然不假，只可惜，我没听他的话，一头扎进去，也罢，成君华，你走吧，走吧，如你所愿，今生你做你的神仙，我当我的魔族，最好，此生都不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