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缕悲（1/1）

姜水虽然拜了无怜为师，但他却从不肯教自己，只让停雨捡些入门法术给姜水修习，美其名曰：“初入门的弟子，最重要的是要打好基础。”

姜水无语，她都已经打了几万年的基础了。

是以，完成停雨交给她的任务，她就会偷偷溜进二石头宫，对着汤谷发呆。

楼文姜总是打趣她道：“你要是没跟我说你想进汤谷，我大概会以为你暗自思慕我师父不得，每日都要来二石头宫里堵他。”

“师姐，我们除了拜师那日来这汤谷门前解过禁制，你就不好奇里面有什么吗？”

楼文姜沉默片刻，道：“看来你当真是来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从小我们就听说，天台山的汤谷是处不时喷发的火山，骇人得很，不知何时就会发作，所以先辈才会封住这里，也是为了天台山的安宁。”

姜水呆愣几秒，这一百多年，天台山规矩不仅变多了，传说这变多了。

楼文姜又道：“现下你清楚了？里面是座火山，危险得很，还要进去看吗？”

……它里面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得进去。

要不然，白手起家，她得修炼多少年才够啊？

“师姐，你知道的，我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没见过，火山……”

许是可怜她的遭遇，楼文姜同情似的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我不阻你，小师妹啊，世间风景无数，有生之年自该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不过，眼下这里，你得先让师父同意啊。”

末了，又向姜水投来一记可怜的目光，然后离开了。

姜水心道，楼石那样的人，养出来的孙女儿能有这般品性当真是可贵。

在她转过身时，一只彩色小鸟扑闪着翅膀落到了离姜水不远处的石头上，嘴里念着：“姜水，姜水。”

姜水以为它在叫自己，于是凑上前去，却见一桌子高的小娃娃拿着一只捕鱼的网子向那鸟儿扑去，一时间姜水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地发紧。

这小兔崽子。

“惊水住手！”

姜水眼疾嘴快地喝止，又飞速地拦在了彩儿前面。

拜托，今天惊水要是伤了彩儿，明天她就得去山脚下找他了。

万幸的是，彩儿没事。

不幸的是，那网兜不偏不倚正打在姜水面中，登时间就留下印子红肿了起来。

姜水忍无可忍地扯过熊孩子，厉声道：“它好好的惹到你了吗？为什么要扑它？”

惊水欢喜道：“我喜欢它，想和它一起玩。”

寻常孩子在面对大人的指责时定要委屈难过，可惊水清澈的眼眸中，半分悲伤难过也没有。

姜水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她忙着跟汤谷相看两生厌，确实有些忽略了惊水。

她俯下身，语气变得温柔：“惊水，表达喜欢的方式有很多种，但这种不可以，彩儿会害怕的。”

惊水疑惑地抬头，姜水又道：“它听得懂你说话，去，告诉它，你叫惊水，想和它做朋友，问问它愿不愿意。”

惊水乖巧地照做：“我是惊水，你，愿意和我玩吗？”

彩儿扑棱了两下翅膀，发出声音：“彩儿，彩儿。”

惊水又看向姜水，她道：“彩儿这是答应做你的朋友了。”

惊水开心地笑笑，凑上去摸了摸彩儿的头，彩儿就着他小小软软的手蹭了蹭。

姜水看着眼前这一个小人一只小鸟也露出了笑意，只不过片刻，一只小手拉着她晃道：“姐姐，为什么掉眼泪？”

姜水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一手泪水。

她看向彩儿，眼神无限回忆。

“从前，姐姐也养过两只漂亮的鸟儿，它们陪了我很久，后来，它们，和姐姐的姐姐，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原来，就算过去八万年，这样的痛苦和思念，只要遇到一点苗头就会如同燎原之火一般灼痛她，不死不休。

末了，姜水反应过来，举着手心对惊水道：“惊水，你知道，这个是眼泪？”

惊水点点头。

姜水又道：“惊水，你哭过吗？流眼泪就是哭。”

惊水又摇摇头。

姜水叹了口气，若是后天丢了这缕悲丝，或许找回还容易些，可他天生没有这缕悲，叫她何处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