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坦诚的骗子（1/1）
停雨一袭蓝衣飘然落在不远处，俨然一副仙人模样，身旁人道:“不说大师兄是三长老的徒弟，人家会不会以为他是掌门师尊亲传弟子？”
姜水心念一动，朗声对停雨笑道:“大师兄，师尊和二长老的徒弟都已领教过了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姜水和他们同一日拜师，我还未曾一试呢，虽然都是师父的徒弟，虽然咱们师父确实不如师尊和二长老，虽然……额。”
不知道她接下来还要虽然个什么，无怜咬了咬后槽牙，皮笑肉不笑道:“爬墙都费劲你还比武，别丢我脸。”
众人都知道小师妹自拜师以来无缘无故失踪许久，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挨罚，未曾好好修习，大都摇头叹气。
姜水放下惊水，大摇大摆地走向未寻，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未曾离开，她确信，自己从未见过眼前这个男子，心底却没由来地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尤其是，他那双冷色的眸子，似她多年前在万重楼那一夜的月光，冷冽灼人。
“在下姜水，请赐教。”
白色的衣衫被山间的风吹起，姜水胡乱抹了一把额前的乱发，向他伸出右手，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小师妹脑子不太好吧，哪有比武不用剑的？”
姜水并不理会那些声音，依然看向未寻。
未寻打量她一眼，冷冷笑道:“还真是不怕死。”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是未寻的对手。
但是既然站上台，她也没有退的打算，身上的灵力还足够捏出一个攻击的法诀，以未寻的修为，瞬间就能破了，而这道法诀是她如今遇到危险唯一能使出的招式了。
姜水自嘲笑笑，不过，这样就够了。
那道泛着白光的法诀快速朝未寻飞去。
未寻当然没有打算闪躲，抬抬手就可以将那道法诀击散。
只间隔一个呼吸的空隙，白色的身影追向那道白光，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冲向未寻。
男子本就对这场比试势在必得，习惯性地甩出一掌，在看清眼前的情势时想要收力却已经来不及。
那道浑厚的力量轻易地穿透了那道白色的法诀，迎向姜水的胸口。
众人一声惊呼。
这是什么打法？不要命了？
姜水认命地闭上双眼，毕竟赌输了也死不了，大不了疼一阵子，赌赢了才有死的机会。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姜水要一命呜呼的时候，沅青都忍不住要飞身下去救命了，无怜却拦住了她，神秘的笑容让沅青摸不到头脑，只能疑惑地看向无怜。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那一刻，姜水知道，自己赌赢了。
她那攻击的手势本来毫无威胁，却在迎上未寻的掌风时白光乍现，不仅击破了未寻的招式还震得他后退了半步。
众人皆唏嘘，“原来小师妹是深藏不露呀！”
“那可不，祖师禁制都能撼动，毕竟是凭本事拜入我天台山门下的，我就知道，小师妹并非凡人。”
“我怎么记得刚才说小师妹脑子不好的也是你啊！”
“……”
姜水稳住身形，眼神飘向某处，声音里带了一些不平常的情绪:“若我赢了，阁下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未寻皱眉，审视着她，玩味道:“你凭什么赢我？”
姜水淡淡一笑，道:“是啊，在座的人没有一个觉得我会赢，可刚刚我师父说了，谁若是能赢你，谁就是我天台山的四长老，你不是想拜入天台山门下吗？又没说拜谁为师，不如你输给我，我做了四长老收你为徒？”
她说得认真，半点玩笑的样子都看不出。
大概所有人都以为她脑子真的太不正常了。
却见未寻撑着下巴，状似认真思考了片刻，道:“成交！”
他的声音并不大，话一出却激起千层浪，半山腰乌泱泱的议论声竟比那群黑鸦还要吵闹。
姜水终于心满意足一笑，一步一步靠近未寻，伸手轻轻拍在他的脖子上，眼前人很配合地瘫倒在地上，痞笑道:“我输了，师父。”
姜水站直身子，似乎又有了些从前做掌门师尊的风姿，朗声道:“即日起，我姜水，就是天台山的四长老，未寻，就是我唯一的徒弟。”
此话一出，台下更是一片哗然。
姜水却恍若未闻，目光又在某处短暂停留，落在未寻身上。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地方，有一袭青灰色的身影站立许久，那背后攥紧的手却暴露了他的情绪，眸光从担忧变为失落后，悄然离开。
沅青终于忍不住，想要阻止这场闹剧，却又被无怜拉住。
她终于不耐烦道:“你今天老拦着我干嘛？再不阻止等清河回来这天台山就要变天了，我看你怎么跟他交代？”
无怜忍着沅青的白眼，神情玩味道:“他已经回来了，也看到了。”
沅青不解地望向无怜，虽然知道他吊儿郎当，却丝毫不会怀疑无怜会诓她。
这是唱的哪出戏？刚入门的弟子不到一年就做到了长老的位置，还是以这种方式？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其实就算这件事情没有传出天台山，姜水做四长老这件事就已经炸开锅了，天台山上上下下除了未寻和惊水再难找出一个赞同她的了，众人虽然不服，可这是掌门默许的。
姜水还是带着一大一小一只鸟在议论奚落声中住进了五石头宫。
这里是姜水最少踏足的一个宫殿，炙炎当初幻化时也大概没想过她会住进来，五石头宫是可以想象到的空旷，自然什么物件都没有。
不过对于她来说，只要还在天台山，住哪里都没有分别，除了汤谷。
她这长老之位来得便宜，徒弟更是。
姜水并不在意旁人如何议论纷纷，反倒是这徒弟，不仅不称呼她为师父，她干点什么他都要来奚落一番。
比如她喂一下莲池里的锦鲤，未寻嘲讽她不是在养鱼而是在养猪，比如她给惊水洗衣服，未寻嫌弃她，还不如让惊水穿着衣服去沙地里打个滚干净，再比如现在，姜水用体内那股残存的灵力修炼，未寻抱着剑倚在门框旁冷声嗤道:“弱成这样子还非要逞强？”
姜水修炼一直没有进展，他这句话直接让她泄了力气。
身上虽然没有了力气，胸口的气却不打一处来:“你少在那边站在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不逞强，你现在还被堵在山门口打擂台呢。”
未寻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仿佛在看白痴一般:“真是对牛弹琴。”
姜水听不懂他的意有所指，只以为他在嘲笑她毫无修为也敢强出头地迎战，她也并不想跟他纠缠，修炼了整整一日她也累了，索性就着池塘边的石头往后一躺。
头顶是一望无际的夜空，繁星点点似大海里的麟麟波光，那抹皎月半掩在云里，落在她眯起的眼睛，就像是海上摇摇晃晃的小船。
姜水懒洋洋地用手撑起脖子，发自内心地叹道:“夜色真美呀！”
她不知道，月光洒落在她的眸子里，比落入大海的星辰还要美上几分。
未寻难得没有反驳她，只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天际，沉默良久。
一时间，寂静无声。
姜水说:“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一个要求吗？”
未寻看了她一眼，并未接她的话。
姜水自顾道:“我这里呢，有两个选择，第一，让我看看你真实的模样，第二，告诉我你真实的目的，你选一个吧！”
未寻低头一笑，两三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道:“我选第三个。”
姜水疑惑地皱起眉头，听他接着道:“告诉你，我真实地在骗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