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雏鸟回巢（1/1）

在那辆熟悉的车面前站着三个人，林安和橙子的爸爸妈妈，在校门口那棵树下说着什么，气氛融洽的像是一家人一样，看到这一幕的橙子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背包的两根带子，橙子的妈妈穿着一件白色的雪纺衬衫和黑色的包臀裙，微卷的头发披着露出姣好的脖颈，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挽着一个成熟男人的臂弯，散发着属于成熟女人的魅力和职场女性的干练和明媚。橙子的妈妈是律师，是全国赫赫有名律所的合伙人，接管属于整个华南地区的业务。旁边的男士穿着一身西装，带着金色的边框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显得整个人儒雅又绅士。岁月从不败美人，虽然已经有皱纹慢慢的爬上了眼角，但是更加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味。在他们面前的林安好像在请教一些问题，两夫妇都很认真解答着他的困惑，过程中时不时的比划着什么，这样组合的三个人在人来人往的学校门口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我有些担心的看着橙子，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搭在橙子的肩膀上“我也很久没见过叔叔阿姨了，我陪你一起过去吧”这是我作为朋友能给橙子最大的鼓励和勇气了，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面对了“我会一直在，如果不开心，你打电话告诉我，我去陪你或者你来我家我去接你”

我还清晰的记得第一次和奶奶去奶奶朋友家见到橙子，在一个很炎热的夏天，我跟着奶奶去到一座很崭新的房子里，房子很大很新，家具都和电视上的大差不差，还有一些没见过的款式，听奶奶说这家的主人是她多年的好朋友，奶奶那个年代刚好是百废俱兴的时候，跟随时代的洪流参加了高考，之后通过知识见识到了更加广阔的世界，奶奶选择了回归家乡建设家乡回来当了老师，橙子奶奶选择了继续深造，投身于自己热爱的事业，发挥着属于自己的光和亮。橙子出生的时候，橙子父母正好处于事业最重要的上升期，但是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还是充满了期待，等到橙子开始上小学了才重新回归事业，本来想把橙子的爷爷奶奶从越城接到橙子的身边照顾，没想到橙子的爷爷突发疾病，那个时候辗转了很多国内的医院，橙子的爷爷年轻的时候是军人，年轻的时候留下了很多后遗症，国内不敢轻易的给橙子爷爷做手术只能去国外做手术，准备了好几年也修养了好几年才慢慢好起来，橙子的爷爷奶奶听说橙子被家里保姆虐待了半年的事情，把橙子的爸爸妈妈骂了一顿，说什么也不在国外的医院待了，要回越城好好修养照顾照顾自己的孙女。

那个时候的橙子穿的一条粉色的蓬蓬裙，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眼神没有焦距，好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和别人说话的时候眼神怯生生的，不敢看别人的眼睛，一点点小小的动静都会影响到橙子，橙子很没有安全感，我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春节，橙子就被鞭炮吓得躲进了衣柜，等到外边的声音停下来了我和哥哥哄了很久才愿意出来。

“叔叔阿姨你们好，林安哥好，我叫司妍，是陈橙的好朋友”上一次见到橙子的爸爸妈妈还是在好几年前过年和哥哥去拜访橙子爷爷奶奶的时候，现在比起几年前只能依稀的看见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也不知道橙子的爸爸妈妈还记不记得自己。

“你好，小妍，好久不见，妍妍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真懂事。”看到我们过来之后就往我们这边走，橙子的妈妈过来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笑的很亲切，旁边橙子的爸爸想去接过橙子背上的书包被橙子躲了过去，橙子的爸爸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装作整理自己的衣服摩挲了西服的衣角。

“你们上课很累了吧，小妍和阿姨还有橙橙一起吃饭好不好？和陈姨说一声，正好我们这次回来不知道今天能遇到你，在外面买了一些礼物放在家里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去阿姨家里挑好不好”橙子的妈妈看到了这一幕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和受伤，但是很快的收敛了情绪，橙子妈妈口中的陈姨就是奶奶。橙子从见到爸妈的第一眼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我知道她在赌气她在表示不满。

“是啊，都怪叔叔阿姨这几天刚回来都太忙了，都没来得及去拜访陈姨看望她老人家希望她老人家不要生气，等我们忙完手上的事情就去看望她老人家到时候好好的给她老人家道歉”橙子的爸爸附和着说到。

“谢谢叔叔阿姨，等一会我哥哥就要来接我回家吃饭了，你们先走吧叔叔阿姨再见”我背着小书包，打完招呼忧心忡忡就往校对面的站台走。

“那好吧，小妍注意安全，我们和橙橙就先回去了”橙子的妈妈拍了拍我的肩膀。用手去牵橙子的手，橙子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就放弃了，只能任由牵着。

“橙橙累不累啊今天 爸爸妈妈这周给你包了你最喜欢的游乐场，这周你和小妍一起去玩玩放松一下好吗”橙子的爸爸温柔的摸了摸橙子的头被橙子偏头躲开了

“我现在快18岁了不是8岁 8岁的愿望18岁才实现还有意义吗”橙子甩开牵着的手头也不回的往车里钻。

果然橙橙的反应是这样，虽然爸妈来之前已经给自己打过预防针了，橙橙不可能这么快就接纳自己，毕竟抛下她这么多年了，想要她一时间接纳自己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橙子的爸妈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迷茫和不知所措，他们在事业上拿了满分，但是在女儿这场答卷上从来没有及格过甚至是连考场的入场券都没有拿到。

我坐在回家哥哥的车上，望着窗外的过去的景色，越城的绿化做得很好，我突然想到了中午看见的身影，会是他吗，我不敢保证也不敢去想，中午的那一抹影子在我心里就好像在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颗重重的石头一样，打破了我心里伪装出来的平静。

“你有什么想要去的专业和学校吗”突然沉默了很久的哥哥问我。“如果我考得上A大，我想去读哥哥一样的专业，那样就可以离哥哥近一点了”也可以离他近一点了。“我们这个专业可不好学，会秃头的，万一要是小小年纪就秃头了可不要哭鼻子”司洛有些好笑的说。

“我才不会哭鼻子呢，哥哥你是不是已经秃了所以才这么提醒我啊”我躺在副驾驶上双手插肩，转头嘲笑他“你这丫头，要是考上了A大真读了哥哥的专业，哥哥一定好好照顾你，加油吧，不过也要好好放松一下，过几天放假带你和橙子一起去游乐园玩啊，你和橙子说一声”司洛知道这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好像长在一起了一样。

“估计没戏了，橙子的爸妈回来了”也不知道橙子和爸爸妈妈相处的怎么样了，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虽然橙子表现得很不在意，其实她比谁都要在意，谁不希望能有爸爸妈妈的陪伴也希望能够天天都在爸爸妈妈的身边。

“她家里人回来了啊”司洛也知道橙子家里的情况，以前的时候，总是有些小混混和流氓找我们学校的学生交保护费，好巧不巧正好在我哥哥接我那天看见我和橙子被堵在学校门口的巷子里，正好教训了一下这群小混混和流氓，也知道了自己妹妹的好朋友家里的情况，把橙子也当成了自己的妹妹，每次从外面带来的礼物，橙子也会有一份。

“那这份礼物，你有空的时候再给橙子吧，本来想下午送你去学校的时候让你带给她的，我睡着了没给，本来想来接你给她的没想到错过了，她先回家了，在后座上”司洛一边专心的看着前面的车况一边嘱托妹妹。

“好啊，那我明天上学的时候带给她吧”我转身就看见了后座上那个用包装纸包着的礼盒。

“爸妈今晚回来吃饭吗”虽然爸爸妈妈不像橙子爸妈那闷忙，但是爸爸是教初三的班主任今年也是冲刺中考的一年，经常要上晚自习，要加班，总是为了学生操心，和奶奶一样把自己的青春和热爱都献给了讲台和学生。

“妈妈应该会早一点下班，我们去接她下班，爸爸说他在学校吃”司洛在前面的路口拐了一个弯，准备去妈妈的单位，哥哥开着车拐进了一个政府大楼，我和哥哥从车里出来就在楼下面等着就看着穿着蓝色衬衫，黑色西服裤的女人，头发被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手肘挽着一个小皮包，手里还拿着一把遮阳伞，和另一个打扮相像的女人谈笑着走出来。

“黎阿姨好”我们走过去，哥哥很熟练的接过妈妈手里的包“诶哟这不是小洛和小妍吗？这么久不见长这么大了，小伙子是越长越帅气了，妍妍也是越长越漂亮了”黎阿姨是妈妈的发小兼好友，年轻的时候在外创业打拼，后来为了家庭退居幕后考入了妈妈在的政府单位，故事也是相当传奇。

“哪有，这么久不见，黎阿姨还是这么好看这么明艳动人”哥哥熟练的把话接过来。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会说话，你不回来你妈妈啊天天念叨你，听得阿姨耳朵都起茧子了，既然你都回来了，记得有空来阿姨家玩啊正好小川也回来了，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阿姨的车来了就先走了，一定要记得来阿姨家玩啊”黎阿姨挽着小皮包穿着高跟鞋转身就往外边走，在门外的树荫底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车。

“宝宝们 想死你们了 快快快趁着你爸爸还没回家我们先去东街买卤味和奶茶 洛洛回来今晚可要好好庆祝一下”顾女士也就是我的妈妈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吃到美食了，因为年轻的时候顾女士不爱惜自己身体熬夜饮食不规律所以胃一直不好，爸爸在家的时候就不允许她吃一些辛辣的东西，因为顾女士每次吃完晚上胃烧起来就睡不着，对身体也不好，久而久之卤味这种东西就被家里严令禁止了。

“亲爱的顾女士，虽然爸爸今晚不回家吃饭但是你晚上吃完了睡不着都不需要我们戳穿爸爸就发现了”哥哥好心提醒道。“怕什么 家里不是还有药吗 再说了我已经很久没吃了！好不容易你爸爸加班没那么早回来，你们还能帮我消灭一点，不然被你爸爸发现了又要唠叨了”妈妈企图狡辩，我挽着妈妈说的时候，哥哥拿着妈妈的包往这边走。

“妈，我们上周趁爸爸开会的时候我们才去东街吃了好多好吃的吧，晚上回来就胃痛，爸爸还把我骂了一顿，说都怪我带你去吃垃圾食品 ”我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妈妈，上周妈妈破天荒的来接我放学，我还以为母爱泛滥了，没想到是推我出去当挡箭牌，有母爱，但不多。

“可是今天洛洛回来了 整点好吃的”妈妈熟练的坐进哥哥的车里，哥哥嘴上说着不许妈妈买垃圾食品吃，却还是往东街的方向开。

妈妈在车上问了哥哥好多问题，在外面习不习惯，在外边开不开心，不开心就回来，妈妈给他啃老。从我小时候记事，妈妈虽然有时候很不靠谱，但是从来没有因为我和哥哥不够优秀觉得我们是不听话的小孩，在哥哥叛逆期的时候也是很温柔的理解，她总是说哥哥太懂事太成熟了，她希望我们多叛逆一些，不要总是把自己困在世俗枷锁里。爱是常觉亏欠，爸爸妈妈总是觉得她们能给的太少太少，虽然每个爸爸妈妈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优秀，爸爸妈妈却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快乐健康的长大。

车子慢悠悠的开，夏日傍晚的风带着街边的梧桐树叶飘进车里，落日的阳光钻进车厢里，妈妈握住我的手，和哥哥闲聊着最近家乡发生的事情和工作上的事情，在工作和未来的路上，爸爸妈妈总是格外的开明，他们始终觉得坚持奔走在自己热爱的事业上，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回到家的时候，奶奶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端上桌“终于回来了，快洗手吃饭了”趁着奶奶不注意没看见，妈妈去厨房把买好的卤味倒在碟子里，我和哥哥熟练的钻进厨房里拿出碗筷盛好饭，从我小时候记事起，我们家分工明确。

“妈，辛苦了，洛洛回来了明天等阿明放假我们出去吃吧”妈妈从厨房若无其事的端出买好的卤味，奶奶被妈妈的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盘多出的菜，

“行啊，正好明天妍妍和阿明都放假了，把阿玄和阿灵都喊过来一起吃饭，洛洛回来了总是要团聚一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都有空了”奶奶眯着眼睛，头发花白却很精神。

“那我和阿梅说一声，我们定明天中午和晚上的位置”阿梅是奶奶的广场舞的好友，每天晚上奶奶吃完饭都会和三两好友相约着一起跳广场舞，周末没有事情的时候也会约着打麻将，有时候还会组一个老年团一起出去旅游，奶奶从小就教导我们要及时行乐，不必为未发生的事情焦虑和不安，困住了自己。

吃完饭之后，我和哥哥在家附近的公园散步，我走在哥哥的旁边， 我看着哥哥的身影，路灯把我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哥哥你工作累吗”我好几次看到半夜二楼的书房灯还亮着，二楼的书房有时候爸爸晚上备课很晚或者妈妈加班的时候才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哥哥也开始在书房加班。

“打工人哪有什么累不累的啊”哥哥摸了摸我的脑袋，小时候牵我回家的那双手好像不知不觉的长大了很多，落在了我的头顶，小时候总是牵着爸爸的手出来散步，小时候总是仰着头看爸爸，现在仰着头看哥哥。“那你在外面工作的开心吗？”我挽上哥哥的手臂，半个身子靠在哥哥的身上散步，就好像一个小包袱挂在哥哥的手上。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那我们妍妍呢，马上就要高考了，紧不紧张？有把握吗？”哥哥任由我挂在他的手上，我们两个人就慢慢往前走着，周围都是出来散步的叔叔阿姨，小镇的地方很小，出来散步总是遇到很多熟人，或是邻居，或是师长，或是同学，或是好友。

“我也不知道，应该没问题吧，毕竟在学校只和学校的人竞争，高考就像是过独木桥，很多很多人呢”我有些丧气，头低着重重的把重心挂在哥哥的手臂上往下拽，好像这样就能给自己一些信心一样。

“上大学的意义不是为了读书，是为了让你走出越城，去外面看更大更广的世界，不要给自己压力，哥哥相信你，妍妍是家里最棒的小孩，最厉害的小孩”哥哥把我的头用手托起来，我攀附哥哥的手慢慢挺直了身体。

回到家里洗漱完之后我躺在床上，打开了哥哥上大学之后送给我他留下的小灵通手机，打开了短信，我一遍遍的翻看了短信的收件箱，收件箱的最后一条短信停留在2018年1月1日“我在A大等你”这个手机本来是哥哥给我准备好联系他的，没想到哥哥写错了一个号码。

给错的号码，遇到了正确的人，那个人比哥哥小一届，比我高两届的学长，我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长相，在我最懵懂的年纪， 我遇到了一个和哥哥一样但是又不一样的人，我也很好奇，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为什么会有人和我一样热衷于短信联系方式，他的出现填补了我很多关于青春成长的空白。好像考上A大不仅仅只是为了梦想和哥哥，好像多了一些别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