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丞相千金×花楼戏子(15)(1/1)
周幽明与蔡宏文第二日晚接到永康帝密诏进宫,一进御书房,二人看到几乎从未一同共事过的谭相旬,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不对劲。
“皇上,大人们都到了。”
王仲站在书桌前,替永康帝磨墨,轻声提醒道。
永康帝合上看到一半的奏折,拿过一旁的宣纸摊开,用笔尖沾了一点墨,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众人一字排开,站在最左边的谭相旬从贴满黄符的包袱中拿出一副沉甸甸的铠甲,放在御书房中间的地上。在周幽明与蔡宏文二人看来,这铠甲与仓库里堆着的那些一样,并无丝毫异常。可对于永康帝而言,就是这幅铠甲,昨夜差些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谭相旬先对昨日的情况做了一个简短的总结,结果与萧茕观察到的并无太大出入,不知疲倦,难以诛杀,残暴嗜血,攻击与行事方法皆有些诡异。从谭相旬口中,周幽明与蔡宏文二人这才知道昨夜宫里发生了什么,虽未身临其境,却已经能感受到当时情况的凶险。
“皇上,臣昨日偷着将这幅铠甲带回去细细瞧了,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
谭相旬将那铠甲揭开,里面躺着几条早已僵直发白的虫子,谭相旬取了一根银针向那死了多时的虫子刺去,银针顷刻间变黑,随后化为粉末。
“臣猜想,那些军队进入浮屠山没多久,便遭到了这些虫子的攻击,这些虫子钻进了士兵们的大脑,将他们变成了半人半妖、没有五感,更没有思想的怪物。但臣也只是猜测,不能完全肯定。”
“陛下,臣斗胆问一句,当时我们派去浮屠山的士兵几何?”
蔡宏文拱了拱手问道,他算是看明白了,今日叫他与周幽明二人过来,既是想让他二人拿个主意,又想让他二人对外将这件事死死瞒下,至于用什么说辞能够让其他人信服,那只能靠他二人商议了。
“三十七人。”
永康帝给了一个极为准确的数字。
“三十七人,除掉昨日宫里的这个,还有三十六个,若是剩下的三十六个士兵全都被变成了这幅样子,天下定会大乱。臣提议,召集天下能人异士,即刻上浮屠山清剿妖怪。”
“臣以为此法不妥。”周幽明瞧了蔡宏文一眼,向前一步发表自己的看法。“其一,大肆召集天下能人异士上浮屠山,无异于开诚布公的告诉所有人,这浮屠山有问题,若是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在百姓中散播谣言煽动恐慌,让整个长安城动荡不安,可谓是因小失大。其二,付先生走后,我大永朝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像付先生那般极有天赋的捉妖师了。现在浮屠山的情况想必大家都已经心中有数,要上浮屠山清剿妖怪,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周幽明与蔡宏文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在打着嘴仗,谭相旬虽对这二人政见多处不合早有耳闻,今日一瞧,对二人的言语犀利、用词泼辣佩服的五体投地,若是让他们俩继续吵下去,怕是黄花菜都凉透了。
“我同意周大人的说法。”
几乎从来没发表过意见的谭相旬向前一步,第一次开了口,惹得永康帝都多瞧了他两眼。
“现如今在陛下的治理下,已经许久没有妖怪肆虐横行伤人的事件了,许多捉妖师早已转行做了普通人,现在的他们术法都使不出几个,纵使找来千个百个,也只是徒劳无功白添伤亡罢了。”
谭相旬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这是他前些日子从宫里的藏书阁借出来的,书皮已经有些旧了。
“这是当年付先生从浮屠山回来后编撰的册子,也是现在能找到的唯一有关浮屠山的在册记载。臣以为,只有摸清了浮屠山,才不会在进入浮屠山后羊入虎口,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也可沿走过的路线及时撤退。”
永康帝翻了翻谭相旬递上来的册子,上面详细记载着浮屠山现存的一草一木,浮屠山由许多山峰簇拥而成,主峰山中有一条极大的悬崖断层,悬崖峭壁上生长着许多奇花异草与价值连城的药材。
让永康帝疑惑的是,根据这册子上的记载,浮屠山上没有水源,也感受不到天气的变化,整日都是阴沉沉的,遍地都是动物的尸骨,在这样的环境下,类似虫子这样的活物是怎样生存下去的呢?
他有一种直觉,浮屠山上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会颠覆所有人认知的秘密。
“谭爱卿,宫中现在养着多少相师?”
“回皇上,宫中相师现一十有二。”
“挑术法最精湛的六人,带领两队士兵在浮屠山周围安营扎寨,一旦发现浮屠山有异动立马差人来报,其他人迅速撤离浮屠山。同时,暗中召集相关的能人异士,术法精湛的捉妖师及其后代,对浮屠山了若指掌的万事通都可,凡是对查探浮屠山有帮助者,都可算作相关能人异士。能人异士召集完毕后带入宫中进行考核,考核通过后再入浮屠山清剿妖怪。谭爱卿,你全权负责此事,需要的人力物力可以向二位丞相申请,二位丞相务必尽全力配合谭爱卿。”
“臣领旨,皇上英明。”
领了旨意的几人跪在御书房的地上,永康帝翻着那本有关浮屠山的册子,只觉得脑仁嗡嗡响。
“还有什么事吗?这天也不早了,无事的话众爱卿便早些回去吧。”
“陛下,臣还有一私事奏。”
蔡宏文话刚出口,其余人一听是私事,陆陆续续便告退了,待到御书房内只剩下永康帝、王仲、蔡宏文三人时,永康帝才开口道。
“蔡相有何事要奏?”
“陛下,过几日便是臣那小女的生辰,昨夜宫中又是邪祟,又是没了人,臣不知小女这生辰究竟还要不要办,还请陛下拿个主意。”
“办啊,为何不办?”
永康帝挑了挑眉,对于蔡宏文提出的的这个问题有些疑惑,可转念一想,与周幽明不同,蔡宏文仕途多年,一直都是性子谨慎,心思细密,走一步想五步,今日问出这个问题也大抵是怕别人抓着此事弹劾他亦或是攻击他的女儿吧。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不禁感叹道,他这两个宰相的女儿都是老来女,也都是二人捧在心尖尖上宠的,结果现在一个下落不明,家里整日在外头寻人。另一个前几年因着蔡宏文抓了一窝贪官而遭到了那群人的报复,自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永康帝叹了口气。
“去办吧,办好些,这宫里虽不甚太平,这生辰,也当是给宫里冲喜了。”他想了想又接了一句。“别办的太好,若是让安宁知道了,又该找朕耍小脾气了。”
“安宁公主的生辰那是陛下与皇后费了些许心思的,自当是我大永朝头一份。”
“朕已经与茕儿说好了,到时让他代朕走一趟,也算是朕的些许心意。”
“臣替小女谢过陛下。”
蔡宏文心里清楚,萧茕走这一趟,蔡彤彤的名声在长安城可谓是水涨船高,无论是在长安城的贵女圈中,还是今后嫁人,都将会有极高的话语权。
可伴君如伴虎,他在永康帝身边这么多年,知晓他不是这种白给人好处的性子,定是要自己付出些什么才肯罢休的。
坐在上位的永康帝从堆的极高的折子最上面拿下一本,摊开捧着看。他用毛笔沾了些许墨,在打开的折子上重重的画了一个圈。
良久,他似是不经意的随口说了一句。
“还有个事你放在心上,茕儿也到该娶皇子妃的年龄了。”
他随口的一句话,蔡宏文就明白了。
“臣明白了,臣这就让拙荆回去多印几份帖子,给家中有性情温婉良淑适龄女的同僚都下一份,待到生辰结束后,臣就将她们的画像都送过来。”
“直接送去七皇子那吧,让他自己瞧着看即可。”
“是。那臣回去就与拙荆商议,着手准备此事。”
“嗯,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蔡宏文走后,永康帝借口饿了说想吃些什么,让王仲差人去给御膳房出一身。王仲出去吩咐的时候,永康帝拿了藏在柜子里的一副画卷,慢慢展开,画卷上一婀娜多姿的女子,他叹了口气,手指在画卷上摸索着,最终又将它压在了柜子的最底下。
出了门的王仲看到跟了自己许多年的义子急匆匆的朝自己的方向跑来,他小声的呵斥了一声。
“跑什么?惊扰了皇上你有几条命?”
王仲一巴掌打在那小太监的脸上,那小太监两腿一曲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咣咣给王仲磕头。
“什么事?”王仲气不打一处来,憋着怒火又无奈的问道。
从义子断断续续的叙述中,王仲大抵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这深宫里,宫女与太监勾在一起早已不是什么秘闻了,其中因着控制不好而闹出人命的大有人在,不过都是草草处理了罢了,谁也不会关心这宫里这些随处可见的下人们究竟少了几个。
可今日却见了鬼,那小太监扔进池底的尸首又回到了他住的院子里,一袭红衣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身下压着一张薄纸,鲜红血字的“我恨”明晃晃的印在薄纸上,那小太监当场就被吓疯了,跳池死了。
“别多事,你去找人将那尸首埋了,上几炷香,那太监捞上来随便裹一张草席扔进乱葬岗去,我明日让相师去看看,驱驱邪,最近宫中不怎么太平,切莫多生事端。”
“是,义父。”
那小太监接过王仲给的银子,赶忙去寻埋尸首的人了。
王仲给的银子被他用的一点不剩,他跪在坟前,举着三柱上好的香,喃喃念叨。
“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害死你的人别来找我...”
隐在暗处的小宫女,偷偷抹了抹眼泪,朝着坟冢的方向磕了几个头。
“姐姐,这下你在那边,也可好生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