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最后一位山神×家破人亡的小姑娘(3)(1/1)
姜芜与萧茕偷偷摸摸来到了当年陈家堆放香料仓库的地方,十几年过去了,这里早已变成了一片光秃秃的平地。
“当年宫里想将这地方征了,给这制香村盖一个学堂。”萧茕给姜芜在面前的空地上划了规模不小的一块地方。
“这不是好事吗?最后为何没盖起来?”
“还不是因为银子的事没谈拢。”萧茕冷笑了一声。“这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闹得许多人都知道。按朝廷的规章流程制度,若是朝廷要征这块地,是要给百姓们挨家挨户一定的补偿款的,他们嫌朝廷给的补偿款太少,不肯把这块地给朝廷,最后朝廷派人来与他们交涉,他们狮子大开口,开了个朝廷根本给不到的价格。”
“银子吗...”
姜芜支着下巴想了想,她在当年陈家仓库的地方来回走着,用脚在地上蹭了几下。
一块黑扑扑的东西在地下露了个头,姜芜蹲下身,用手将那灰扑扑的东西从地下挖出来。
是一块微微散发着些许花香的香块。
“萧茕,你来看这个。”
萧茕微微俯身闻了闻姜芜手帕包着的香块。
“醉伊人。”萧茕双手将这香块捧起。“当年陈家的独创,据说陈家家主终其一生,只为妻子制出了这一款以沉香为主调,花和乳香为辅料的独一无二的香方。”
“是吗?”姜芜笑了笑。“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萧茕,我完全不懂香,你能帮帮我吗?”
“可以,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姜芜临走前瞧了一眼隐在山脚阴影下的制香村,谁知道这阴影里藏着多少罪恶与人性。
萧茕将姜芜送回如意铺,自己去了一趟宫里。
当晚,宫中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因为许久不回宫中的七皇子在回宫的第一夜,便无意中喝下了带有剧毒的茶水,整个人昏迷不醒,面色发青,永康帝震怒,下令彻查下毒之人。
几个太医在睡梦中被叫醒,帽子都没戴好便被叫来给萧茕解毒。
所幸萧茕喝下的茶水不多,吃了解药的他很快就醒了,可整个人却虚的要命。
姜一跪在御书房前,求永康帝恩准萧茕在宫外的宅子中养伤。
永康帝大手一挥准了,甚至还专门用宫里的马车送萧茕回去。
姜一驾着马车出宫的一瞬间,马车里躺着的萧茕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抿着。
“主子,马上到府邸了。”姜一小声说道。
“知道了,我起来喝口水罢了。”
萧茕又重新躺回去,有人给他下毒是真,他半推半就喝下了有毒的茶水也是真,不过他是妖,人类的毒对他起不到什么作用罢了。他故意设了个套,一是给那便宜爹的心里埋颗种子,二是不处理这些盯着他的尾巴,他没法跟姜芜一起去制香村。
姜一刚停下车,后面便有永康帝派来的侍卫协助他。
几人合力将躺在床板上虚弱至极的萧茕抬进府邸,姜一给侍卫们挨个发了赏钱,把他们高高兴兴的送走了。
“主子,他们走了。”姜一趴在房顶上,瞧着那些渐行渐远的侍卫们,偷偷跟躺在床上的萧茕说。
萧茕一撩被子,三两步就往围墙上爬。
“阿芜,阿芜。”他翻过围墙小声叫道。
姜芜正在屋里梳头发,听到萧茕的声音赶忙跑了出来。
“你没事吧?”她看到站在院子里的萧茕,拍了拍他的胳膊。
“我能有什么事?”
“他们不是都说你喝了宫里带毒的茶吗?”姜芜从院子的花圃里拽出一棵头顶上开着小白花的草。“把这个吃了,解毒的。”
“我是妖,他们那点毒奈何不了我的。”萧茕盯着姜芜的眼睛,却还是张嘴将她给的解毒草乖乖吃了。
姜芜转眼就想明白了萧茕想干什么,二人可能要在制香村待很长一段时间,她只是一介草民,没有人关心她去哪里做了什么,可萧茕不一样,萧茕是皇子,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若是不闹出这档子事,怕是萧茕前脚与她去了制香村,后脚永康帝就知道这事了。
“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到。”姜芜不自在的咳了咳,跟萧茕道歉。
“没什么,恰巧我在这长安城也待的烦了,一起出去散散心也好。”萧茕将姜芜披在肩上的头发细细理顺了。“你要梳什么,需要我帮你吗?”
“想给自己梳个盘桓髫,既然决定要扮成夫妻总不能还梳着小姑娘的发型。”
姜芜伸手,将萧茕手里拢好的头发接过,盘了半天才歪歪扭扭的盘好了个能看的盘桓髫。
她对着镜子瞧了半天,暗恼自己手太笨了,只好用梳妆盒里的发簪将这歪歪扭扭的髫盖住,一通忙活下来,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走吧。”姜芜换了一身有些华贵的衣服,清了清嗓子,走向提前准备好的马车。
这衣服比姜芜平日里穿的衣服长许多,她上车时踩到了裙摆,踉跄一下差点摔了下去,所幸萧茕在身后扶了她一下,她才没有跌下去。
另一边,姜一换上了萧茕的衣服,他躺在床上,听着马车驶过青石板的车轮声,心里有些欲哭无泪。
去往制香村的路有些难走,距离村子还有一小段路程时,马车便再也进不去了。
萧茕先一步下车,此时正值村民们从小溪边抱着洗好的香料回村,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堆,讨论着今年的香料行情,顺便抱怨几句今年挣得真的不多。
他瞧着来来往往的村民们,轻轻咳了一声,车上的姜芜就懂了,牵着萧茕的手下了马车。
下了车的姜芜先是捋了捋衣服上的褶子,又无意间摸了摸自己耳朵上戴着的嵌了两颗圆润饱满珍珠的耳坠子,这才挽了萧茕的胳膊,向村里走去。
“这谁啊?”
“不知道,不过看那个方向,是去村长家的吧。”
“他们不是刚刚还去六子家问了路吗,去问问六子家不就知道了。”
村民们窃窃私语着,脚下却一刻也不停的朝村头的六子家赶。
六子正靠着门框,晕乎乎的想着姜芜那张打扮的美艳至极的脸,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保养的,就连刚到手的银子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直到住在隔壁的大嗓门婶子一声将他唤回现实。
“六子,咋回事?”她虽压低了嗓门,却还是掩盖不住那尖细的声线,从溪边回来的村民们围成一团,瞧着姜芜与萧茕二人的背影。
“城里来的。”六子朝那二人的方向努努嘴。“说是有事要向村长打听,让我指了个村长家的方向。”
“除此之外,没问别的什么吧。”大嗓门婶子悄声问道。
“没了。”六子摇摇头,却被大嗓门婶子一巴掌拍在头上。
“你小心着些,看你这鬼迷心窍的样子,定是被那女人勾了魂。别到时候人家问你什么你嘴上没把门的一股脑全给人家抖落出来了。”
“哪能呢婶子,孰轻孰重我还是懂的,我虽然好色可我还是怕死的。”
“你知道就好。”大嗓门婶子一挥手。“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别让人家看出来。”
人群一窝蜂的散了,坐在前面的姜芜挽着萧茕的胳膊,轻声说道。
“他们这些人警惕性还是极强的,我们就只单单问了个路,就把我们给记上了。”
“这事要是被揭发了,全村人都要掉脑袋,现在全村人的脑袋都拴在一条绳子上,你说呢?”萧茕壮着胆子点了点萧茕的鼻子,笑着说道,开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婚夫妇在偷着说悄悄话。
制香村的村长是一六十多岁的老人,一辈子没去过长安城里。听说姜芜与萧茕是城里来的,赶忙将桌椅擦得锃光瓦亮,姜芜捋平了身后的裙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村长给倒的茶喝了起来。
刚喝第一口,姜芜便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萧茕注意到她的表情。
“这茶不好喝。”姜芜嘟囔了一句,放下了茶杯,茶杯磕在桌子上的声音让村长的心抖了抖。“算了,不喝茶了,还是说正事吧。”
“您说。”村长抿了抿与姜芜同一壶煮出的茶,丝毫没尝出姜芜说的不好喝,暗道这城里人果然难伺候。
“是这样的,村长。我家老太太呢,之前有幸从别人手中得了一块醉伊人,老太太特喜欢这香,每日睡觉前都要给它点上。最开始呢,我们也没当回事,可后来老太太对这香有些上瘾,每日不闻这香就睡不着觉。我呢,刚嫁到他们家,想在老太太跟前卖个好,准备送的时候才听说这醉伊人的来历。”姜芜叹了口气。“我托人呢,查了查这醉伊人,都说这醉伊人啊,买回来原料之后要马上将这里面的花香和乳香弄好,不然啊,这花香和乳香就沁不到这沉香里头去了。我瞧了瞧,现在市面上流通的所有醉伊人,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加起来比着当年陈家进货的数量差得远呢。”
“你们还在做这个香吧。”姜芜瞧着村长的眼睛,亮晶晶的。“您开个价,多少钱我也买。”
“姑娘,这您可就误会我们了,这醉伊人啊,是陈家独创,我们确实是做不出来的,陈家最后一次进货那年,发了大水,许多原料啊都被冲跑了。”村长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枪。“您可不能光看这账上面的东西。”
“这样吗?”姜芜眼神黯了黯。“没关系,你们若是有调好的花香和乳香,我买回去找人自己往沉香里头沁也成,或者有香方就更好了,您开个价,多少钱我都跟您买。”
“姑娘,您这真是强人所难...“
“那好吧。”姜芜起身,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扔在桌上。“我明日还会再来的,不找到这醉伊人我是不会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