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最后一位山神×家破人亡的小姑娘(18)(1/1)
制香村内。
黄木匠的妻子平日里都醒得早,今日醒来时发现身边早已没了黄木匠的身影,就连被窝都是凉的。
她原本以为黄木匠趁着雨天,先出去占个好一些的位置做工,洗脸时却发现黄木匠平日里做工的那套工具还放在院子里。
黄木匠的妻子一瞬间火从头起,头发都顾不得梳,顺手拿起放在院子里的镰刀,骂骂咧咧的往大嗓门婶子家里冲去。
“开门。”
她提着镰刀,使劲拍大嗓门婶子家的门。
大嗓门婶子与丈夫被惊醒。
“谁啊?”丈夫打了个哈欠问道。
“不知道。”
大嗓门婶子坐起身来,将挂在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准备出去开门。
却不想,刚一打开卧房的门,院子里躺着一具早已冰冷僵硬的尸体。
黄木匠平日里那双细长的老鼠眼此刻早已失去了光亮,喉咙那明晃晃的开着一个大口子,血液早已干涸,一侧胳膊少了半只,大嗓门婶子只看到家里的狗在尸体旁拱着。
怎么看,尸体残缺不全的黄木匠都颇有些死不瞑目的感觉。
雨早已停了,可空气中那股清新而又芬芳的泥土味依然盖不住大嗓门婶子家院子里的血腥味。
大嗓门婶子尖叫了一声,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门外黄木匠的妻子听到门内的尖叫声,又许久不见人来开门,提起手里的镰刀就往门上的锁砍。
锁摇摇晃晃的掉了下来,她一脚踹开门,与刚穿好衣服出卧房的男人面面相觑。
二人瞧见地上东倒西歪的两个人,除此之外,黄木匠的老婆还看见立在一旁的耙子,最中间的那根齿上还挂着零星的皮肉。
她一瞬间便疯了,手中的镰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扑到黄木匠的身边,抱起他早已冰冷的身子放声大哭。
他爱过她,至少刚成亲那几年,二人和和美美,他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可他也是真真实实的背叛过她,他的身体和心里,都沾上了另外一个人的气味。
后来姜芜从姜一那里听到这个场景,她将这种感受准确的定义为:女人永远会因为以前一丁点的感动去原谅即使是犯下滔天大错的另一半。
可对黄木匠夫妇二人而言,在生死面前,还有什么无法原谅的错误呢?
没过多久,躺在地上的大嗓门婶子悠悠转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自己蹲在门口抽烟的丈夫。
黄木匠的妻子不知什么时候带着黄木匠的尸体已经走了,但她知道,他妻子定不会善罢甘休,没有了黄木匠,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那根刺,终于被拔起了。
“我半夜起来上茅房,看到家里存放杂物的房间那边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我...我以为是小偷,就拿了放在院子里的耙子。”
男人吸了一口烟,吐出长长的一串烟圈。
“我问他,干什么的?他转过身来,天太黑了,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只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刀,我急了,怕他伤人,一耙子打了上去。”
“结果他脚一滑,撞在了耙子的齿上,我怕极了,将他拖到院子里埋了,狗...狗闻到了血腥味,把他刨了出来,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村里的黄木匠...”
说到这里,他双手有些颤抖,踩灭了抽到一半的烟,抬起头问了她一句。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他耳边还回荡着昨日夜里那几道夹杂着雷声的闪电。
闪电赐予的短暂亮光之中,他看到了那张他恨不得千刀万剐的脸。
那日村长开夜会他虽然没有去,可自那夜会之后他走在村里的路上,总会被别人指指点点,伴随着窃窃私语与同情的目光。
他心烦意乱,独自站在村头的大树下抽烟,无意中从一对夫妇口中偷听到了那日被花儿爆出的黄木匠与他妻子有染的事情。
回去之后,他不止一次的躺在床上想,他对她不好吗?他日日在外奔波赚些辛苦钱,不就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吗?
他突然想起与他一起做生意的人说的一句话。
他在家陪她,无法养活她。
他在外奔波,无法拥抱她。
风从四面八方而起,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周边死一般的寂静,他咳了两声。
“我知道,我一个入赘来的外人,不配问你们村里的事情,可这样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他瞧着她的眼睛。“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许多年前的陈年旧事罢了,你别问。”大嗓门婶子轻蔑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回屋去了。
没过几日,他便收拾了东西,比往年提早了许多日回了自己做生意的地方。
众人知道他的性子,皆笑他在家闲不住,非要为这几两碎银奔波。
可只有他知道,自己性子本就懦弱,他失手杀了黄木匠。
黄木匠的老婆泼辣、蛮横、不讲道理,他无法去面对黄木匠的妻子,更不敢去承受她的这份怒火,索性提早逃之夭夭。
将丈夫好生安葬后,黄木匠的老婆马不停蹄的拿着镰刀往大嗓门婶子的家中去了。
一进门她就看到,杀了她丈夫的那把耙子被洗的干干净净的放在那里,地上沾了血的土也已经被埋回坑里。
她便明白,这大嗓门婶子怕是不想认下这桩人命。
她又想起死相惨烈的黄木匠,二话不说,拿起手中的镰刀便在院子里乱砍一通。
放在院子角落里的水缸,圈养着鸡的鸡圈,院子里的菜地以及一些七七八八的杂物,都没能幸免于难。
隔壁的住户听到这边的声响,抓了一把瓜子,靠在墙角下边磕边听着一墙之隔的一切。
大嗓门婶子一瞧黄木匠妻子的这副模样,也不甘示弱,冲上来与她打了起来。
黄木匠妻子虽然心中又气又恨,可说到底也是个女人,怕自己冲动之下也走上杀人这条道路,便先扔下刀,才还的手。
两个女人常年都在做体力活,力气着实不小,打了半天竟一时难分高下,但打架的动静还是惊动了村长。
黄木匠的死,让之前二人计划的杜大通偷偷翻墙去各家瞧醉伊人的事情也耽搁了下来,杜大通也怕被人认为是偷东西的直接被一耙子打死。
他虽然干坏事,可自他出来后,就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他的这条命更重要了。
杜大通与村长二人陷入了一个僵持的局面,而姜芜与萧茕找来的人还在成日成日的在村子里面骚扰他们。
大抵是听到二人之中有人动了刀,村长来的很快。
“都闹什么?”
二人短暂的停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却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意思,又撕打了起来。
村长愣了愣,他似乎都能听到围观村民的讥讽声。
他随手指了两个与他当年站在一条线上的人,将正在撕打的两个女人拉开。
两个女人都不复往常那般干净整洁,头发乱糟糟的散成一团,衣服也在撕打中被撕出几个口子,手背与脸上还有几道血淋淋的道子,看得人有些心惊胆战。
黄木匠的妻子瞧见村长还使唤的动人,她眼珠一转,直接噗通一声给村长跪下。
“村长冤枉啊,这婶子半夜找我家老黄给她打柜子,我家老黄为了多赚几个钱就去了,没想到...没想到她居然怂恿她男人打死了我家老黄,还把尸体喂了自家的狗,我家老黄死不瞑目啊...”
她眼睛一闭牙一咬,大滴大滴的泪珠便滚了下来。
“你放屁,明明是他利欲熏心,以为我家藏了醉伊人,以为我男人就是将醉伊人卖出去的那个人,半夜来我家偷东西。”
村长一听到醉伊人,知道这事儿不能再继续闹大了,现在醉伊人变成了整个村的村民们脑海中紧绷着的一根弦。
“行了。”村长一敲手里的拐杖。“都别说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严肃,吓到了大嗓门婶子,她认识村长许多年了,从没见过他如此凝重的表情,她低着头瞧着自己的鞋子。
“这样吧,你,赔给她五两银子,然后去找个来给村里干活的新木匠,至于你,拿了银子也不要再来找人家的麻烦。”
“凭什么?”
大嗓门婶子听到村长的处理结果,不服气的往前顶了一步,那模样活活要吃人。
“干什么?”
站在村长身后的杜大通举起一把刀,闪着寒光的刀尖正对着大嗓门婶子的脖子,把大嗓门婶子硬生生吓退了几步。
“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去给你拿银子,拿了快些滚。”
大嗓门婶子从屋里拿出五两银子,黄木匠的妻子没说什么,她本来就想靠着黄木匠的死过来讹一笔钱,不过她没干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这五两银子到底是个什么分量。
不过有钱就足够了,她拿了钱走在回家的路上,准备回去就收拾东西带着孩子回娘家。
而村里人心中却对村长处理问题的方式有了个大大的疑问。
这黄木匠怎么说也是个外人,外人过来偷东西被打死了,不但不怪他还让自己村里的人赔钱给人家,他们啧啧两声,摇了摇头散去了。
赔了钱的大嗓门婶子不高兴,村长看见人走的差不多了,这才来安慰她。
“凭什么啊?凭什么他来我家偷东西就要我赔钱啊?”大嗓门婶子一通抱怨。
“我也不想这么处理的,他来你家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但是他死在你家这是板上钉钉许多人都瞧见了的事实,你若是不赔钱,等她告到衙门去,你是真想吃牢饭是不是?”
道理大嗓门婶子不是不懂,而且五两银子用来解决这种有关人命的事情也确实不多,她抱怨了两句发泄了一通就回去补觉了。
村长见哄好了她,这才慢悠悠的出门去,可他不知道,他以为的恰当的处理方式,又在村民的心中埋下了深深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