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最后一位山神×家破人亡的小姑娘（30）（1/1）

自姜芜被天界带走后，浮屠山这块土地便成了天界眼里的一块肥肉，他们蠢蠢欲动，却碍于妖界的虎视眈眈而暂且作罢。

萧茕穿着一袭黑色的连帽披风，只露出半边下巴，隐在泱泱大军之中，瞧着站在山顶上的妖王。

他手中握着带有尖刺的狼牙棒，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妖界大军的怒吼声贯彻天际，妖王坐在山头上，痛饮一壶烈酒，狼牙棒耍的虎虎生风。

"天界老儿，可否敢与我妖界一战？"他仰天大笑，中气十足的发起挑衅。"当年你们不仁不义诛了龙，现在又掳走了龙九子，是不是太不把我们妖界放在眼里了些？"

"杀！"

妖界大军中不知谁喊了一声，点燃了其余妖人的热情。

"杀！杀！杀！"

众妖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喊道，萧茕披着黑袍子隐没在人群中，犹豫半天举起了自己的拳头加入它们。

声音响破天际，妖王连连点头，显然对自己造出来的声势连连点头十分满意。

而天界这边，妖界大军一上浮屠山，闹出的动静就惊醒了守仙门的神，他瞧着妖界闹出来的阵势，赶忙扶了扶歪掉的帽子，连滚带爬的汇报到了掌管天兵神将的神面前。

这是众神没隔多久后的又一次聚首。

上一次的他们坐在这里，商议的是如何将龙九子带回到天界来。

妖界大军还站在浮屠山的山顶上向天界挑衅，被钉在诛仙架的姜芜也听到了，此时她身体里龙九子的力量烈性已经被消磨的所剩无几，她的手掌有数根钉子穿过，这些钉子在一点一点吸收着姜芜体内的力量。

姜芜手腕上的桂花已经逐渐变得黯淡，她却看着这几度失去光泽的桂花傻笑。

看着姜芜的守卫自从上次被吐唾沫后，总以为姜芜在暗中谋划些什么，可她被钉在诛仙架上，手脚都施展不开，又如何绸缪什么？

二人只当她是入了疯魔，尽量躲着她走，按照起初的吩咐，每日兢兢业业的往姜芜脚下的火堆里加火。

血慢慢从姜芜的嘴角溢出，她眼前虚虚幻幻，一会看见了自己诞生之日的太阳，一会又看见了整日黏着她的萧茕，一会又看见了满面虚伪的天上众神。

恍恍惚惚间她听见一段特殊的笛声，她听过这个笛声，有大事发生时才会吹响这支用众人仙骨做的笛子。

守着姜芜的二人听见这笛声，给姜芜脚下又添了一把火，那火苗时不时的往上窜涌，火舌不但点燃了姜芜的裙角，又烫红了姜芜光着的脚。

然而随着冰水的落下，慢慢浇灭姜芜裙角上的火。

从始至终，姜芜能感受到的，只有被灼烧的疼痛感与冰化成水滴在皮肤上的刺骨感。

二人早已顺着笛声前去集合，姜芜一口血喷在诛仙架前竖立着的台子上，却无人知晓。

天边一白一黑两朵乌云对峙着，妖界大军藏在乌云下，神兵天将站在白云上。

"妖界现在竟敢如此放肆。"

站在神兵天将最前面的上神说道。

可不知这句话中的哪个字触及到了妖王的痛点，妖王指着天上的一众神仙破口大骂。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所有的罪名都扣在我们妖界的头上，你们这些神仙，又能好的了多少？"

妖王这句话激怒了神兵天将，他与萧茕互换了一个眼神，萧茕借着妖界大军的掩护，化为白猫，三两步爬向了姜芜先前日日抱着他乘凉的那棵大树上。

这树高耸入云，是妖王告诉萧茕，这棵树是世上唯一通向天界的道路。

可这树每次只能承载一人，因此，萧茕摸进天界之后的事情，就只能全靠他自己了。

萧茕爬至树顶，身边围绕的是郁郁葱葱的绿叶与飘摇四散的白云，他缩在树顶上，用爪子探了探看起来虚无缥缈的白云。

居然意外的是可以站上去的。

萧茕咬了咬牙，扑向距离自己身边最近的一块白云。

没有臆想中摔得粉身碎骨。

萧茕在柔软的白云之中打了个滚，却顾不上慢慢体会这种触感，他甩开腿，趁着双方吵的脸红脖子粗之时，悄悄溜进了天界。

妖王说，天界不比他们妖界，有着近乎严苛的等级森严制度。

萧茕的娘当年，因为要跟他回妖界，跳了诛仙台。

这之后，她的仙骨被整个拔除，只徒留神仙之名。

龙九子有可能被关在诛仙台，他们迟迟不对妖界动手，甚至都不曾挑衅过。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还未曾将龙九子的力量收为己用。

能驯化龙九子这股力量的，只有诛仙台。

可他们身为妖，是没有机会去诛仙台，萧茕只好俯趴在地上，嗅觉与听觉并用，看看姜芜有没有留下什么踪迹。

很快，他闻到了一股若隐若散的血腥味。

萧茕撒开腿朝血腥味的源头跑去。

却不想，刚到诛仙台门口时，他便被一股强大的威压压在地上起不了身。

萧茕这才想起，他是妖。

诛仙台这地方，是神仙都要退避三舍的地方。

"萧茕…"

姜芜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下。

从她被带到这天界之中，一直到她被钉在诛仙架上反反复复被折磨被侮辱的这些日子里，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可在她真真切切的在诛仙台感受到萧茕的气息时，她的情绪似乎出现了一个裂口，随后这股交缠着愤怒、失望、悲伤、绝望着的情绪爆发宣泄而出。

萧茕听到了姜芜断断续续的哭声，他顶着这股威压站起身，佝偻着身子一扇扇敲大殿关着的门。

这诛仙台，并不像萧茕想象中那般，是一口井或是一个类似于刑架的东西。

相反，它比天界之中任何一个地方都豪华。

庄严肃穆的大殿，寸草不生的院子，浓烈的无法散去的血腥味，每一样都刺激着萧茕的每一寸感官。

他运气不错，没多久就找到了姜芜被关着的那座殿。

刚推门进去，萧茕便被周边血迹斑斑的刑具，姜芜掌心里嵌着的钉子以及熊熊烈火与千年寒冰的反复交缠惊的说不出话。

姜芜刚刚吐出的那口血还挂在诛仙架前矗立的那座石碑上，血迹顺着石碑上字的凹槽一点一点落下。

萧茕服下了妖王给他的丹药，可以让自己暂时无视神的威压，可惜药效只有一刻钟。

但对他来说，够了。

他飞身扑向姜芜，想拔出姜芜手掌里嵌着的钉子。

却不想，这诛仙台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专门为了惩罚神仙所淬炼出来的，岂是萧茕小小一只猫妖可以轻易拔除的。

姜芜手掌里的钉子触发了结界，在外与妖界打的如火如荼的神兵天将们也意识到，这是一出彻头彻尾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们真正的目标，是龙九子。

萧茕还在憋足了劲去拔那钉子，那钉子仿佛生在姜芜手掌一般纹丝不动，急的萧茕出了一头的汗。

"别费劲了，拔不下来的。"姜芜低着头，轻声笑着对萧茕说道。"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你少说些话，省着力气，待会才好逃出去，"

姜芜摇了摇头。

"帮我一个忙吧。"

姜芜瞧着萧茕的一双异瞳，示意他附耳凑过来些。

"别说傻话了，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第一，我被钉在这诛仙架上时，用灵力搭了个避难所，你回去后，带着浮屠山所有的万物生灵躲进避难所，等风头过了再出来。"

姜芜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声音越来越小。

"第二，萧茕，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姜芜笑了笑，探身亲了亲他的嘴角，萧茕短暂的愣了一下。

原来，她与他相伴相知的这几百年，对他竟也是有意的。

可惜，风花雪月，朝朝暮暮，都还没有来得及陪她看过。

因为，萧茕听到姜芜说。

"杀了我。"姜芜的语气像是在说今日想吃什么般平静。"萧茕，杀了我，只有杀了我，这个死结才会解开。"

"不行，我做不到。"

姜芜已经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了，他们来的比她想的还要快。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眼里都是妖艳的红色。

萧茕的意识好像被困在了一方天地中，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看到自己吻了姜芜，甚至咬破了姜芜的嘴唇。

姜芜强迫他吞下了自己体内不知修炼了几千年的内丹。

一道金光喷薄而出，萧茕捂着心口，吐出一口鲜血，姜芜竟是将体内龙九子的力量强行塞进了他的体内。

"萧茕，杀了我。"

姜芜盯着萧茕的眼睛，阴沉沉的说道。

意识被困的萧茕眼睁睁看着自己又尖又利的爪子伸向姜芜。

在插入姜芜胸口的那一刻，他挣扎着爆发出一股巨大的能量，没有人可以阻挡的能量。

萧茕终于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爪子插进姜芜的胸口内，血液喷溅了他一脸。

萧茕看着姜芜的脸迅速的灰败下去，那颗跳动着的活的心逐渐变得冰冷。

姜芜探身过去，将他的爪子又往身体里送了几寸，她第一次主动吻了他。

"萧茕，从此刻起，你便是这浮屠山的山神了。"

"别难过，我是为浮屠山的万物生灵而死，谢谢你，让我又回到了我的使命中去。"

"替我好好守着这浮屠山，若是有下辈子，我再来找你。"

姜芜最终死在了诛仙架上。

临死前，她将萧茕送回了浮屠山去。

妖王感受到了他体内龙九子的力量，大设宴席准备让萧茕认祖归宗。

他一跃而成妖王最心仪的继承人，以前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此时此刻见到他，都会恭恭敬敬的尊称他一声。

他若是多看了什么东西两眼，当日这东西便会送到他浮屠山的卧房里去。

萧茕没有跟妖王回妖界，而是兢兢业业的替姜芜守着她的浮屠山，等她口中虚无缥缈的下半辈子。

他躺在姜芜睡过的床上日日难眠，睡不着的时候就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阿芜，求求你，能不能给我个下半辈子赎罪的机会。

风花雪月，朝朝暮暮，海枯石烂，只要是你想看的，我都带着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