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可怜河边无定骨(39)(1/1)
姜芜坐在石头上,支着下巴瞧着她,那女鬼头发上的水还在湿漉漉的往下滴,姜芜伸出手,在空气中团了个看起来虚无缥缈没什么力道的球。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动想杀了我的心思。”
姜芜把手中的球换了只手。
“这球若是砸下去,别说你想做冯夫人了,你还会不会在这天地间继续飘荡都还两说。”
梁茯苓只觉得心头有口血憋着又吐不出来,那团空气团的球在她眼里正发出刺眼的金光,她整个人伏在地上,只觉得心头那口血似乎快要爆开,她一点点收起了自己尖厉的爪子。
“这才对嘛。”
姜芜让那团空气在手中散了,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灰。
“说说吧。”
梁茯苓慢慢向前走了两步,姜芜没动作,梁茯苓大着胆子坐在了姜芜的身边。
梁茯苓家世代寄居岭南,梁茯苓的爷爷说起来,倒是也和付老头是半个同行,不过 ,这行到底还是不景气,梁茯苓的爷爷便没把这身本事教给梁父,梁父稍微长大一些的时候,便去外地走南闯北做生意,一来二去竟是攒下了些资本。
梁茯苓自小就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些东西,但学的到底不精,所以这换魂阵法她也是画的歪七扭八的,这边缺了一些那边少了一块,偏偏她还觉得自己画的就是对的。
嫁给蔡秀才后,他整日吃喝玩乐不思进取,梁茯苓只好没日没夜的操持着这个家,换来的却是个家破人亡的后果,蔡秀才勾搭他们同行的女儿,与同行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生生将梁父的生意狠狠的打压了下去。
梁父那夜在屋顶上借酒消愁,却不慎滚落屋顶,在梁母面前生生摔死了,脸朝下摔了个稀巴烂,梁母当场被吓了个失心疯,疯疯癫癫的跑出了家,第二日便在河里发现了梁母漂着的尸体。
一夜之间,家里的顶梁柱轰然倒塌,蔡秀才宽慰她,蛊惑她将家里的东西都卖了,与她一起上长安城另谋生计。
长安城大,能养活这个家的机会自然多些,梁茯苓想也没想便将宅子和宅子里的东西全贱卖了,二人带着蔡母与银子上了长安城。
可一到长安城,蔡秀才的本性便暴露无遗,他喝酒吃饭打牌,每日都喝的醉醺醺的,最后索性不回家了,蔡母日日明里暗里骂她生不出孩子,她也很委屈,蔡秀才日日都不回家,她与谁生孩子去呢?
带来的银子很快就被蔡秀才败光了,蔡母为了满足这个贪婪的儿子,只好变卖家中的东西,顺便去外面做些零工贴补家用。
梁茯苓就更惨了,她以前怎么说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现在为了这个家,甚至要替邻居洗衣服赚些碎银子,当然,这些碎银子也到不了她的手中。
烈日炎炎的三伏她在院里洗衣裳,一双手被冻得发白,数九寒冬她还在院里洗衣裳,一双手上早已生出了冻疮。
蔡秀才带着她卖家产的钱步步高升,甚至攀上了许茵茵这位富家小姐,等到梁茯苓知道时,蔡秀才已经要与许茵茵成亲了。
她的存在,赫然变成了蔡秀才与许茵茵的阻碍,十年的夫妻情分不如一朝荣华富贵,梁茯苓被赶出家门时,身无分文。
她想随便找些活计做着,攒些银子回岭南老家,可回了岭南老家,又能做什么呢?回了岭南老家,梁茯苓就变成了个被休弃的女子,终日要活在别人的舌根之下。
梁茯苓这样想着,闭着眼跳下了山崖。
她没想到,这不是一切的结束,只是另一个深渊的开始,如果她能跟想自我了断之人开口说话的话。
梁茯苓的鬼魂日日飘荡在这横死之地的附近,没几日,冯安元的马车经过,他的八字极阴,梁茯苓迷迷糊糊的就跟着他上了他的马车。
那晚,冯安元歇在了青楼里,鱼水之欢期间,身下的女子扯掉了他身上戴了多年的平安符。
平安符掉落的一瞬间,梁茯苓觉得自己身上的威压消失了,整个房间里阴气大作,让姜芜没想到的是,梁茯苓能和冯安元对话,是因为上了冯安元的身。
冯安元只觉体内有两个灵魂,快要撕裂般,半梦半醒间,梁茯苓与冯安元做了交易,冯安元把蔡秀才与许茵茵拆散,她保冯安元的财运滚滚而来。
冯安元这人无利不起早,他眼红许老板的铺子已久,便趁着这个机会,给蔡秀才做局,顺便掏空许茵茵的家底。
这事做了有一段时间了,他用这种手段至少套出了许茵茵几千两银子,梁茯苓也说到做到,在城内不停的找八字薄的女子,上她们的身,用她们的身体来向冯安元借钱,等到她们能操控自己的身体时,便到还钱的日子了。
可冯安元没想到的是,日子久了,梁茯苓生出了别的心思,没找到宿主的日子里,梁茯苓就躲在冯宅里,看着冯夫人的一举一动。
她有些厌倦了这种每日里醒过来都不知自己是谁的日子,她想重新做回人,这一次,她不但想做回人,还想做回人上人。
梁茯苓的目光放在了冯夫人身上,她想要占据冯夫人的身子,可冯夫人八字有些硬,梁茯苓只好整日待在她的身边,影响着她的身体。
姜芜心下了然,原来不是她混了进来,是她本就在这里,姜芜布下的招魂阵招来了那些被冯安元逼死的魂魄,看到梁茯苓也在这里后,暴怒的情绪被点燃,与梁茯苓在漆黑的夜里互相厮杀,闹得不可开交。
梁茯苓被迫把替代冯夫人的事情提前,做了这些阵法,她大概是没想到,许老板会找上姜芜,而姜芜只用了短短的几日,就查到了冯安元的头上。
“说来我与你的目的也是一样的,我的任务也是将许茵茵与蔡秀才分开。”
姜芜从兜里掏出一根绳索,梁茯苓低下头,那绳索晃晃悠悠被套在了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