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还愿意陪我吗（1/1）

好几年前，我被拉去皇城当兵。原本说是去对付北方的喀塞默人，我们在前往的路上却遭到了唐军的袭击。

我成了他们的俘虏，那些日子里啃草吃沙子都是常事。唐军把我们带去打突厥人，我只是一个壮丁每天浑浑噩噩没有力气，很快在战场上遭到了攻击，那种程度足以让我死去。

我回想起了在故乡，回想起了我的家人。可是……我真的没力气了很想睡。或许就这样死了吧，我想，下辈子再继续活。

抱着那种情绪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还躺在战场上。但是唐军都已经撤退了，也没有人来管我。绝望的内心，就想这样死了算了。可是我还不甘心，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了这荒漠。在一片绿洲处，终于出现了人烟，可是我实在没力气了……倒头摔在了地上，那日的太阳很毒辣，火烤在大地上足以能把我烧死。

我又做好了死的打算，醒来时，这里居然不是阴曹地府。环顾四周，一个瘦干瘦瘦的妇女正在烧火做饭，屋子很小也很简陋。外面很热，我却能感受到一阵凉意，也许是在庆幸自己没死，被人救了吧！

妇女见我醒了，干巴巴的笑了一下。近看，她其实还很年轻，可以说，应该只有十六七岁。只是衣服穿的太丑，而且脸上也满是煤。她走过来手捧着碗，搅了搅勺子：“你醒了？喝点水吧。”她的声音很嘶哑，或者可以说听起来就像身体不好的那种。

一勺清凉的水送入皱巴巴的嘴中，那一刻，我的心是喜悦的。瞬间感觉外面也没那么热，她是那么的纯洁，那么的善良。

一炷香后，我起身准备离开了。可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回家，身处异国他乡身上无银两，也没有个什么依靠，这辈子怕是回不去了。看她孤家寡女守在这里，我决定留下来。

之后我得知，她叫玉露，是长安人。原本住在城里，家里的条件还不错，只可惜父亲迷恋上了赌博，败光了家产。父亲把年仅十五岁的她卖给了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那老男人对他很是不好，每天要她干这样那样的重活，晚上还要轻薄未出阁的女孩。她想逃啊，可逃了以后又能去哪？

直到一天，那老男人在商队，途经沙漠之时中暑而亡，村里人给她带来了这个消息。这一刻，她是解脱的。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成了一个人住在这里，可是钱粮也有花完的一天。

她没有了食物，自己也没有经济收入。她就只好去偷，长安城什么东西都卖，物品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一开始，她只是偷一些粗粮胡饼之类的，越到后来熟练起来，她开始偷一些更值钱的珠宝来卖，如果被发现少不了痛打一顿。可这也是她目前唯一的生存方式，活着很痛苦，她却还没想要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我告诉她，我可以做些粗活来挣钱。我在长安城里也寻不到什么差事，人手有的是，不缺这一个。

这天我在街上逛时，看见她居然偷了一个商人的钱袋，因为也是傍晚时分，快要休市了，街上几乎没人。那商人一直追着她不跑，她跑出了城外，目睹了一切的我决定去帮她一把。

刚来到郊区外的树林边，我看见那商人压在了她身上，夺过身上的钱袋，并狂扇她的耳光。兴许我当时过于的愤怒，我举起一个脑袋大小的石头砸向了他的头。头开始狂流血，滴的她一脸都是，她推开肉体，一整个血色的模糊样盯着我，她没说话，只是沉重的低着头。我隐隐感觉到她在哭，因为那个商人死了，死不瞑目。那天之后她也没对我说什么。

我知道，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之后这样的事情，我做的越来越熟练，还甚至乐此不疲。眼看着家里的家产越积越多，她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可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带来的快乐，真的好吗？

最后一次抢劫，我和她闯入了一间酒坊。本想着抢完就跑，可酒坊的佣人都是人高马大。凭我一把刀根本就干不过，我们拼命的在街上跑，她的腿还是被抓了起来。酒坛子重重摔在地上，酒洒了一地。

我顾不得继续逃跑，直接拔起刀来插进那个人的腿。还没等我碰到他的肉身，反手抢过刀来砍断了我的一根手臂。我的头被他重重的按在地上，他满口脏话溅着口水到处飞。随后，那两人拿着两根粗大的木棍，我还依稀记得，每一下打上去都是沉重的，就好像是猛熊在挠我，衣服打破，皮开肉绽。

直到最后奄奄一息，我还用舌头舔了舔洒在地上的酒。虽然有灰，但还是甜的酒。她也笑了，看着我。

“金风，你我二人这一世……都有执念。如果……我们死后变成鬼，你还愿意陪我偷抢掠夺吗？”她的声音已经弱到快死的地步，我知道我们两个快被打死了。我也不知道死后会不会变成鬼，这辈子我怨恨的人太多。也戏剧性的答应她：

“好！”最后那句话，我像是燃烧肺腑一样用力说出口来的。又感觉好困，已经三次了，但也许这次是真的吧……

我和她被打死在的那个街上，尸体，可能拿去喂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