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 章 断头花(1/1)
这几日的平灵郡主府格外平静,平灵郡主既没有再继续打探孟府的消息也没有继续和任心然在一起议事,她只是每天正常早起读书,赏花,听说最近还有去茶馆听书的打算。
“郡主,瑞皇子前来拜访。”
萧言瑞,当今大晋君主的侄儿,与平灵郡主互为表兄妹,其母为君主萧选的亲姐,早年病逝,因所嫁乃一介平民,已褫夺皇室身份为普通人。而萧言瑞的父亲在其母病逝后一蹶不振不久也抑郁而终只留下当十四五岁的儿子萧言瑞,萧言瑞始终是皇室血脉,虽其母已被删宗除谱,但皇室看萧言瑞孤苦无依便随便给他封了个不要紧的官职,散养着的皇子罢了,是连府邸都没有的。
“瑞皇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平灵郡主有些诧异。
“今日得了盆新植,甚是少见,拿来给平灵郡主看看。”说着萧言瑞便命令几个手下把花盆抬了进来。
“平灵郡主看看,可认得?”
“嗯,看这叶儿状?莫不是石榴?这么小的盆栽如何栽得活外番而来的石榴苗?”
“是吧,我也觉得奇怪?君主给我安排了照料这些宝贝的活,可惜我很多都认不出来,想来想去,也只有来问你了,也只有你能告诉我又不会嘲笑我了。”
萧言瑞似乎有些心酸地说。他虽是皇子但依然住在父母生前所住的书斋内,甚是简陋,这盛京城中也没有几人正眼看他,也没有几人真把他当个皇子看待,如果他去询问指不定还要被别人怎么说呢。
“怎么会?皇兄不要多虑了。市井之人难有明辨是非,多数听风是雨。我大晋正值鼎盛,定有皇兄一展才华之日。”
平灵郡主也多次见到下人议论这个表亲的皇兄,无不被她痛训。
“多谢平灵郡主宽慰,那我就不多打扰就此告辞了。我现下回去翻找书籍好生照料这秧苗。”
萧言瑞拱了拱手辞别平灵郡主,此时他已经年上三十五六有余,却未有娶妻,每天与皇室送来的花草为伴。明明年长平灵郡主十多岁却也对这个表妹行全礼。
“皇兄不必如此拘礼。平灵愿意为皇兄分忧。”
送走萧言瑞后平灵郡主又接待了几个日常与她走动的贵族人家,这日子一天天流逝似乎没有什么波澜。
“这是这一个多月来我郡主府拜访的名录。你看看。”
任心然接过名单,时隔一个月多她再次来郡主府。为了低调行事,任心然对外的理由是请平灵郡主参加杜若鸿月底的讲学。
“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任心然翻看着这些名录。
“或许我们遗漏了什么?”
平灵郡主认真分析道,又仔细思索起这几日平灵郡主府内的动向。本想让传信人按耐不住露出破绽,可那些人影确实没有再行动,一时间她们又断了头绪。
“嗯,或许我们真的遗漏了什么!”
育德书斋,萧言瑞父亲生前所创建的书斋,这么多年过去了,书斋已经没有当年的恢宏和气派,但是书斋内依然被萧言瑞打扫得一尘不染。
“这么多花里,我独爱山茶,你知道为什么吗?”
育德书院的后院栽满了山茶花,正值花季,花朵开得浓烈又灿烂。
萧言瑞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护卫没有回答自己他又自顾自地说:
“因为山它和别的花不同,别的花凋零都是花瓣一片一片落下,山茶却是在开得最热烈的时候一整朵的掉落,人们又形象地称它们为断头花。”
萧言瑞捡起地上一朵白色的山茶花说道。
白色的山茶花正开得浓烈,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掉下枝头即将凋零,不知道的或许会认为是刚刚折下的花朵。
“袁烨,你看,是不是很美?”
袁烨穿着护卫服站在萧言瑞身后。
“确实是名副其实的断头花。”
袁烨看着萧言瑞手中花答道,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
任心然从平灵郡主府出来后又陆续去了几家贵族邀约讲学之事,自从杜若鸿去年生病后他就很少出太学府去亲自讲学了,每次基本都是任心然代为讲学,这一次也是定下和任心然共同讲学,一是自己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二是任心然早已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也有很多学生为她慕名而来。
任心然站在孟府大门口,虽然机会不大,可她总要试一试。
“任先生请留步,今日孟府不待客。”
“哦,我今日是遵杜若鸿杜老先生之命特来送邀书,我们老先生不日要在太学府开讲学。”
任心然顺势掏出一封邀请书递给护卫。
“这.....”护卫有些为难仔细检查着这封邀请书。
“你们也知道,我家杜老先生年事已高,这些年更是很少讲学,不知多少人想来听学都被拒之门外。怎么说杜老先生也曾在孟府执教,孟府没有不来的道理。”
“任先生放心我等定当送交家主手中!”护卫一听收下邀书道。
任心然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她转身离开又不忍回头。
这固若金汤的孟府,死死关闭的大门到底有多少秘密?咚咚,等等我。
万景意拿着任心然的邀请书走进孟庆阳的书房。
“庆阳,这是今天任心然送来的。”
自从那天孟庆阳拒绝了母亲的纳妾要求后,孟庆阳总是呆在书房里不愿出来,或许他自己也有自己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吧。
“景意。”
孟庆阳有些颓废坐在书桌前。
“不知道为何,我最近总是感觉很累,浑身疲惫。”
“府里的医师不是说了吗?你这是多年操劳成疾,多休息就好了。”
万景意来到孟庆阳身边贴心地为他捏着肩膀。
“母亲那边怎么样了?”
“气得不轻,不过身体还算硬朗。”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忤逆她的安排,她确实气得不轻,况且还有司钰......”
孟庆阳不由得摇摇头,司钰这孩子已经变了。
“庆阳,现在你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别的我什么都不关心。答应我别再想太多了好吗?”
万景意眼中满是心疼。
“可是......”
“你放心,母亲和司钰那边我再去交涉,争取把这件事情给妥善解决了。”
“还有薛青......”一时间孟庆阳不知道如何对万景意开口。
“薛青的事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想告诉我了,又和我说吧。”
万景意似乎并没有在意,她又给孟庆阳换了一盏茶水。
“嗯......”
孟庆阳确实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妻子说起,或者又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他默默低头看到桌上任心然送来的邀请书,看来有些人你是阻也阻不住的,有些事也是你瞒也瞒不了的。
任心然离开孟府后就回到了小筑,她已经很多天没有来看袁霜了,不知道袁霜身体是否好了些。
“心然!!”
还没到小筑就看见袁霜在屋子外徘徊等待。
“霜霜,身子骨这么弱怎么还起来了呢?”
“心然!咳咳......我看见咳...我哥了!!我确定!!我咳咳......一定是看见我哥了。”
袁霜激动的把那天在屋外看到一个人影的事告诉了任心然。
“虽然我没有看清,可我绝对不会认错!咳咳......就是我哥!你说......他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要躲着我!!”
袁霜激动得大声哭叫!声音嘶哑又悲嘁。
“霜霜!你先冷静一点!!”
任心然努力地安抚袁霜的情绪。
“如果真的袁烨,他肯定是因为害怕你受伤才不认你!!而且你既然见到他了,你应该高兴,至少他活着!!”
任心然大声对袁霜说道。
没错!至少哥哥还活着。
任心然看袁霜情绪稳定了些就搀扶着她回到了屋内。
“霜霜,你放心。人在做天在看!如今我们都重回盛京,总有相聚的一天。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这也是袁烨和我最希望的。”
任心然抱着霜霜柔声说道,她心里暗暗思索,不管袁霜所见是否是袁烨,只能说她做的一切都已经有人知晓,可这个人究竟是谁?他又与袁烨、薛青有着怎样的瓜葛,是敌是友难以分辨。
第二天一早,万景意照顾完孟庆阳吃早饭后就往孟老夫人姚丽华居住的九阳殿走去。
“儿媳给母亲请安!”
万景意跪在姚丽华床前请安,自从那天被孟司钰和孟庆阳一闹,姚丽华急火攻心休息了好几天都才缓过气来。
“呵,你还有脸来看我!”
“儿媳知道庆阳惹母亲不高兴了特意来给母亲赔罪。”
“哼!我早就该想到你不会那么轻易同意老三纳妾。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这个孟家就还是我说了算!!”
姚丽华冷哼一声气势凌人。
“母亲说的是,我今日不是来与母亲争辩的。”
万景意一边说着一边直起身来。
“我是来告诉母亲,庆阳这段时间一直身体不太好,他多次来看望您,您都闭门不见,如今他夜夜难以入睡整个人都憔悴了。”
“哼!这都是他自找的结果!!忤逆子!!”
听到姚丽华如此说自己的丈夫万景意难忍委屈。
“母亲!您怎么能这样对庆阳?少时您和老家主四处征战把他一个人留在盛京,回来您又断了庆阳的学业和皇爵让他回孟府主家。现下你又如此逼迫庆阳,庆阳真是可怜,他怎么不明白,无论他做多少事,他都是母亲心中那个不被疼爱的孩子。”
“你!!目无尊上!!”
姚丽华气极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我说错了吗?这些年您让庆阳做了多少下作事,你以为我不知!!您考虑过庆阳吗?哪怕一丝一毫?”
面对儿媳的质问姚丽华被怼得无法反驳,那又怎么样他是她生的儿子给了他一条性命,他自然应当百倍偿还。
“来人!!来人!!万景意忤逆!把她拖出去掌嘴!!”
几个侍从和护卫迅速从门外冲进来架起万景意。
“母亲!您别忘了,庆阳也是您的孩子!”
万景意没有一丝害怕,她大声地替丈夫说着那些他一辈子不可能说出来的话,不被疼爱的孩子不过只是要母亲的一点点认可罢了。
啪~啪~几个耳光打得万景意脑袋有些发昏,可她依旧没有认错。
啪!又一个耳光过了,她已经有些无力,嘴脸开始有血丝溢出。她的两个脸颊已经被打得红肿。
“住手!!”
孟庆阳大步走来扶住妻子。
“家主!!老夫人说没认错就不能停!!”
“哼!这个家难道我说的也不算话了吗?”
孟庆阳看着九阳殿,他愤怒,他失望,他心疼。他起身带着万景意离开,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