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雪山（1/1）

几天后，和花提着2条腊排骨，兴高采烈地迈进“君芷小院”。

“秦芷姐姐，几天不见，想我没有啊？”

秦芷当时正在厨房进行松茸美食大开发。听到和花的声音，她立刻走出厨房，喊到：“你快来帮忙，你哥送了一篮子松茸给我，我正在研究松茸的做法。”

君芷小院没有配厨师，如果客户要吃饭，秦芷都是给他们提供周边餐厅的菜单及电话，或者客户自行点外卖。

和花走进厨房，看到桌上放了一只鸡、一大坨猪肉，以及一堆配菜，松茸已经被秦芷清洗干净并切成了片。和花看着那堆松茸，感叹道：“我哥还挺大方，这一盆松茸得上千了。”

秦芷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哥非要留下，我也不好推辞。正打算忙完去叫你和你木德哥晚上过来一起吃松茸宴呢。”

和花反问道：“你不叫我哥吗？”

秦芷诧异：“他不是不在吗？”

和花呵呵一笑：“他在呀，你没看到他吗？”

秦芷尴尬得抓脚趾：“我今天还没出过院子。”

和花好奇地问：“秦芷姐，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秦芷指了指桌上的鸡和猪肉，说道：“乌鸡松茸汤、松茸丸子、松茸饭，爆炒松茸。我在网上查了教程，正准备动手，你就来了。正好，你快给我从旁指导一下。”

和花忽然咧嘴一笑：“你等一下，我去叫个专业的来。”

不一会，和花拽着和笙进了厨房，和花撒娇道：“哥哥，我最最亲爱的好哥哥，你是卖松茸的，也是最擅长做松茸的，今天这顿饭，你来做呗。我和秦芷姐姐给你打下手。”

秦芷尴尬地说：“不用、不用，我来弄。松茸都是你送的，再让你动手，我就无地自容了。”

和花立刻说道：“没事儿，让我哥弄，我哥做饭可好吃了。”和花转身对和笙说道：“哥哥，我都好几个月没吃你做的饭了。今天，你给秦芷姐姐展示一下，看看我们纳西族男儿是多么优秀。”和花一脸谄媚。

和笙不好再拒绝，于是说道：“你们出去休息吧，厨房我来。”

和花兴高采烈地拉着秦芷退出厨房，跟秦芷在小院里坐下聊天。秦芷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去了厨房帮忙。

秦芷笑着说：“我听说，纳西族以前都是女人下地干活，男人在家喝茶。现代社会真好，把女人们解脱出来，把你送进了厨房。”

和生抿嘴一笑：“我也觉得以前的风俗不好，女子本弱，理应被男人护着、宠着。”

秦芷说：“菌菇类的东西，我一直不太敢弄，我怕没煮熟中毒。你教教我吧。”

和笙挽起袖子，一边把乌鸡切成小块，一边笑着说：“新鲜松茸是可以生吃的，不用担心。山上的野生菌，确实需要仔细甄别，有些长得很相似，本地人辨别不清也会中招。”

秦芷说：“把和花刚才拿来的腊排骨一起煮了吧，人多一起吃，更香。”

和笙干脆地回答：“好。”

秦芷站在一旁剥蒜，说道：“你们兄妹感情真好，好让人羡慕。我有个姐姐，可是从小到大，她没给我做过一顿饭。”

和笙说：“你姐姐肯定和你年龄差不多大吧。那很正常。我比和花大一轮，没办法，从小到大只能宠着她、照顾她。”

秦芷掐指一算，噗嗤笑了：“大一轮吗？那你也得叫我姐姐。我比你大2岁。”

和笙疑惑道：“额，是吗？看不出来，我以为你比我小。”

秦芷开心地说：“做生意的人，嘴巴就是甜。姐姐我也可以对外假装天生丽质了。”

和笙其实已经偷偷观察秦芷好几天了。那夜偶遇，她突然准备偷袭，他不免戒备。观察了好几天，确定只是个乌龙。然后，和笙才认真打量她。她的眼睛特别漂亮，眼角有颗小痣，头发乌黑，但她其实算不上大美女。她仿佛历经磨难，却又倔强、顽强。世故而天真，比较贴合她。和笙难得遇见一个在这个年龄不耍心机、心思纯粹的人，于是对她渐渐卸下了防备。

秦芷没有帮太多忙，和笙就麻利地收拾了一大桌子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秦芷去小院里腾桌子，叫众人吃饭。

秦芷、小院管家、和笙兄妹、木德哥，5个人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

和花赞叹道：“哥哥，以后谁嫁给你，都好幸福。”和花转头对秦芷说：“秦芷姐姐，我哥还是单身汉哟，你可以考虑一下他。”

秦芷呵呵一笑：“他是弟弟，我是姐姐。别开玩笑了。”

和笙捏捏和花的脸，打趣地说道：“你哥我30岁的人了，居然被人嫌小，看来哥哥我未来可期。”

秦芷尴尬地转移话题，问道：“木德哥，你也是米西族人吗？”

木德哥点点头，说道：“古城里的房屋业主基本都是米西族人，但是对外经营的大部分都是外地人。我们这条巷道，业主基本都姓和。书店就是和笙自己的。和姓，是米西族第一大姓。第一个把五星红旗插在南极极点的人，就是和姓人，叫和煜东。”

和笙看秦芷很感兴趣，于是继续说道：“古代米西族人没有姓氏，后来米西族土司归顺了朱家朝廷，朱帝给他赐姓木，朱帝说，木字是从朱字分出来的，表明你是朱家的骨干，木字加上人字就是朱字，说明你是朱家的人。据说古城从不修围墙就是因为这个“木”字，因为“木”加了框就被“困”住了。土司老爷有了汉姓，也希望惠及百姓，便开始推广“官姓木，民姓和”的制度。倒回去几百年，木德哥是贵族，我们兄妹是平民。”

木德哥连连摆手：“和笙哥，我就是你手下的虾米，你别打趣我了。”

和花问道：“秦芷姐，你来古城这么久，去过云龙雪山吗？”

秦芷解释道：“天气晴朗的时候，站在小院就能远远望见云龙雪山。我听说云龙雪山的海拔有5500多米。我去年生了一场病，我怕自己高反，就一直还没去。来古城这么久，应该适应得差不多了，等有空可以去一趟。”

和花说：“不用担心，游客一般都只能达到4500米左右。你如果担心高反的话，我叫我哥陪你去。他身强力壮，假如你高反了，他可以把你扛下来。”

和笙弹弹和花的脑门，吐槽道：“你还真是会安排我呢。”稍后对秦芷说道：“下周我都在顾书店，你想去的话，就来叫我。”

秦芷说：“好，到时候我叫你。”

心动不如行动。秦芷把手中的事情理了理，觉得可以下周星期四就可以。

星期二的时候，秦芷端着一盘鲜花饼去书店。和笙正在整理书架。他今天穿一身白色衬衫。从背影上看，透着些儒雅。

和笙的嗅觉很灵敏，立刻就嗅到了玫瑰花的味道。回过头来，看到秦芷站在身后。

和笙说：“最近到了几本新书，我觉得你会喜欢，你拿回去看看。”

和笙递给秦芷三本新书，梁晓声的《父亲》、王晓毅的《嵇康传》、以及一本让·哈茨菲尔德的《与屠刀为邻》。

秦芷把那本《父亲》放下，和笙捕捉到了这一丝刻意。秦芷翻了翻另外两本书，感觉还不错。抬头说道：“这两本先拿回去，过几天再看。今天是来问你后天有时间吗？我想去云龙雪山。”

和笙说：“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呢。你再不来，我就要下个月才回书店了。”

秦芷不好意思道：“我准备了4罐氧气，其他都是按我以前的登山习惯准备的。我以前最高只到达过华山2000多米。其他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和笙笑着说：“你不要紧张。你最需要准备的，是放松的心态。”

秦芷说：“那后天早上8点，不见不散。”

临出发前的晚上，秦芷紧张得失眠，只睡了三个小时。周四早上八点，和笙和秦芷，准时出发。出发前，秦芷喝了一瓶特维，据说抗高反达80%。

那天，天气晴好，刚开始一切正常。在海拔3500米的月亮台，秦芷出了一身汗。坐大缆车时，秦芷一边吸氧，一边与和笙谈笑风生，完全无惧十分钟提升1000米海拔。下了缆车，在4506米的平台，雪山的壮美让秦芷震撼，秦芷一拍照、录视频，一边大喊：云龙雪山，我来啦。

半个小时后，秦芷发现自己有点心慌气急，不得不蹲下休息，人冷得打颤。和笙没想到，秦芷在一直吸氧的状态下，仍然高反了。于是带着秦芷赶紧下山。

和笙提议：“我背你下山吧。”

秦芷倔强地说：“没关系，我还有一瓶氧气，还能坚持。”

秦芷走得跌跌撞撞，和笙努力地扶着她。秦芷觉得下山的路好漫长啊，手脚无力，心跳如鼓，心脏仿佛要从喉咙中蹦出。迎面的风，冷得刺骨，体温正在慢慢丢失。秦芷努力坚持到了缆车站点。

秦芷强撑着眼皮，对和笙说道：“和笙，接下来，真的要靠你了。”

秦芷濒死却顽强，她把生命交到了和笙的手上，对他无条件信任。和笙很是触动，又很担忧。和笙一手搂着秦芷，一手给她扶着氧气罐，说道：“你别说话了，专心吸氧。放心吧，你会没事儿的。”

缆车上，秦芷的视线开始模糊，四肢像通电一样，阵阵酥麻，呼吸急促，脸白唇紫，几欲窒息。和笙为了防止她滑到座位下，全程紧紧搂着她。手臂不免碰到了她的胸，隔着厚厚的棉衣，其实并没有什么触感。和笙只感觉到她的腰很细。秦芷今天并没有擦香水，和笙却感觉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同缆车的其他游客说：“小伙子，这是你女朋友吧。怎么不多准备几瓶氧气。”

和笙尴尬地说：“这是我邻居，氧气准备了4瓶，都被她吸完了。”

在高反救助站又待了半个小时，秦芷恢复了一点，但是仍是浑身冰冷。

和笙一路开着最大码，赶紧送秦芷回小院儿。路上，秦芷睡着了。

和笙不想叫醒秦芷，便让管家木经纬给他开门，他把秦芷抱进房间。秦芷躺了一个多小时，才彻底缓过来。

醒来时，和笙仍是守在房间门口。秦芷说：“和笙，今天谢谢你，不然我就有去无回了。”

和笙安慰道：“你可能是太紧张了，加上你昨晚没睡好，今天体能不足。没关系，这次有经验了，下次再战。”

秦芷摆摆手：“不了，不了。适时进退，量力而行。”

和花玩笑着说：“秦芷姐姐，救命之恩，你要不要以身相许呀？”

秦芷真诚地说：“好呀，死而后已，鞠躬尽瘁。”

秦芷躺在床上，回忆雪山上的事，今天真像是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