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金殿赐婚(1/1)
“查清楚了吗?”
玄衣男子立在窗前,青丝如缎垂落腰际,一眼望去背影如高山临渊,月光落在他的肩上,莫名显得清冷而空灵。
“侯爷,确有其事,白大人从前便与老太爷有所往来,当年太傅府出事后。他曾经为此奔走调查过,还写下了一封密信,不过密信如今下落不明。与我们之前查到的一些细节是吻合的。”一位青衣公子恭敬回答。
温孤无渊轻叹,“我父亲还未授太傅时,他们就已结为了忘年交,两人时常一起吟诗作赋。后来我父亲权势日盛,牵涉颇多,而白老生了退隐之心,日渐深居简出,两人的往来才少了。但我父亲一直收藏着他的字画。”
“两位大人都是重情重义之人。”青衣公子叹道。
“他可还有后人在?”
青衣公子沉默,面色有些为难。
“怎么不说话?”温孤无渊语气没变,却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白大人的女儿入宫后被封为婉嫔,白家获罪那年,婉嫔被褫夺封号,次年过世了。婉嫔育有一女,名为慕云曦和,虽然还活着,但这位曦和公主自出生起便是个痴傻儿,如今已经及笄。”
“是我连累她们了。”
“侯爷,昨日长乐公主给您敬酒,今日我们便查到了这些。今上的心思,一目了然啊。”
“能想到用落灰了几十年的条例来给本侯设局,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不过他们这点算计,于本侯而言根本无关痛痒。”
“可曦和公主她……今上为了留时间给我们查清楚,应该会引而不发。我们还可以另作打算。”
“苏幕青,你确实聪明,但还不够聪明。本侯会在意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
慕云曦和还不知道自己被安排了。她这几日都在心无旁骛地练着拂花止水。
她今日着一身绯色练功服,头发束成马尾,额前几缕碎发随身形而动。慕云曦和足尖点在梅花桩上,步步生莲,行云流水,恍若一抹绯色的晚霞,明媚又飘逸。
谢意到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慕云曦和没看谢意,再练了几遍才停下。
谢意抚掌,“七日不见,第一层你便练得像模像样了。没想到曦和还挺有天赋。”
慕云曦和向谢意走来,利落的练功服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形,纤腰盈盈,秀腿修长。正是及笄之年荷苞初绽,亭亭玉立的少女。
简单的马尾将她的美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螓首蛾眉,星眸蕴水,琼鼻如玉,朱唇含丹。
慕云曦和此时练得双颊生霞,香汗莹莹,更若芙蓉挂露,明媚动人。
这三年来谢意不时照看慕云曦和,这张脸美则美矣,也已看过很多遍。但自慕云曦和恢复神志后,眼波流转时,才觉她神采惑人。
谢意不自觉移开目光。
视线所及,庭院一角有一株重瓣白石榴花树。花朵洁白无暇,根蒂有青色软皮包被,恍若身着重重裙裾的窈窕少女。
慕云曦和错身从谢意身边走过,走向柳树下的石桌。
谢意转身,跟在她身后,却见她青丝上缀了一枚白色花瓣。
谢意不假思索地抬起手,刚要触及那片花瓣时,忽而又顿住。
他蜷了蜷手指,唯有清风划过指尖。
他放下手,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发尾沾了花瓣。”
……
两人在石桌两侧相对而坐,谢意给慕云曦和斟了一盏茶。
“谢谢。”慕云曦和道谢后一口气饮下,脸上的热意散了几分。
樱桃适时端来了一盘夏橙,又递上沾水的帕子给慕云曦和擦汗。
慕云曦和看着谢意素衣竹簪,静坐饮茶的模样,道:“成衿,听樱桃说你是平阳侯的次子,怎么总给我一种游离世外,诸事无挂的感觉?”
谢意闻言浅浅一笑,“曦和不也是同样如此?”
慕云曦和总不能说因为我本就是个方外的玄士吧,敷衍道:“我那是因为身体拖累,还有生父不慈。”
谢意闻言微怔,而后轻轻摇头笑了笑,目光看向杯中的茶水没有接话。
落日的余晖为碧绿的垂柳镀上了一层金边,也为微微垂首的谢意染上了一层萧索的暮色。
————
三日后,朝会。
昭平帝今日心情似乎很好,满面春风。好几条谏议都摆摆手就过了。
群臣受宠若惊,纷纷进言。
只有以李太师为首的几名官员心存忐忑:陛下这是憋着大招呢。
果然,昭平帝很快不耐其烦地打断吏部尚书的进言。
他看着温孤策道:“温孤爱卿,你今年二十有四了吧,早到了嫁娶之龄。”
昭平帝语重心长:“你家中长辈过世了,也没个人操心你的婚事。朕操心啊!朕看你这些年东奔西走,为了国事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给落下了,这怎么行?爱卿这回剿匪有功,朕决定把最宝贝的女儿嫁给你。”
温孤策不应,昭平帝无所谓地向一旁招了招手。
福喜公公立刻捧出圣旨,尖着嗓子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有女曦和,温婉娴德,纯瑾淑和,品貌无双。特赐封号容华,追封其先母婉嫔为婉贵妃。
今有定远侯神策大将军温孤策,表字无渊,兴国安邦,屡立战功,吾心甚慰。适婚之龄,当择贤女相配。
值朕之爱女曦和待字闺中,两人乃天作之合,朕成人之美,特将慕云曦和下嫁于温孤策。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死寂。只有那个尖细的“此”字余音回荡在大殿中。
不明事理者想:这曦和公主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的?真有其人?
知道内情的人则冷汗直流,皇上这是摆明了要羞辱定远侯,还特意在早朝上宣旨。要是定远侯当庭抗旨?该怎么说?这么快就要站队了吗?
大殿里满是风雨欲来的气息。众人的余光皆瞟向那个长身玉立的玄衣男子,猜测着温孤无渊的种种反应。
“臣,接旨。”清越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昭平帝的心落回来肚子里,笑出声来,直呼:“好好好!”
群臣却被震惊到失语。
内心咆哮:比皇上赐婚傻女给定远侯还荒谬的事情是什么?是定远侯竟然同意了!这还是那个傲慢又难搞的定远侯吗?这别是假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