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得救（1/1）
日落时分，周绍全赶回府中，在正堂摆膳，九娘随侍。
席间，慕云曦和神色微动，她唤樱桃上前，耳语了几句，樱桃恭敬应是，离开了屋内。
周绍全正欲询问，慕云曦和取出几页纸，道：“这是我今日绘的图纸，已将宅院中几处不妥之处指出，还有宅子今后改建的建议。”
慕云曦和又给了几道镇宅的符纸，指点了周绍全用法。
“有劳白姑娘如此费心。鄙人会再往盛福钱庄存入五千两白银。不知白姑娘意下如何？”
“这倒不必。”慕云曦和淡淡道。
“这……”
“我看中九娘，想将她带在身边，不知周掌柜可愿割爱？”
周绍全哈哈一笑，“白姑娘能看中九娘，那是她几世修来的福份，鄙人怎敢妨碍她的前途。”
周绍全对门口的下人挥挥手，对方会意离去。
“这算不得答谢，五千两还是照旧。白姑娘看中什么尽管开口。”
慕云曦和点点头，却没说什么。这金玉盈楼她去过，玉的成色是不错，但多是新采出的玉，没什么她看得上眼的宝贝。
那下人回来时，呈上一张纸契。
“这是九娘的卖身契。从此以后，她就与我周宅没有半点关系了。”
像周绍全这样的庶民，是没有纳妾的权利的，所谓姬妾，不过是学着官老爷的说法，其实在他府中也只是待遇不同些的仆役而已。
慕云曦和接过，“此间事了，告辞了。”
九娘收拾好东西，跟着慕云曦和离开周宅，恍若身在梦中。
慕云曦和离开后，下人惊慌地来到周绍全身前道：“老爷，府中失火了！”
周绍全一甩衣袖，沉声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何处失火？”
“在水一方。”
周绍全瞳孔一缩，直奔内院而去。
在水一方中火势冲天，整个庭院都被火海淹没。
“这火起于寝宅，我们并未看到夫人离开，想必她已经葬生火海了。”
周绍全红着眼睛，吼道：“救火啊！”
“老爷，这火邪门，根本扑不灭。”
“少找借口，看这火势最少烧了半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内，府内失火，就没一个人发现！”
众人偷偷觑了周绍全一眼，而后默默低下头。
七年来，周绍全没踏入过在水一方半步，新欢接连入府。谁还会去在意一个不受宠的空头夫人。这在水一方门前的道路上都已蓬草萋萋了。
众人沉默之中，梁柱不堪重负，哗啦一声屋宇倒塌一片，仿佛是对周绍全的嘲讽。
周宅中一片鸡飞狗跳，慕云曦和一身清闲，随意走进一间偏僻的茶楼。
慕云曦和在隔间里坐下，九娘下跪伏身一拜：“九娘参见主人。”
慕云曦和挥出一道元力，轻轻巧巧地将她一托，没让她真拜下去。
“不必如此，我说让你跟着我，只不过是说辞而已。我不缺仆役，不需要你侍奉。”
慕云曦和拿出九娘的卖身契，指尖腾起火焰，那页薄薄的纸瞬间化为飞灰。
“许妙蓉，你以后就自由了。”
许妙蓉抬起头，热泪盈满了眼眶。
慕云曦和温和道：“我观你面相，家中父母应该还在，回家去吧。”
“白姑娘，我爹比周绍全还不如。他的姬妾众多，行商才能也一般，还动不动打骂家中女眷。这么多年，奴婢也是靠着自学了一点经商的本事，时不时给他出谋划策，才稍微过得有个人样。
但半年前，他做生意亏了本，没法还上向周绍全借的高利贷。他便将所有女儿都送出，任周绍全挑选。我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像个笑话。至于我娘，她早已是个麻木的女人了，从不会违逆我爹的意愿。自他们签下卖身契的那一刻起，我的亲缘就已经断尽了。”
慕云曦和闻言沉默了半晌，思量着道：“既然你会经商，我便予你些本钱。你虽是女子，但为人坚韧机敏，会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的。”
“奴婢从前也是这么想的，周绍全给的赏赐奴婢都留着，还自己偷偷拿了些补偿费。想着若有一天逃离了周宅，奴婢就出去经商，一定比我那便宜爹赚得多。
但今日听姑娘一席话，奴婢方知这世间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奴婢也想追随姑娘，鞍前马后，去见见不一样的风景。”
慕云曦和看着她脸上的憧憬与眸中的坚定，心中微叹。
慕云曦和点了点头，“既然你心已不宥于俗世，你可以与我一起。你以后就如樱桃一样，不用对我自称奴婢。”
许妙蓉激动地道：“是，小姐！”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又笑道：“小姐为我赐个名吧。”
许妙蓉眉眼微弯，眼睫润湿，泪水洗过的眼瞳分外明亮，如湖水中取出的黑曜石。
慕云曦和淡淡一笑，“我觉得妙蓉就很适合你。”
“小姐。”樱桃掀帘走进隔间，对慕云曦和行了一礼。
“已经按您的吩咐办妥了，人现在在同福客栈。”樱桃兴奋地道，脸上带着些邀功的神色。
看许妙蓉探究地望着自己，樱桃转过道：“九娘，你在这里干什么。”
慕云曦和道：“她现在已经是妙蓉了，以后是我们的人。”
“啊？”樱桃闻言有些惊讶。
“你们今后要互相扶持，好好相处。”
两人齐声应是。
“好了，樱桃这次事情办得很好，记你一功。后面的事你和妙蓉商量着来，你先带妙蓉去客栈，把那位安抚好，问问她以今后的打算。我先回府了。”
慕云曦和交代完就先行离去，留下樱桃和妙蓉两人大眼瞪大眼。
“樱桃姐姐，那日初见是我不对。看小姐一身气质，我便知道小姐不是寻常人。我只是想引起小姐的怜惜和注意而已，并非有意出言不逊。”
樱桃大度地摆摆手：“既然小姐都接纳你了，我自然没什么好在意的。你随我来吧。”
妙蓉跟着樱桃来到同福客栈，樱桃走上二楼，敲了敲门，一位头带幂篱的女子开了门。
两人进入门中，樱桃对那名女子点点头。
她取下幂篱，露出温婉美丽容颜来。正是本该葬生火海的周夫人。
“周夫人，您怎么会在这里？”妙蓉惊讶道。
“我如今已经不是周夫人，叫我兰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