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好大的官威(1/1)
唐代诗人李贺有诗一首: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这凌烟阁虽然是皇宫内三清殿旁,一座不起眼的小楼。但却是大唐天子李世民为他打下天下,治理天下的功臣和开国元勋,命人画下二十四的画像立碑,亲自作赞,以示嘉奖,为后人瞻仰所建立的功勋阁,象征着无比的荣耀。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后,名臣之子?
那有可能也是个官?
这基本上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啊!怎么,这位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到了这步,尚鹰迟疑了一下,回头走到李宽身边,小声劝慰道:“殿下,我一介草民倒是不畏惧,大不了一走了之,只是担心您……”
尚鹰的犹豫和退缩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一介庶人没有牵挂,但是李宽不一样。
李宽是王爷不假,但无兵马职权,还身在长安,得罪了这等人,尚鹰担心李宽以后少不了麻烦事。
尚鹰所以好言相劝,言外之意:不如退出夺魁。
谁料到,李宽却玩味嘲讽道:“为了一个青楼楚馆的花魁,不惜搬出自己老子的身份,真是好大的出息!!!”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哪一个不是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哪一个的初衷,不是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听闻秦琼秦叔宝,因早年跟随李世民南征北战,浑身伤病,这两年留下的旧疾复发,一年只有几个月能下地走路。一个原本天下无敌的战将硬是瘦成了一把柴骨。
再者说了,到这种地方来本就是消金寻开心的。
价高者得,没毛病吧?没钱拿权压人,这算什么本事?
而且这是谁家的混球儿子,敢打着自己老子的名义出来女嫖娼?
我特么是李世民的儿子,号称大唐第一败家子,以前再混球也没敢用老爹的名义来女票啊?
李宽心里咒骂,也彻底火了,不为别的,只为那些辛辛苦苦为民,历史上的名臣和武将感到不值!
他没理那个站在门口传话的小厮,拥着狐裘,双手捅在袖口里,走到窗边,故意鼓足声音:“老鸨子,还不继续?今日我砸了你的宜春院,信吗?”
这话一出,没想到楼上天字二号这位脾气这么大,楼下看热闹的人本来还小声议论,这下彻底鸦雀无声,仿佛连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这话一出,就等于是彻底和对面天字五号房的人叫上板了。
“狗奴才,回来吧。”对面五号房的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也听懂了李宽话里的意思,这是不打算放弃,针锋相对了,便把使唤小厮喊了回去。
小厮隔着镂空木门,狠狠的瞪了一眼室内的李宽和尚鹰,一路小跑回去了。
小厮进了房,一个位穿着锦衣华服,三十岁上下看似风度翩翩,有一种贵公子气质的男子坐在正中,眯起眼睛用手指轻轻叩击桌面:“可是长安官面熟人?”
小厮知道自家老爷扣手,这是生气时隐忍不发的小动作,连忙低头回禀:“不是熟人,小的跟随老爷这么些年,没有印象。”
那男子思索了一下,猜测道:“可是太子,或者越王?”
因为现在基本够岁数,能来这里的皇子,只有可能是太子李承乾,或者是留在长安的越王李泰,其他的皇子要么已经去了封地,要么还是不韵世事的孩童,也不可能来这种地方。
“也不是。我看房间有两人,一人三十岁上下,商贾打扮;另外一人像是阔少,穿着狐裘,但隔着扇门,样貌瞧不真切,但绝对不是腿疾的太子或者体态肥胖的越王殿下。”小厮如实禀告。
见天字五号迟迟没有动静,被李宽催促,楼下的老鸨子也不敢担待,走到楼梯上试探性的敲了敲门:“贵客,这……还继续吗?”
这人略一思索,猜测应该不是长安官场的人,或者是更高一层的太子皇亲国戚,微微一笑:“有意思,比钱是吧?当然继续,我出三千贯。”
“好嘞。”老鸨子如释重负,连忙下楼来,继续主持。
李宽见这人不放弃,也有点想教训他的意思,又开始败家了。
天字五号和天字二号,你来我往,没有一盏茶的功夫,魁筹已经到了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个地步!整整一万贯!
万贯家财,万贯家财,这真的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即便是楼下这群经常出入宜春院这个销金库,见惯了大手笔的风月客,也忍不住的随着加筹,发出一声声的赞叹声。
加到一万贯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天子五号房顶不住压力了,突然扬声说道:“对面的,忘了槐香姑娘还有一道考题,和加筹一般重要,不如这局我们就此打住,算是平手。下一局,一局定胜负如何?”
李宽看向尚鹰,尚鹰坚定的说道:“比钱我是不怕的,小王爷既然破斧成舟,我舍命陪君子又如何?”
一万贯,就为了见一眼一个花魁的真容,似不似傻?
面对尚鹰的豪迈,李宽这会也算清醒了点,觉得这钱花的冤枉,要他真的夺魁了,有好事者再口口相传,自己好不容易在万民宴上树起的人设又再一次崩了?也对不起期盼着自己能弃恶从善的老管家和婢女晴雯儿。
他咳嗽一声点了点头,没理对面那孙子。尚鹰会意,对着楼下说道:“这局算平手。”
这次槐香的梳弄日,着实让老鸨子感觉惊心动魄,按理来说应该是她挣大钱的时候,但是今日这钱她挣得却是烫手。
见两人似乎都没有再加筹的意愿,老鸨子长长的松了口气,连忙让槐香的丫鬟红袖上台,说槐香姑娘出的题目。
红袖站在台上,朝楼上二位雅间巧目左右一盼,清声说道:“姑娘这一题出的是作诗。”
作诗?李宽心里一乐,这不是撞自己枪口上了?
但是对面似乎也颇为自信,并没有认为不妥,还主动询问:“不知道以何为题?”
红袖拍了拍手,一副墨宝就被两个婢女展开,上面是一个“酒”字。
红袖伸出素手展示道:“我家姑娘说了,唐人好酒,无酒不成宴席。出生要饮满月酒;结婚要饮交杯酒,离别要饮饯别酒,人生大事每一样都缺酒不可。请最后入围的两位贵客,就以酒字为题,做一首诗词,以一炷香时间为限,谁做的更好,那姑娘就会当做重要衡量,做出选择。”
她说完又笑了笑:“方才姑娘还吩咐了,不管两位贵人哪位最后胜出,都莫要为了她这个青楼女子,伤了和气。”
这么说来,槐香表面上推脱身体不适,不出来见客,实际是不好意思看别人抢夺自己的初夜权?而是躲在暗中一直观察大家的表现吧……
众人连忙看向四周,但却没有看见槐香的身影,不由得觉得有些遗憾。
“两位贵客,还有什么不解之处?”红袖看向楼上,见没有回应,似乎两个人已经在开始琢磨诗句,于是甜美一笑:“两位客人那奴婢就焚香了。”
红袖从身边侍女手中接过火折子,点燃一炷香,在众目睽睽之下插进台上古香古色的香炉中。
两个美婢捧着砚台,纸笔,各自送到楼上天字二号房和五号房中。
今日夺魁的事,虽然已经和楼下的人有任何干系,反而闻声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把大厅挤得满满的,就连酒都卖光了。大家都在等着瞧,究竟是谁,有这本事能夺了百年难得一见,长安第一花魁槐香的梳弄了。
这种十年难得一见的盛况,谁都不愿意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