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算计（1/1）
“我就不进去了，你让人搬出来，装到我的马车上就行。”
晴雯儿指了指身后的两辆空马车，就带着小蚊子去了路的对面，因为那边有卖好吃的。
小蚊子哈喇子直流，扬起脑袋对每一种好吃的都露出向往的眼神。
晴雯儿喜欢小孩，也难得出来逛街，饶有兴致的帮小蚊子选吃的，晚上听评书的时候，也能和府里的姐妹们分享一下。
掌柜本来还想打听一下，这是谁家老爷过寿？居然能一下买几十坛子酒？况且能拿出一包金叶子的大家族，在长安也是屈指可数，不说别的，这个丫鬟模样的人，穿金带银的，你想想我滴乖乖，家里的丫鬟都穿金戴银，家里得有钱成什么样？
但是少女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加上这会客人多，掌柜的还要盯着乱七八糟的客人收钱，也就没有多想。
一个膀大腰圆妇人，差点撞了他一跟头，掌柜的刚要破口大骂谁不长眼，看到那妇人粗壮如牛的手臂，又把想要吐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掌柜的是吧？给钱！酒我拿走了！”膀大腰圆的妇人粗声粗气嘿嘿一笑，把背上的一吊钱扔进掌柜的怀里，差点把掌柜的魂吓出来，心说这女的长的也太吓人了。
妇人美滋滋的抱着酒，扭着大胯走了。
今天店里特别乱，而且妇人很多，平日买酒的女的没这么多啊？掌柜的心里还琢磨，可能是因为妇人喜欢贪便宜，今日见酒这么便宜，所以多买些吧……
加上那个穿金戴银的少女拉走了两车，一个时辰时间，神酒居连带地下室的存货，居然被一扫而空！！！
这还不到正午啊……
掌柜的看着内室里堆得铜钱和金叶子，心花怒放，当下就让人关了店门，然后开始清点钱数，算下来一百五十坛酒，一坛酒十斗，总共卖了三千五百贯钱。
他提早放伙计离开，自己则是绕了几圈，到了杜荷府中去汇报情况去了。
杜荷听到之后得意哈哈大笑：“是不是对面掌柜的脸色很难看……”
“驸马料事如神。”掌柜颇为得意的拱了拱手道：“对面掌柜的早上都没开门，开了门之后，脸都绿了，不敢跟着咱们在降价了。”
杜荷呵呵一笑：“且看明日，若是仙酒居关张，你就是大功一件，我会禀告太子的。”
“那谢谢驸马抬爱了。”老掌柜得意一笑，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而李宽这边也在尚鹰的院子里，清点酒坛子：“一百一十坛……一百一十一，散的呢？”
晴雯儿在那边再用册子算散酒计数：“散酒五百五十六斗，算五十坛，总计三千五百三十贯。”
等通知尚鹰着着急急赶进来，人都傻了，看着满院子放着的酒坛子，朝着李宽拱了拱手，瞠目结舌道：“小王爷，这是干什么？”
小厮连忙跑过去，说道：“老爷，小王爷花了三千五百三十贯钱，把咱们对面神酒居所有的酒都搬空了！！！”
尚鹰只觉的一阵头晕目眩，差点站不住脚，自家的酒都卖不出去为什么要买对门的酒？强忍住不适：“小王爷这就是你的奇招？”
李宽笑了笑，连忙搀住尚鹰，扶着他进了屋子里坐下，笑道：“尚大哥莫要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尚鹰喝了口茶，这才缓过点劲来，这还真不是他装的。
本来他的实际目的不是真的来和李宽做生意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就神使鬼差着了魔。
虽然每天守着那个仙酒居，看着酒卖出，钱入库，尚鹰居然有了一种很奇特的成就感。
就好像他天生就应该是生意人一般，加上大量的酒卖到了吐蕃，每天无论走到哪里，听别人都热情的叫他一声“尚老板”，有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仙酒居背后其实就是现在名动长安的楚王李宽，尚鹰以前还只是个靠银钱在酒楼青楼赢得虚名的豪绅，但他现在跟着楚王李宽身份水涨船高，都知道他是李宽身边最亲近的人。
他打心眼里觉得，他应该亲手打造一个纵横大唐甚至周边各地的酒业帝国！尚鹰甚至动了西市那边也开分店的心思。
但是现在酒的价格压的这么低，能保住本钱盈利已经很不容易。因为后续酒如果要回复原价，也是很困难的事，客人见涨价了，还会买吗？
尚鹰虽然是武夫出身，不是很懂做生意，但是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存在“凭什么以前降价到一贯钱一斗，现在又回调了？”这样的疑问。
李宽见尚鹰缓过劲来了，笑道：“以前酒两罐钱一斗，对不对？”
“对，现在咱们的五粮液是一贯钱一斗了，这以后怎么办？……”尚鹰擦了擦冷汗。
“五粮液保持一贯原价不动。尚大哥想过原料吗？原料现在市面上多少钱？如果我们再出新酒需不需要原料？”李宽微微一笑，揭开了谜底：“长安和附近城市的绿蚁酒糟已经早就被王老管家收完了，要用原材料酿新酒出来，至少需要三个月时间！”
李宽站起来，看向外面地上一百五十坛酒：“他们偷我的法子，酿的酒，和我们用的原料一样，就是制作和工具流程有欠缺，这些酒还能加工，重新做五粮液，甚至是比五粮液还好的酒。”
还能做出比五粮液更好的酒？
酒保质期很长……对啊，之前劳军酒做了一千坛，吐蕃那边拿走了一千坛，现在长安根本没有酒的原料了！！！
而且用五百文一斗，如此低的价格收到的原料，就算是去收以前的绿蚁酒原料，一斗也得一百五十文，加上蒸馏下来的损耗，三斗绿蚁酒，出一斗五粮液，可以算是捡大漏了！
对面神酒居背后不管是谁，明显是冲他和李宽来的，但是做生意比的是智谋和财力，没有原料，货也被自己一方扫空了，还能重复利用。
那么一个酒铺，没有了酒，神酒居卖什么？
怪不得李宽跟着神酒居降了两次价，就是等着神酒居自己把价格降到最低，然后疯狂的收他们的酒，作为原料！！！
尚鹰听了之后，眼睛直放光，心中激动，腾的一下站起来，冲着李宽就是一行礼：“小王爷神机妙算，是尚某之前唐突了！！！”
旁边的小厮王小二也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之前小王爷不着急，原来是算准了就等今日了！！！”
膀大腰圆看门的女工沉声嘿嘿一笑：“你每天着急忙活去王府的时候，可没这般聪明。”
周围的女工都嘲笑了起来，弄的王小二脸红耳赤，想起自己每天着急的模样，还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原来小王爷早就成竹在胸了……
制作新酒茅台之前，李宽想了想留在家里的三个女工，其中之一的“鬼”或者说神酒居派来的细作，应该已经露出了马脚了吧？这件事要在新酒批量生产之前解决，让后续的生产没有隐患才行。
他今日特意让阎立本在家中看着情况，阎立本早上假意出门，实则换上了旧衣服，在街头假装一个贩书的商贩，就等着看，那留下的三个看家的婢女，究竟谁出了家门，和其他人接头，传递消息了……
似乎一切竟在掌握之中，就等今夜照例给府中女工说评书的时候，揭晓吧……
而李宽这边正在紧要关头忙碌，卢时月则是早起穿了新衣裳，还画了一个非常精致的妆容，别上了那只蝴蝶发簪，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再三打量有无任何不妥贴之处，这才戴上一张精致的雪纺面纱坐上马车出门。
带上面纱并不是卢时月的面容见不得人，虽然她今日特意盛装出面，但一张小小的面纱，仍然希望给李宽一种神秘感，也保持自己范阳卢家嫡系小姐不是那种能够任人轻薄的体面尊重。
今天是她时隔十三年，再见她本来有婚约在身，未来夫婿李宽的日子。
卢时月掀起素雅车窗的窗帘，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心里既有期待也有一种凝重，她昨夜睡不着，甚至都幻想了一下和李宽这次真正的见面的场景是什么样……
外面车水马龙嘈杂的声音，也遮盖不了卢时月那颗已经微微开始悸动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