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洗澡(1/1)
“你是我养大的孩子,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干净,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但没关系,谁的人生没有挫折,浅浅,等再过十年你回头来看,会觉得今天的打击其实也不过如此。”
陆清时当然不指望以她现在的情绪状态能听进去什么道理,他深深看着她,又一次向她做出保证,“真的没关系,不管发生任何事,我和你姐姐都会陪着你一起,你永远不需要独自面对任何不想面对的事,浅浅,我们永远都爱你。”
姜浅伏在他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整个家里,都能听见她伤心欲绝的哭声。
陆清时静静的抱着她。
午后的阳光正好,从半拉的窗帘外照进来,浅金色光线温柔的落在大床上相拥的男女身上。
连风都是轻的。
不愿打扰这一幕难能可贵的温馨和宁静。
他抱了她许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次,他都没有接。
一直等到她的情绪稍稍缓下来些许。
陆清时重新将毛巾打湿,帮她把脸上剩余的血水一点点擦干净,血污被擦去,他才看见她脸上的巴掌印。
还有她后脑撞出来的红肿。
他拿了药膏,轻轻涂抹在她的脸颊。
“我要洗澡。”姜浅垂着泪湿的眉眼,用气音说着话。
她发丝间也都是血,用毛巾确实擦不干净,也无法上药,陆清时将药膏搁下,轻声安抚着她,“好,我先去放水。”
他把已经染成粉红的脸盆和毛巾都端进了洗手间,在浴缸里放了热水,然后帮她从衣柜里拿了睡裙和内衣。
他的手在她衣柜的抽屉上顿了一顿,停留了两秒之后,他就拉开了抽屉,取了一条纯棉的贴身小裤出来。
试了试水的温度差不多后,他就走出了浴室,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齐嫂不在家,陆清时也没有说要姜浅自己洗,以姜浅现如今随时想自杀的状态,他无论如何不敢让她一个人洗。
陆清时先把她抱进了淋浴间,在她额头的伤口处贴了保鲜膜,然后将自己的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右手握住花洒喷头,左手试水温,等到差不多了,他轻轻淋了一点水在她头上,低眸看她,“如果疼就告诉我。”
头发里很多血,有些已经干涸,所以陆清时看不到她头上到底有没有受伤,若是有,水浇上去肯定会疼。
姜浅脸色是惨白的,许是太疼,她身体有些颤抖。
陆清时手指落在她的发间,帮她一点点洗去血污,见她隐忍着痛苦的模样,他将花洒移开,“是不是很疼?”
姜浅咬着唇,一声不吭,倔强的摇头。
陆清时放轻了手上的动作,血痂遇到温热的水,慢慢化开,他尽量不用水碰到她的头皮,“疼就抓着我。”
“不疼。”
小姑娘隐忍着眼泪,嘴唇被自己咬的发白。
再疼也没有她受伤的心里疼。
陆清时看着她,手指突然掐住她的下颌,“松嘴。”
姜浅咬自己咬的很狠,牙齿松开之后,红唇上赫然两道很深的牙印,有血丝顺着水珠滚落。
女孩儿眼睛很红。
陆清时知道她心里难受,万不舍得再在这种时候教育她不该折磨自己,心底里浓沉的叹息。
他动作轻柔的帮她洗好了头。
浴缸里水温正好,他把她抱了进去。
姜浅全程一动不动,呆呆的坐在浴缸里,就像一个美丽又破碎的洋娃娃,浑身都没有生气。
陆清时手上的毛巾甚至不敢用力。
浴室里水气氤氲,挺拔的男人单膝跪在浴缸旁。
水里的女孩……,这样的画面,饶是任何人看了都该觉得热血沸腾。
可偏偏,此时此刻的两个人,谁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
妹妹已经不想活下去。
哥哥只想让妹妹好好活着。
只要妹妹好好的,他怎么样都可以。
以后旁人会怎么看待他替她洗澡这回事,会把这一幕描绘成怎样污秽龌龊的故事,他不关心。
陆清时全程目不斜视,但因为要帮她洗澡,擦去她身上的血污,所以不可能完全回避的掉,他始终面不改色,心境平静如水。
浴缸里的水第一遍洗完的时候,是淡红的。
陆清时一边将水放掉,一边又打开着水龙头接干净的热水,直到把她的身体完完全全洗干净,白皙的肌肤再看不到血痕,只剩下了那些擦不去的触目惊心的淤青和红痕。
身体擦干后,他就用浴巾将她裹了起来,然后像刚才那样小心翼翼的打横抱起,抱着她走出了浴室。
她的床单已经被血弄脏,陆清时直接将她抱去了他的卧室,将女孩儿柔软的身体放在了他的床上。
他拿出吹风机,帮她把头发吹干,又抱她进了被子里,帮她把被子盖好。
然后他揭开她头上的保鲜膜,对伤口消毒上了药。
酒精刺激到伤口,要是在从前,她一定会娇气的落泪,让他轻一点,可现在丫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始终呆呆的,眼神茫然,秀气的眉眼低垂着。
任由兄长为她做着这一切,她很乖,什么都配合,可他感觉不到她一点的生气。
陆清时掖好她的被角,大手抚了抚她的长发,想跟她说什么,可是女孩儿疲累的闭上了眼睛。
她不想跟他说话。
陆清时的指尖顿在她柔软的发丝上,顿了一会,他叹息,“好好休息。”
他起身,准备去隔壁收拾她染血的床单,口袋里姜羽的电话已经不知道打了几个,他一个都没来得及回。
可没走出几步,他突然听见身后有被子掀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丫头赤脚踩在地板上跑来的脚步声,他刚回过身去,姜浅就哭着扑进了他怀里,以为他要离开,女孩儿一双小手死死抱着他的腰,“别走,别走......我害怕......”
陆清时一颗心痛到发闷。
他伸出手,将她紧密的拥在怀里,给她安全感,宽厚温暖的掌心轻贴着她的后脑,“我不走,我只是去洗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