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梦魇（1/1）

林骁有些手足无措地安慰我，但是起不到安抚情绪的作用，因为我知道他也在害怕，害怕那个男人的出现。

在林国伟入狱前，我和林骁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他醉酒后总是对母亲动辄打骂，我们只要去阻止他，就会连着一块挨打。

他白天在工地上稍有不顺心的地方，回家就会发泄在我们身上。母亲总是躲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哭泣，但是没过多久就会擦干眼泪继续干活，因为她知道她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

我问过母亲很多次，为什么不离婚，不离开父亲呢。

她总是沉默着不回答，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她的沉默意味着什么。

就算她离开了林国伟，林国伟依旧不会放过我们一家人。

他就像一只吸血鬼，不榨干身边人的最后一滴利用价值他绝对不会放手。

我被林骁那通电话搞得心神不宁，连晚上做梦都是林国伟不停地追着我。

——本来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噩梦……

半夜从梦中惊醒，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凌晨三点多，我咬着牙缓了好久才冷静下来。

我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准备下床倒些水喝，思绪却仍旧沉浸在刚才的噩梦里，林国伟那张发怒时狰狞的脸我是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了。

我指尖颤抖着触上杯壁，拿起来时却没拿稳，杯子“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瞬间碎成了玻璃片。

柔和的月光透过白色的窗户折射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像是一颗颗钻石般闪闪发光。

我还被刚才的声音吓得心有余悸，一边默念着“碎碎”平安，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玻璃残渣。

突然，身后的门被敲响了。起初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没有理会，不过之后又有几次急促的敲门声，我才转身去开门。

——是宋亚轩。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就开口了，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般，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怎么样？没事吧？刚才怎么了？”

“……没事，就是不小心摔碎了个玻璃杯。”

“…………”

“……你怎么还没睡？”

“……你怎么还没睡？”

沉默了半晌，我们俩竟然默契地问出同一个问题。

我指了指地上的玻璃碎片，说：“我半夜睡醒了，口渴。”

宋亚轩点了点头，“我……我就是睡不着，失眠了。”

我：“嗯，那——进来坐会儿？”

“好。”

我打开灯，转身走到床头柜边，蹲下身把碎掉的玻璃片捡起来，把地板收拾干净，宋亚轩见状走过来跟我一起收拾碎片。

指腹划过玻璃碎片，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我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

宋亚轩拉住我的手仔细看着，说：“小心点啊……我找找创口贴和碘伏在哪。”

我看着宋亚轩悉心地照顾我的伤口的模样，心脏像是被长时间泡在水里的衣服一样，胀胀的。

上一次这样被爱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久到记忆都被上了一层模糊的滤镜，分不清是时间的蹉跎还是眼前的雾气弥漫。

宋亚轩手背上倏地出现了一滴滚烫的液体。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拼命往下坠。

宋亚轩以为是他的动作弄疼了我，不停地向我抱歉，吹着我的手指，像是哄幼儿那般哄着抽噎的我。

我凑上去吻了他。

我不知道这样的温存还能持续多久，可是我贪婪地想要它变成永恒。

我如获珍宝般小心翼翼啄着他的嘴唇，宋亚轩似乎也意识到我的情绪波动不仅仅是因为手指上的伤口，而是心脏处的裂痕。

他把我拥进他的怀抱，紧紧地桎梏住我，希望以此来给我足够的安全感。事实上他也做到了，在我从噩梦中惊醒时最脆弱的时候，他与我肌肤紧紧相拥，通过温度的传递给我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我想，我会依赖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