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木棉花（1/1）

今天的天气很好。初春的季节，阳光透过白色的窗户投进房间里拥有独特木质香的地板上，留下光怪陆离的斑驳阴影。

宋亚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刚下床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即使少年长时间没有说话，嗓音依旧温润清爽，如同珠子落入玉盘发出的清脆声响一样动听。

“亚轩，爸爸找到你心心念念的小姑娘了，今天她就会过来。下来一起吃一顿早饭吧，阿姨已经做好饭了。”

夫人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在劝说着宋亚轩，她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儿子心里的绞痛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宋亚轩自从手术后醒来就不记得任何事情，每次看向她的眼神都彷佛在打量一个陌生妇人。

这么多天以来，宋亚轩一直没好好地吃过一顿饭，甚至还要靠吊着葡萄糖溶液度日。

他在用他脆弱的心脏抵抗周遭陌生的一切。

宋亚轩长时间的缄默让夫人一颗心瞬间沉到底，他还是不愿意出来吃饭吗？

光线打在宋亚轩的侧脸上，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因为长时间未进食，他的脸瘦削地不成样子，原本柔和的轮廓现在多了几分凌厉。

不知道缄默了多久，彷佛凝固成石膏像的宋亚轩微微动了下手指，轻声说：“好的……妈妈。”

或许是夫人口中的“小姑娘”让他心动，又或许是那个和他有血缘之亲的妇人眼底的小心翼翼打动了他，让他难得收起獠牙乖顺了一次。

早饭是简单的温牛奶和鸡蛋，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

“医生说你不能吃油腻的，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委屈一下。”

“嗯。”

宋亚轩安静地吃着早饭，拿起甜肉松倒进了粥里。

“怎么突然喜欢吃甜肉松了？以前不是最讨厌甜的吗？”

“改胃口了，最近突然喜欢吃甜的。”

“今天天气不错，饭后去花园散散步吧？”

“可以。”

“…………”

本来是夫人执意要陪着宋亚轩去散步，但是被他拒绝了。夫人一再请求，但是宋亚轩仍然表示只想一个人待着。

宋亚轩穿着宽松的居家服，慢慢悠悠地走在花园里，像只慵懒的大白猫躺在炎炎夏日里的树荫下悠闲地舔着自己的毛发。

正值四月，院子里的木棉开得正盛，枝头红红火火的一片，很是热闹。

他伸手摘下一朵开得热烈的木棉花，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翻开一抔土，虔诚地把那朵木棉花埋了进去。

即使双手被泥土弄得污浊他也毫不在意，只是动作温柔地把土轻轻覆盖在那朵木棉花身上。

他嘴里还喃喃着些什么。

“上帝，求你按你的慈悲怜悯我，按你丰盛的慈悲涂抹我的过犯……”

我无意间成为了一个放羊的小孩，对不起阿棉，不知道上帝和你是否会原谅我的过错。

“阿民。”

宋亚轩起身，转身抬头看向自己房间的窗户时，影影绰绰地看见了一个身影在书柜前徘徊。

是阿姨在打扫房间吗？

宋亚轩微微蹙眉。

可是我说过不想让别人进我的房间的。

他掸去手上附着的泥污，清洗了一遍双手就打算回房间了。

宋亚轩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少女四仰八叉地躺在他的床上，手旁还散落着一本被翻开的书。

首先排除是小偷的可能性，毕竟没有哪个做贼的能够心大到直接在被偷盗者的房间里睡着的。

想到这层，他便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仔细打量着熟睡女孩的侧颜。

女孩的皮肤干净透亮，没有涂抹任何脂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粉嫩的嘴唇微张着呼吸，看起来可爱极了。

宋亚轩看着女孩平稳的呼吸，内心深处莫名升起一股嫉妒之意，他不禁伸出手指摩挲着女孩的唇。

好嫩。

好想咬一口。

当然，他没有那么做，因为女孩倏地抱住了他的手，嘴里喃喃着模糊的话语。

“不要打我……别……不要……”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躲了”

“…………”

宋亚轩像是上帝一般怜悯眼前瑟缩的孩子，伸手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心中默念着《圣经》为她祈祷。

他轻声说：“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