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新科进士之死（1/1）

戚如宁挣扎的坐了起来，才发现楚翊南坐在旁边，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跳跃的柴火，正在失神，

“陛下！”

楚翊南正拿着大氅，一半披在她的身上，一半放在手上烘烤，察觉到她醒了，面色微怔，轻声问道，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戚如宁头还晕乎乎的，

“可能低血糖晕厥了。”

楚翊南一愣，没听懂，

戚如宁尴尬的笑了笑，哪知道脸上剧痛，由于之前被雪埋了，遭受到冷冻，面部、上下嘴唇肿得厚厚的翘嘴，肿得亮晶晶的，根本张不开嘴，

“唔~可能是饿晕了。”

楚翊南看着她红肿的面目，嘴唇抿了抿藏不住的笑意，这一笑他自己也苦不堪言。

戚如宁差点跟着笑晕过去，楚翊南也跟猪头似的，平常刀削般的轮廓，因为红肿，圆润了不少，

两人真是凄惨不比，不仔细辨认，哪里还认得出是本人。

“好惨，哈哈。”

门外传来推门的声音，只见一姑娘走了进来，

姑娘挎着个竹篮，穿着一身朴素的白底蓝碎花小袄，还有条同色系的布棉裤子，

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扎着两束麻花辫，垂在胸前，两鬓的碎发随意地拢在耳后，颇有些淳朴安俭的味道，

只是头顶上别着一朵小白花，腰间系着白布，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忧郁，看来是家中死了人。

见他们自娱自乐，打闹的欢快，姑娘嘴角扯了扯，

“你们醒了？”

戚如宁连忙站起作辑致谢，

“感谢姑娘救命之恩，”

姑娘摆了摆手，将篮子的青菜放进灶火上煨着的汤锅中，

“今年雪灾，迫害了不少人，家中贫寒，能救一人是一人，看你们不是本地人，怎么会沦落在此，你们的穿着也不像是难民？”

戚如宁一愣，正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暴露行踪，让那群神秘人追过来，那就得不偿失，还会害了小姑娘，

“我······”

楚翊南突然道，

“在下阿南，这是我妻子阿宁，我们夫妻本来是过来做生意的，半道上遇到雪崩，所以沦落在此。”

“哦，”

姑娘轻轻的回答了一句，似乎对他们的回答并不感兴趣，只是眉宇之间流露着淡淡的忧伤，好像藏着很多心事，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乔吉言，叫我小乔就行了。”

乔吉言将汤锅中稀饭搅拌了一下，用碗舀了两份递给戚如宁和楚翊南。

青釉色的旧碗，木筷子泛着黑色的光，一看就是年岁很久的厨具。

汤中基本都是水，碗底倒是有一层肉眼可见的米饭，好在有点青菜点缀着。

乔吉言看出他两无从下口，窘迫道，

“抱歉，今年雪灾，家中种植的作物颗粒无收，一直饥不果腹，只能将就吃一些，你们夫妻莫要嫌弃。”

戚如宁连忙摆手，

“不嫌弃不嫌弃，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戚如宁用手肘捅了捅一脸嫌弃的楚翊南，楚翊南这才接过了碗筷。

乔吉言另外再舀了一份，

“你们先吃着，我帮姜婆婆送一碗，她眼睛看不见，久病在床，不适合出来见人。”

戚如宁一愣，原来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婆孙，

“好，你忙。”

乔吉言离开，戚如宁肚子饿得发慌，但是嘴又张不开，只能用一只筷子头刮上一点稀饭，轻轻地伸出舌头尖尖，舔一点稀饭到嘴里。

楚翊南看到这样的戚如宁，顿时没什么胃口，将碗递给了她，

“没胃口。”

戚如宁有点悻悻，

“多少吃点吧，虽然比不上皇宫的锦衣玉食，但毕竟是果腹的东西，别嫌弃。”

“说了没胃口。”

楚翊南在闹脾气，戚如宁也不搭理他，这家伙，不知道是有心事，还是养成了富贵病。

吃完晚饭，乔吉言带着他们去客房休息，踏出厨房，戚如宁才发现这是一个小型的农家院子，

院子周围有一堵两米高的墙，墙外是参天的大树，周围都是茂密森林，一座红砖青瓦的木平房，上面盖着厚厚的雪。

乔吉言推开一间房的木门，

“抱歉，这里只有两间房，你们既然是夫妻，就住在这里吧，我跟婆婆住在隔壁，有什么事情可以唤我，”

“那岂不是霸占了你的房子。”

乔吉言脸上难得的笑意，她环顾房间一周，

“这不是我的房间，这是姜大哥的房间。”

戚如宁一愣，顺着乔吉言的目光看出，只见桌上供奉着灵牌，

‘姜淮安牌位’。

这房子的主人已经死了，但是乔吉言姓乔，原来是姜家媳妇，年纪轻轻就守寡，戚如宁有些唏嘘，

“那岂不是更打扰了。”

“无碍的，姜大哥一定会欢迎的，他热情好客，”

乔吉言眼眶有些湿润，

一直沉默不语的楚翊南却突然开口，

“姜淮安？为何这名字有些耳熟，可是新科进士姜淮安？”

乔吉言一愣，

“你认识姜大哥？”

楚翊南目光悠远，有些惋惜，

“先帝在位时，这位跟当朝大理寺卿魏韶光同期科考，一个状元，一个榜眼，本可以入阁拜相，走得是行政文官的路线，极少数也会外放知县，但是姜淮安自请回漠北，”

楚翊南言语中都是欣赏，

“姜淮安为了年迈的祖母老归故土，辞去了朝中大臣的官职，自请到漠北城为知府，当时他的慈孝在朝中传为佳话，本来他在朝中跟魏司卿并齐，前途无量的。”

乔吉言眼泪吧嗒的掉了下来，她扭过头悄悄抹了泪，叹息道，

“是啊，本来前途不可限量的。”

“听闻姜淮安只有孤母，你是姜淮安的妻子？”

“算是吧，姜淮安未过门的妻子罢了，”

楚翊南四处环顾了一眼，望了望家徒四壁的房子，一时有些疑惑，

“按理说姜淮安是漠北知府，就算身故，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乔吉言看着姜淮安的牌匾，言语中的是思念，

“姜淮安当年殿试高中，他家世清白，力行学文，克勤克俭，是位大孝子，母亲双眼有疾，用心照顾数年，毫无怨言，”

“为了年迈的母亲，能老归故里，所以辞去了朝中大臣的官职，自请到漠北城为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