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击鞠（1/1）
翌日一早，天微微亮，院子里便隐隐约约传来些许动静，周锦捂了捂耳朵，不耐烦的翻身，随后声音越来越大。
她实在是睡不下了，起身往外走，这才看见张伯在院子里，指挥着人来来回回。
张伯见她出来，随即开口说道:“姑娘醒了，送去杨家的东西已然备好。”
“殿下人呢？”
“一早便去大理寺找秦大人了。”
周锦点了点头，“有劳张伯了，我先去换身衣服，随后便去杨府。”
张伯摆了摆手，连忙说着不着急。
良久过后，周锦打着哈欠往外走，她大概扫了一眼，皆是些金银布匹之物。
“姑娘，殿下说了，此行只以姜先生的名义致谢杨府，其余的不再多说。”
周锦应了句“好”，而后提步上了马车。
马车在杨府外停驻，一入眼，便是门外两座庄严的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上面挂着一块烫金牌匾，赫然写“杨府”大字，处处彰显华贵。
周锦刚下马车，彼时大门从内推开，便见杨千松走了出来，与她撞了个满面。
“昭平？你怎么在这？”他说着朝周锦走了过去，“我还想着早些去城外等你呢。”
周锦欠了欠身，“我来是为了拜见杨姑娘，代我家公子深谢其恩。”
“既然如此，我带你进去就是了，随后再与你同去城外。”
她先是命人把东西抬了进去，而后跟着杨千松往里走，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而后穿过前院，踏入青石铺地的小路，走到尽头便是一座亭台。
石桌上摆了几本书册，杨千婉坐在面前，玉指不停的拨弄算盘。
“阿姐，昭平姑娘来了。”
周锦抬手作礼，“昭平代我家公子，前来拜会姑娘。”
闻言她停下了手下的动作，转头笑了笑，起身也微微弯腰，“姑娘不必多礼。”
杨千婉朝她走了过去，拉近距离，“昨日还听千松提起姑娘，没想到今日便见着了，也替我给姜公子问个安。”
周锦应了一声，抬眼便看到了她脖颈的一块玉扣，此玉做工粗糙，不像是女人佩戴之物，倒更像是系在剑穗上的玉饰。
那玉上有划痕，玉环之处竟还刻了字，周锦不由得仔细端详了起来。
杨千婉顺着她的目光，抬手握住了那块玉，她猛然回神，连忙欠身，“昭平失礼了。”
“无妨无妨，见姑娘看的入迷，可是有什么问题？”
周锦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看着有些眼熟罢了，敢问姑娘此玉何来？”
她闻言脸颊带了几分羞涩，低头笑之，“早年间一位恩人送的。”
“我能看看吗？”
杨千婉应下，随即把玉解下来，递给了她，见她神色怔然，不禁问了句，“姑娘是认识吗？”
她看了看玉环里的字，而后若无其事的将玉还了回去，“不认识。”
“并非名玉，不识也正常。”
周锦微微点头，随即便听杨千松开口:“阿姐，时辰不早了，程云他们还等着呢。”
杨千婉摆了摆手，嘱咐了几句，便让他们走了。
马车缓缓驶向城外，杨千松一路喋喋不休的讲些趣事，却见她兴致不高，不忍问道:“可是有什么心事？”
周锦回了回神，下意识的问:“你可见过送杨姑娘玉扣的那人？”
“不曾，那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杨千松见她好奇，随即便提了起来，“那人并非京城人士，只是我阿姐行商途中碰上了几个不讲理的人，正巧那人路过，索性帮了我阿姐一把。”
“原是如此。”
周锦应了一句，不再追问。
片刻过后，远远的响起一阵喧闹的声音，她拉开帷裳望去，已然到了城郊。
“千松，你今儿可来的晚了，怎么回事啊？”
少年郎围着马车，俨然是等候多时了，他们笑着同杨千松嬉闹，转而便看见周锦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其中一个少年郎笑着揶揄:“我说怎么这么晚，竟是带了个姑娘。”
杨千松讪讪的笑了笑，而后指着那个少年，转头朝周锦说道:“我方才提过的，程云。”
周锦扬起了笑容，听着他一个一个的叫着名字，她闻言微微弯腰，算是见礼。
随后他们拥促着二人向马场走去，放眼看去，马场上大多是些十六七岁的少年郎，骑马持杖，不亦说乎。
“昭平姑娘可会打？”
周锦看着程云，连连摇头，抬手指了指那边的休息角，说道:“你们去玩吧，我且去那边看看就好。”
杨千松隐隐有些失落，随即开口:“也罢，那你先去那边休息一下，若有什么问题，只管说是我朋友。”
周锦应了一声，提步往那边走去，她抬眼一扫而过，寻了个角落坐着，随即便看见杨千松几人翻身上马。
马场之上，少年郎个个摩拳擦掌，手持木质彩画球杖，杖头形似月牙，便于击球。随后只听一声锣响，少年郎们皆策马争击，球杖如残月翻舞,红球如流星迸飞。
当球飞入球门时，擂鼓声便急促了起来，似乎在为胜利者呐喊。
忽闻旁边传来一阵欢呼声，而后便看唱筹人敲了一下锣，是为场上的入球者拍手叫好。
几回合下来，杨千松赫然领先了几分，听着耳边叫好的声音，又见他神情得意的姿态，周锦也忍不住随他笑了笑。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不觉间，时至午膳，已然有人零散的往外走，随着锣鼓声渐渐平息，唱筹人也插上了最后一支旗。
周锦站起身来，随着他们拍手鼓掌，目光扫及他们，而后便见有人挥起球杖，紧接着听见一声惨叫。
霎时间，人群四散。
她见势不妙，连忙提步跑了过去，马场上乱作一团，只见杨千松和人扭打在一起，程云躺在地上，血珠顺着额头滚落。
“看什么看，还不去拦着你家公子！”
周锦呵斥了一声，转而蹲下去看程云，除了额头外，他腹中也在往外淌血，急忙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而后把帕子给了他。
他忍着痛皱眉，“多谢姑娘。”
她指了两人来把曲延扶起来，“不必多说，先去医馆把血止了。”
“千松他……”
周锦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走，“你先顾好自己，我在这便不会出事。”
“杀人了！杀人了！”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周锦闻言立刻推搡着曲延走，转而向旁边的人喊道:“还不带他走！是想看他死在这吗？”
那人愣了愣神，随后便把程云拖走了。
周锦回身去看杨千松，只见他死死的拽着一人，挥拳在那人脸上不停落下，而那人，俨然昏厥了过去。
“住手！”
周锦上前去拦，径直抓住他的胳膊，带着怒意的吼了一声，“杨千松！”
“不准打了！”
杨千松茫然的抬眼，眼底藏不住的戾气，他看了看周锦，转而又看向躺在地上的人。
“你……是你杀了冯来君！冯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你给我闭嘴！”
周锦抬头斥责开口之人，而后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果然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失魂落魄的杨千松，他的手上，身上，也都有大大小小的刀痕，不过看着伤口不深。
此事发生不过须臾之间，众人缓过神后，便立即有人去报官了。
周锦本想带着他走，却被人拦了下来，只得坐在旁边等大理寺的人来。
“别怕，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杨千松有些发抖，“他他……他先拿刀的，是他先动手的……”
周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继续问道:“他是何人？”
“礼……部尚书的儿子。”
周锦垂眸低思，而后冷静的开口:“你听我的，待会不管怎么问你，你只咬定是他想杀你，明白了吗？”
杨千松怔怔的点头回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