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心疼(1/1)
“我看,谁敢?”
人未至,声先到。
周锦顺着声音转头,赫然看到顾承桑走了进来。
“顾承桑,你可看见了?你的人带凶器,意图刺杀本宫!”
顾承桑没理她,径直看向那群提剑的侍从,“放下。”
他们闻言转头看向公主,手中依旧举剑不动,常渡见此上前两步,拔刀划向他们,一刀封喉,干净利索。
“还有谁人不识世子殿下?”
众人见状,皆是被吓了一跳,那几个侍从眼神游离,反应过后立马扔下了剑,颤抖着俯身,不敢再动。
顾承桑提步走到周锦面前,从她手里拿过那支带血的簪子,未带情绪的低语了句。
“跪下。”
周锦松了口气,屈膝跪了下来,而后他转身看向顾诗虞。
“我罚完了我的人,该你了。”
“我怎么了?你不也杀了我的人吗?”
顾承桑的目光穿过她,骤然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人,正是方才动手的几个侍女,她们察觉到目光,连忙也跪了下来。
“常渡。”
“斩手。”
常渡应了一声,随即朝着那几人走了过去,刀起刀落,瞬时便听见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周锦闭了闭眼,偏头不再去看。
她过去曾不耻于顾承桑这种残忍的解决方法,如今看来,好像也还不错。
唯有疼痛,最能铭记于心。
顾诗虞看着落在地上的半截手掌,吓得叫了一声,她靠着石柱稳了稳身形,而后指着顾承桑,手指忍不住颤抖,“她们何错?你凭什么动我的人?”
“她们意图刺杀本世子,按律灭十族,但是本世子心肠好,只斩双手,此事揭过,可有异议?”
“谁看见了?她们拿什么杀你?你说是就是啊!”
顾承桑笑着点了点头,“我说是就是,我说的话,需要什么证据吗?”
顾诗虞往前走了两步,破口大骂:“我要告诉父皇!顾承桑,你简直目无王法,丧心病狂!”
“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他说着上前去拍她的肩膀,“我的好妹妹?”
顾诗虞推开了他的手,“别碰我啊!”
“也是,毕竟马上嫁人了,阿兄也得避个嫌,免得你夫君见了生气。”
她顿时一噎,眼眶发红,气不过抬手就要打他,却被人拖走往外走,“顾承桑!”
“你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对我!”
“本宫,宁死不去和亲!”
顾承桑淡然笑了笑,“好啊!”
“我等着你死。”
听着刺耳的叫声,周锦忍不住捂了捂耳朵,片刻过后,院子安静了下来。
看着满地的血迹,一片狼藉,顾承桑抬了抬手,下人们便纷纷起身打扫。
他站在周锦面前,看着手里的发簪,而后蹲了下去,目光带着些许审视。
“说。”
发簪在她的眼前晃个不停,周锦伸手抓住,轻而易举从他的手中抽走。
她抬眼与顾承桑对视,“宜州将士,袖中都会放一把利器。”
“下次放把短刀。”
顾承桑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往这抹,懂吗?”
“你是在教我杀人吗?”
“是啊,但你敢吗?”
“我杀了裴燃。”
“那多杀几个给我看看。”
周锦顺着他点了点头,伸出双手摊在他面前,“刀。”
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她向他要刀。
他看着小姑娘脸颊红肿的巴掌印,不由得笑出了声,站起身随口说了一句,“丑死了。”
周锦闻言撅了噘嘴,自觉跟着他起身,小声呢喃了句,“疼死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跟着顾承桑往静苑走,“对了,你见到那个送信人了吗?”
“见了,是赵铭的人。”
“是以何事?”
“冯家一事,想把杨千松调到刑部。”
顾承桑见她疑惑,径直说了下去,“是太子的意思,所以赵铭来探我口风。”
“赵铭是你的人?”
“非也,他不是我的人,却是畏惧我的人。”
周锦恍然明了,“太子是冲你来的,但赵铭不想为难,他这是来你面前表态呢!你怎么说的?”
“我准了。”
“那杨千松怎么办?他们万一动刑,我怕他撑不住。”
顾承桑直勾勾的盯着她,试图从她的眼底看出些什么,“你是怕他受刑,还是怕他说出些什么?”
“有什么不一样吗?”
怕他受刑是担心杨千松,怕他说出什么是担心顾承桑。
周锦见他走神,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试探的叫了声,“殿下?”
“嗯。”
顾承桑应了一声,岔开话题,“赵铭还算有分寸,最多让他出点血,我想看看太子要做什么。”
见她沉默,顾承桑没由来的嗤笑一声,随口问了句:“你心疼他啊?”
“有点担心。”
“那我让赵铭放了他。”
顾承桑沉着脸,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快步往前走。
“别,别了吧。他就算不查杨千松,也会从别的地方为难你,不如趁此摸清他的东西,咱们也好将他一军。”
周锦小跑的跟了上去,“我方才想了想,宜州那事还没解决,你之前不是想推到太子身上吗?我可以帮忙的。”
“自打你回京,太子就开始针对你,此次为了救杨氏,平白给他递了把柄,常处于被动总归是不好的,不如拿宜州的事点一点陛下,也正好给太子敲个警钟。”
顾承桑怔然,着实没想到她考虑了这么多,藏在袖中的双拳微微松开,他低眸笑了笑,似是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太过荒唐。
踏进院子,他犹豫了片刻,提步走向了周锦的房间,“这事不着急,你先把脸上的伤处理了。”
顾承桑推开房门,径直去柜子上拿药,而后放在桌子上,自觉坐了下来,熟练的好像是在自己房间。
周锦不明所以,但也不好赶他走,索性替他添了茶,拿药坐在铜镜前,一点一点的擦着。
“你这么对公主,陛下不会找你麻烦吧?”
顾承桑微微眯眼,侧头看她,“你拿簪子反抗的时候怎么不想陛下?”
“我想了!”
周锦急忙反驳,五官稍稍用力,牵扯到脸颊的疼痛,她下意识的“嘶”了一声,撇了撇嘴,重复说道:“我想了后果。”
“但我觉得,既然和亲已经板上钉钉,那这个公主应该也没什么价值了,所以我今日才敢冒犯她。”
她试探的说,回头猝然对上顾承桑,四目相对,相顾无言,静默片刻后,周锦心虚的垂下眼眸。
“好吧,我承认,是那人下手太重了,我实在受不了才动手的。”
“但,但我委实也是替你思考过的,我觉得应该没事……”
顾承桑嘴角微扬,随意的“嗯”了一声,他起身朝着周锦走过去,看着还未上完的药膏,转而问道:“疼吗?”
“还挺疼的,我没被人打过耳光。”
“疼为什么还要去她面前?”
“她兴师动众的欺负你府上的人,这不是在打你的脸吗?”
顾承桑站在她的身后,伸手拿过她的药膏,而后以指腹取出一点,对着镜子涂在她的脸上。
其实在听到扶月传话的时候,顾承桑心里是有些气的,她明明可以躲起来等他回来,却偏要逞强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从杨千松开始,到现在的世子府,她总是这般无所顾忌的冲动,在顾承桑看来,始终会害了她。
他压着火快马赶回,看到的却是小姑娘狼狈的求生,他的那股气瞬间被泼了冷水,只剩下了心疼。
如今又看到她替自己思虑的模样,他竟有些欣慰,还有些说不出的得意。
这些微妙的情绪让他忍不住弯了嘴角,本该呼之欲出的言语最终还是掩于心底,今日他不想和周锦纠结利弊,他想心疼心疼眼前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