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继任典礼 2（1/1）
似乎没有人关心她。
如果就算她不在这里，没有人会在意有没有公主。
这原本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我想我必须离开了。”
她走到皇帝面前想要请求他让她提前离开。
“陛下。”
当她正准备向皇帝禀明时，一位站在皇帝右后方的大臣，从她身边快速掠过，把她撞得侧了身子。
一阵风把顾清石给她的石榴汁洒了一地，就连她的白色裙摆上也全是紫红色的汁液。
“哦，公主！”
“…… … 慕时笙。”
她正要为洒了的石榴汁心痛时，但皇帝冷冷地俯视着她。
“慕时笙，道歉。向侯爵道歉。”
“我吗？”
也许这又是她的错？
她已经忘记了向反问皇帝皇上是对他的不尊重，而她也只是下意识的疑问道。
有人打了弄洒了她心爱之人送的石榴汁，弄脏了她白色的裙摆。
她站着不动，一个突然跨过她的人转过身来打翻了她的杯子，清石给她的果汁全洒了出来。
但是谁又为她道歉？不知道她存在的侯爵？还是不清楚事情原委就逼她道歉的皇帝？还是说是前一秒决定遵守皇室的礼仪，想要禀明离开的自己？
皇帝一时怒不可遏，但她知道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虞渊侯打翻了她的果汁。而虞渊侯对于皇帝来说是一个必须掌握在手里的人。
正如上辈子她砸伤了他家长子一样，然后禁足了七天。
这意味着皇帝对侯爵的重视，胜过他一生中可能会见到三次的公主。
宴会上的人们一下子就明白了公主的地位以及皇帝这样做的理由。
“父皇，时笙她…… ”
“对不起。”
并不明白皇帝意思的慕璟雲试图为她辩解，而她却很高兴地道了歉。
说一声对不起而已？这有什么难得？这样她就可以顺利退场了？
在过去，她肯定会冲着侯爵大喊大叫并抗议说这不是她的错，但现在的她厌倦了毫无意义的战斗。
因为皇帝从来都不会认为她是对的。
无论如何，她都是唯一的加害者和受害人。
只是道歉而已，这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和正常。
“公主，是我不小心……”
“在谈话中被打断是我的错误。”
介入到皇帝和大臣的谈话中，是她的错，他们连原因都不知道就在帮腔做事。
她这糟糕一生，因为她是坏人，她要赎罪。
“王卿，公主的衣服脏了，让她退下吧。”
皇帝传达命令给王遒长，命令她离开这里。
连下达命令都并非直接给她本人，所以她是不配和皇上对话的人。
他的手轻轻一挥，就好像从高贵的地方扔掉肮脏的垃圾一样。
时笙紧紧握住空的果汁杯。
清石给她的果汁洒了出来，一滴也没有留下。
这种情况她确实是真的习惯了，不过好久没经历过了，一时间有点难。
王遒长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走出了宴会厅。
她只是想着赶紧从这讨人厌的宴会脱离出来，便悄悄地转过身来，跟在王遒长的身后。
她想快点走，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
但是这之前，她却和站在宴会另外一侧的顾清石和史明月对视了。他们的目光充满关切和同情。
就在这时，她仿佛看见顾清石的脸上，满是鲜血。
求求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她，无论什么样的眼神都可以，但不能是关怀和同情。当她看见两人眼神中流露的同情的时候，她变得无限羞愧，迫切的想要逃回自己的房间，龟缩在自己安全的范围内。
她直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有红绡也没有侍从，她独自撇下所有人跑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顾清石最后的眼神一直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重复。
“别那样看着我，清石。”
别看她这丑陋的脸
别看她的耻辱
如果这辈子不要和她有什么交集，就请不要担心同情她。
一杯果汁充满了红色的爱，然后又带着肮脏血液一般的她的感情再次洒落。
她锁上门，蹲下身子，环抱着她红色石榴汁的裙子。
她以为她可以接受把果汁洒在衣服上，也可以被亲生父亲那样对待，可以无所谓的向一个侯爵鞠躬道歉，但是看到顾清石的眼睛这一切就不是那么的接受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握住自己的裙摆
‘我讨厌你。’
虽然她知道这样对自己说不起作用，但她还是恨自己曾经让他不开心，除此以外自己还是一看到他身心都在颤抖。
讽刺的是，她只想在他面前展现一个完美、聪慧、无欲无求的身影。
她想展示一位公主的形象，她想被皇帝认出并在宴会上以自己最美丽的方式站在他的面前。
她不喜欢那样，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仍然想要看到顾清石看向自己发亮的眼睛。
此外，她深深嫉妒能站在他身边的史明月。
“我知道顾清石从来不爱我。”
他还有月娘，而她还是慕时笙。
为了顾清石，她曾建造了一座载入史册的华丽宫殿，建造了最名贵的花园，给了他一只在别处从未见过的稀有美丽的鸟儿，给了他所有人都羡慕的衣服和珠宝，但依旧得不到他的爱。
那是一颗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扭转的心。
“所以你在期待什么？”
答案已经有了，可愚蠢的后悔却一直装作不知道，逼迫着她想要以改过自新的姿态重新祈求爱。
不得不放手了，让顾清石走。
然而，他给她的果汁留下的污渍，无论她怎么洗，似乎都无法抹去它存在的痕迹。
“咚咚咚”
“妹妹你没事吧？”
还有她真的不想听到的声音。
她咬紧嘴唇。
“我来看看你，我有点担心，父皇……”
“滚开！慕璟雲！”
她紧紧捂住耳朵，对着门喊道。
不知道为什么，神威今天的主角他为什么会离开宴会来到她的房间。
但慕璟雲并没有放弃，依旧冲着门口喊道。
“宴会一点都不好玩，妹妹，我们一起玩好吗？”
话音刚落，她压抑不住的情绪爆发了。
她走到门前，砰地一声打开了门。
“这不是一个你可以因为不好玩就可以随便离开的地方！如果你是太子，就表现得像个太子！不要只想着玩泥巴！做你该做的，要对的起你的身份！”
满是哭腔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然后慕璟雲做了个受伤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一样颤抖着。
“我的意思是… … 我很担心你，妹妹”
“不用担心你！”
所以请不要关注她，她会好好活着，不会死，也不会害任何人。
“公主… … ”
就在这时，曾经无比心爱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不……
当她转过头时，顾清石和史明月并排站在另一头走廊里。
一瞬间，她的心碎成满地渣滓，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顾清石和史明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清石和月娘是一起来玩的…… ”
慕璟雲用哭泣的声音说道。
她一打开门，就对着慕璟雲呕吼，所以她不知道他们在那里。
她带着错愕的表情回头看了看他们两个，然后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不，这些不是时笙想给他看的。
但她没有在他们面前找任何借口解释。相反，她再次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并锁上了门，极力逃避着他们。
她双腿无力，头昏眼花，就在门前蹲下。
“清石现在该怎么看我？”
一个被自己亲生父亲所抛弃的粗鲁坏脾气的人，一个有名无实的公主，就连对自己的亲哥哥都可以斥责。还有别的吗？
她把脸埋在双手里，蹲了下来。
她是怎么敢想的？这样的人会被爱？
连她自己都这么讨厌，谁又会喜欢她？
她越是讨厌哭，却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反而越是蹲下身子，迫切的想要把自己从这个世界中隐藏起来。
* * *
在那之后的几天里，她重病一场，也不是感冒，但发烧却让她浑身无力。
“她一直都是一个很健康的人...... … 。”
“那天肯定让公主承受了太多了。”
前来检查的医师说，“因为她太聪明了，”她补充了一点。
是的，太聪明了必定思绪过多，郁结于心。
“你好好休息，过几天就好了。”
医生给她开了退烧的方子便离开了。
她只是对这样的事情感到厌烦。她是如此的可怜和软弱，以至于再次恨向自己的弱小。
“公主，如果你无聊的话，我可以给读书吗？”
红绡试图让她心情更好。“对不起，红绡，让你试图照顾像我这样的孩子。”
“红绡，你要不要去别的宫殿？”
“嗯？”
“在这里工作很辛苦，这里除了有人送东西过来就没有别人了，剩下的全都得你做。”
“公主你觉得这样生活很困难吗？没有其他的地方像这个地方一样舒适了。有公主这么聪明，已经很幸运了。”
红绡笑了，因为她不会调皮捣蛋，也不会无法无天，所以红绡觉得自己很轻松。
“所以就是抱怨一下，公主你太成熟了，什么都想自己做。”
红绡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虽然她觉得自己现在六岁已经很大了，但她还是觉得红绡的手很大。
“如果我弄脏了抱怨，你会生气的。”
“我本来就是做这件事的。”
“那你也会烦的。”
可即使她这么说，她自己也很清楚，如果和一个脾气暴躁、凌乱、烦躁的人呆在一起，她很快就会生气。
慕璟雲是个善良的人，他会很听话，所以红绡去他的宫殿会更轻松一点。
在这孤单寂寞的葳蔷宫，一个人看着孩子做各种家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她不想为此找人过来服侍自己，来增加更多的困难。
“我会好好生活的。”
她不想称自己为坏孩子。
******
两个月后，她就七岁了。
但这并没有改变任何事情，仍然没有人人拜访葳蔷宫。
从那天之后，慕璟雲就没有来看她了。成为太子、进入国子学后，他似乎很忙。
“那天我为什么那么生气？”
慕璟雲哭泣的脸在她眼前中一闪而过。
现在就开始恨她吧，不要来找她，不要关心她，更不要同情她，这样就挺好的。
现在她只需要在没有任何障碍的情况下，安安静静的过上自己善良的一生。
“妹妹……”
这……
她以为再也不会来的慕璟雲站在她门前看着她。
“我给你带了礼物。”
他就站在门前，直勾勾的盯着她。
那天他不是也很受伤吗？怎么会想着来看她？她是真的傻吗？
当她以一种窘迫的眼神看着他时，慕璟雲偷偷溜进了房间内，好像他认为沉默就是允许的一种表现。
他手里拿着一篮地瓜，是他作为礼物带来的。
突然，什么地瓜？
“这是我自己种的第一个地瓜！”
慕璟雲骄傲地举起篮子，笑得灿烂。
一个地瓜？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一个全国承认的太子亲自刨土种的呢？
她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在他正式接受太子学习的事物之前，就比如她四岁，慕璟雲七岁给她送的果子。
慕璟雲一直忙于他在国子学的正式出席。既然他刚刚成为太子，肯定有很多新的东西要学，要做的事情也很多。
但是他是在浪费时间像这样耕地吗？
“种植地瓜很有趣比果子有趣，我还种了南瓜和香瓜！”
他承认，他在皇帝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太子的宫殿后面建了一个菜园。
时笙从前世就知道慕璟雲很会照料花园。
只不过，当时慕璟雲和她不像现在这样站在一起的。
现在也很难说他们仍然站在同一阵线，所以慕璟雲尽可能地对她隐瞒这个事实。
慕璟雲可能认为如果他告诉时笙，时笙会动手毁了他的花园。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提议。如果他告诉前世的她关于花园的事，她肯定会毁了它。
无论如何，这一世她知道花园也只是一个好奇心。
“…… … 你不读书，天天就搞这个？”
她看着地瓜问道。
对太子来说，参加国子学考试时，却沉浸在自己喜欢的田园游戏中？
“如果你是太子，就表现得像个太子！不要只想着种地、追蝴蝶、玩泥巴，你应该做必须做的事情而且要做对！
“可是……我已经不玩泥巴了。”
时笙被气笑了。
为什么她跟她这个哥哥说这话时会生气？
一种背叛的感觉涌上心头。
与拼命生活的她不同，慕璟雲从生来过着幸福的生活。
就那样，他就成为皇帝了。
她没空管花园什么的，他只是跑来打败慕璟雲，证明她比他强，但他仍然是一个正统的太子。
“我在业余时间学习。”
当她腐烂的伤口急剧蔓延时，慕璟雲找了个借口。
偶尔？话音一落，笑声此起彼伏。
与其在业余时间学习，他应该在业余时间种地。
完全主谓颠倒了，没有任何身为太子的自觉。
他已经十一岁了。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但为什么他这么天真和不成熟？
是因为一切都得到很容易吗？一切都是不劳而获的？
她曾经是多么想得到他获得的东西！
她强压着前世今生的不甘，并试图将其合理化。
“…… … 种地是不可能成为好皇帝，慕璟雲。”
不生气，不怨恨，别不甘。
就在她下定决心要这样做的时候，而慕璟雲不成为皇帝的愿望却在上升。
可为什么光之灵只对你慕璟雲可见？
贪婪的欲望再次抬起头来，她再次记起自己的罪孽，强行打破了她的禁锢。
不管慕璟雲是什么，她也确实没有成为一个好皇帝。
“哦……对的，确实是这样。”
慕璟雲的表情因她的话而变得僵硬，他低下了头。
啊，嗯，是的。会不会以这么愚蠢的回答结束？
与她内心的挣扎相反，他的回答太轻松了。
慕璟雲看了她一眼，慢慢放下篮子。
“不过，妹妹，试试这个瓜。会很好吃的。”
不管他是否理解时笙的良苦用心，他继续谈论着他那个地瓜。
她转身离开篮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很明显，伟大的太子推迟学业，吃着他作为爱好种植的地瓜。
“当然，我会在国子学做得很好，成为一个伟大的哥哥。”
这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承诺。
她从来不需要一个好兄弟。因为她并不想要一个好兄弟。所以不要为了她做所谓的承诺
可这句话传到嘴边，又吞进了她的心底。
太子在没有去国子学前没有什么事可做，所以他没有理由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需要的东西都在皇宫里，有什么需要，直接叫人到皇宫就可以了。
一位裁缝进宫配衣，御厨提供他想吃的东西。
如果他想散散步，出去逛一整天的大皇宫花园。
更何况她已经当过了皇帝，走遍了整个国家，甚至还去别国征战过，所以对外面的世界也没什么好奇了。
而慕璟雲最近在去国子学时似乎玩得很开心。
慕璟雲向她解释说，皇宫外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
街上有多少人，有多少自由，有多少陌生的事物。
他对皇宫外做了一个很好的介绍，即使他去过的地方是别人耳熟能详的地方。
所以他才热衷于种地？崇尚自由？
是啊，自由，在皇宫哪来的自由呢？时笙想着，看着慕璟雲努力的转移着话题，时笙也决定放过自己的瞎操心。
总归皇位是慕璟雲的，而顾清石是史明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