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陆天奇的愧疚（1/1）

交战了好一会儿，孙杰的后背再次传来钻心般的疼痛。

刚刚愈合的伤口，由于孙杰的剧烈厮杀而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整个后背。此时，他完全能感受得到，自己铠甲下的衣服已经被鲜血全部湿透，黏糊糊地粘在后背上，好不舒服。

可即使是这样，身处战场的孙杰也顾不得这些。强忍着后背的疼痛，孙杰带领着亲兵，继续与城头的鲜卑人厮杀着。

在与鲜卑精锐交手的过程中，孙杰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些鲜卑士兵的不同寻常。之前，在面对普通鲜卑士兵的时候，那些人在孙杰的手中，往往走不过两个回合，便会被孙杰击杀。

可现在，面对这些身穿铁甲的鲜卑士兵，孙杰常常需要三四个回合，才能将对方彻底击倒在地，而且还不能保证一击必杀，可见这些鲜卑精锐的强悍。

孙杰尚且如此，对于那些普通官军士兵就更加棘手了，往往需要两名官军士兵才能稳稳压制住一名鲜卑精锐，若是想要击杀，就需要第三名官军协助。

所以，虽然如今，城墙上的官军士兵在数量上要远远超过鲜卑精锐，但双方依旧是杀得难舍难分，谁也奈何不得谁。

随着时间的推移，孙杰身后的官军士兵越聚越多，附近的几次垛口再次被官军掌握在手中。连忙让士兵将鲜卑人的云梯推倒，然后派重兵守护在城头，孙杰则继续向前方杀去。

经过几个时辰的鏖战，在孙杰的带领下，城头的控制权逐渐被官军所掌握。而此时，天已渐黑，看着眼前大局已定，孙杰这才放下心来，在亲兵的保护下，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城头的守军。

王铭这边，步鹿根满身是伤，鲜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流出，整个人如同一个血人，看着格外渗人。在他的身边，只剩下一名小将，而且也是伤势颇重，眼看就要不行了。

相比于步鹿根的惨状，王铭看起来就要好了很多，虽然身上也有伤口，但还不至于像步鹿根一样严重，唯有胸口处有一道刀伤，伤口颇深。那是被一员小将临死反扑所致。

此时，步鹿根眼中有着一抹绝望，对于如今的战局，他已经竭尽所能。奈何，敌人也是强大无比，仅凭他一人，还不足以扭转战局。

刚准备以死相拼，城墙下便响起了撤退的号角声，深深地看了一眼王铭，在手下的拼死掩护中，步鹿根翻过城垛，顺着仅剩的云梯，滑落城下，带着自己的部下，返身回营。

城头上，鏖战已久的王铭，拖着疲惫的身躯找到孙杰，此时，孙杰一脸苍白地站在城头，遥望着远处的鲜卑军阵，脸上布满了担忧之色

“孙老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之差。”看到孙杰脸色苍白的样子，王铭满是担忧。

“王大哥，别管我了，我这点伤不要紧，今天敌人应该不会再进攻了，我们这便去郡守府，向郡守大人说明情况。”

见孙杰坚持，王铭实在是拗不过他，赶紧上前搀扶着孙杰往郡守府而去。

郡守府门口，和往常一样，陆天奇一早便领着亲兵在府门口等候。

见满身是血的王铭扶着脸色苍白的孙杰向这边走来，陆天奇赶紧让身边的亲兵前去迎接。将两人迎进郡守府，陆天奇又赶紧让人去通知府中的医师，一番忙碌过后，医师来到陆天奇面前，回禀道：“郡守大人，王将军的伤势还好，经过包扎，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孙将军的伤……”

医师欲言又止，不敢开口。

“有什么你就直说，别支支吾吾的。”别看陆天奇是一个文士，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一发起火来，上位者的威势顿时展露出来，吓得医师赶紧跪地赔罪；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孙将军用力过猛，如今伤口再次崩裂，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加上失血过多，现在身体极为虚弱，没有一两个月，恐怕难以恢复，这还得是在孙将军安心调理的情况下。”

小心翼翼地看了陆天奇一眼，见陆天奇没有再发怒，医师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听闻医师的话，陆天奇满脸苦涩，摇头一叹，这才开口道：“你起来吧，今日之事不得泄露分毫，否则，不等代县城破，我先斩了你。”

跪在地上的医师连忙点头应是，起身离去。

打发了医师，陆天奇心情沉重地向大厅走去。他又何尝不知孙杰的伤势需要多加休息调理呢，可是如今的情况，也只有依仗孙杰，才能控制得了。他不敢想象，要是没有了孙杰，这代县又将是何种景象。为了代县几十万军民，也只有先委屈孙杰了，若是还有以后，自己再向孙杰赔罪吧，陆天奇如此想到。

“两位将军可还好？”不动声色地来到大厅，陆天奇立马换上了满脸的笑容，对着孙杰、王铭两人开口说道，内心却复杂不已。

“承蒙郡守大人关心，我们并无大碍。”孙杰抢在王铭之前开口说道，他还不知道，医师已经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知了陆天奇，还想着，不让王铭说出实情。

旁边的王铭嘴角张了张，话到嘴边，也只能硬生生地吞了下去，看向孙杰的眼神满是担忧。

见孙杰如此说，本就愧疚得陆天奇，内心更是挣扎不已，多少次话到嘴边，却都没有说的出口，眼神复杂地看向孙杰，他是既佩服，又愧疚。

佩服的是，孙杰的人品，以及以天下苍生为重的大局观；愧疚的是，自己明知孙杰的情况，却又不得不装作不知。

见大厅内的氛围突然变得有些沉重，孙杰笑着说道：“大人，如今看来，鲜卑军中明显有高人坐镇，今日出现的那一队精兵，装备精良，战力不俗，隐隐还要在我代县守军之上。虽不知对面有多少这样的大军，但以今日出现的人数来看，也有四五千人，这对我军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经过今日一战，我军光阵亡的军士就达到了三千人之多，这还不算负伤者，若是算上这些，我军仅今日一天之内，就损失了将近四千人，都快赶上我军前两月的一半了。如今我军能战者仅剩不到两万人，当然，这不包括那些征召的壮丁。但即使加上那些壮丁，我军的兵力也是捉襟见肘。”

听到孙杰报出的一串串数据，陆天奇和王铭都沉默了，他们一个是没想到有这么严重，另一个是根本就没想过这些。如今听到孙杰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事情已经恶劣到了如此地步。

“不过两位也不必太过忧虑，通过今日一战，敌人也是损失惨重。按我估计，其精锐，今日折损了不下一千五百人，普通士兵更是有近万人。而且，如今我军士气正盛，敌人想要攻破代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只要朝廷援军能及时赶到，一切就还有希望。”

听到朝廷援军，两人又有了斗志，是啊，他们也不是孤军作战，还有朝廷的援军，也不是全无希望。

在随后的交流中，两人又活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