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方为少年(1/1)
“小二!上酒!”
“小二,再上!”
酒逢知己千杯少,故人相逢耐醉倒。
酒一坛接着一坛,张铁生与任虎也由碗换成了坛,从坐姿到站姿,引得馆内来此食客纷纷侧目,瞧见二人海量,瞠目结舌。
酒入口穿肠而过,两人一言便是数碗入喉,想要补足这些年欠下的那些青春情谊。
李修与张定山也很懂事没有出言打扰他们。
不过,最后他们却是没有酩酊大醉。
因为他们喝了十坛酒之后,酒馆掌柜告诉他们,今日客多,酒已所剩无几。
趁着清醒,张铁生和任虎并没有什么酒后狂言。
一番叙旧之后,相互告辞,只等来日再畅饮一番。
任虎自然是与李修三人分道扬镳,向着武道院赶去。
李修和张定山搀扶着张铁生往回赶。
行至县衙时,张铁生在告示栏前停下来,黝黑的脸色此刻见红,口齿不清地问道:“修……修娃子,你……你看看衙门这明文告示上写……写的是什么?”
李修看向告示栏,照着明文告示念道:“顺道承运,国主诏曰:国主体恤百姓,洞察民心,青木县征收半年治理金三两白银,由青木县衙进行督办,各地民众积极配合征收,不可懈怠。此天北城宣!”
“狗……狗娘养的!嗝~”
“就……就知道,陈高全那……那怂包玩阴的……欺压乡亲,鱼……鱼漏(肉)百姓!”
出门见风,醉意不断袭上头,张铁生已经开始大舌头,说话断断续续,显然已经醉了。
言语之间,头脑也已经不够清晰了,陈高全一个小小的村长又怎么可能篡改上面传下来的旨意?
不过也幸亏他此时醉态,县衙旁的官差只当他醉人醉言,不然他在县衙前这番话就足以让他受一番皮肉之苦。
就算官差没有计较问罪之意,可那一道道如冰般带着寒意的目光向三人射来,让李修和张定山感觉如芒在背,脚步不由地急迈飞速离开此地。
李修同背着张铁生的张定山走出许远,才敢回头看一眼身后,见身后无人跟随,才吐出压抑在心头的那口气。
“山哥,那些官差气势和眼神怎的这么可怕?”
李修心有余悸道。
张定山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不知是方才背着张铁生着急赶路,还是紧张所致,亦或是两者都有。
深呼吸平复一下心神,开口道:“那些官差都是见惯生死的狠人,甚至不少恶徒都在他们手上丧命,气势眼神自然凶厉。不过我倒不是怕这些,刚刚阿爹说错了话,我担心他们把阿爹抓去问话,那样事情可就闹大了。幸好他们没有计较,还好还好。”
李修也暗自点头,书中有言‘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好了,修,你把阿爹身上的寄放牌取出,我们乘车回家。”
张定山道。
李修从张铁生腰间拿出寄放牌,交于张定山手中。
来到寄放场取出马车,把张铁生扶进马车里,张定山驾着马车,载着李修和张铁生匆匆离去。
话说回前几日,陈高全在乡亲面前趾高气昂地说治安费涨至五两。
林老头的突然出现,三言两语便让其尴尬离场,村民无不拍手叫好。
林老头本不欲多管世俗凡事,心头忽然有感,还是决定插手此事,也就有了夜入青木县知县府与许知图深夜谈话那一幕。
许知图一夜几多噩梦惊醒,梦中无不是因贪受罚,一晚上被砍了几次头。吓得他天刚亮就唤人重新写了告示,贴在告示栏上。
赶早集会的勤快人,不乏一些识字者,所以消息一大早就传回长寿村。
上午的征收治安金大会,陈高全全程黑着脸,阴沉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不过他能当上村长也确有几分本事,村里有权势者,以及德高望重之辈上前,他还是挤出笑脸相迎。
不管在他人看来是如何的虚伪,令人作呕,他都面不改色地迎上去,交谈之间笑声朗朗。
大会之后,本就神秘的林老头,经过此事让陈高全更是察觉到林老头的不一般。
于是,过了两日他破天荒的提着好酒去拜访了林老头,算上几年前求林老头医治,拜访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虽然此事让陈高全颜面尽失,也算让其再次认识什么是言多必失,以及人外有人的含义。
人对不好的事物总是容易淡忘,这件事没几日也就成了村民闲聊间的杂谈笑料。
李修乘着马车回到长寿村,着急想要将入学的事告诉林老头,没有在张家多待,一手抱着院服,一手拎着木牌,一路飞奔赶向小院。
“老头,老头,我入学啦!”
人在院外,兴奋至极的稚嫩童声早已传进屋内。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修奔入屋内。
“老头,老头,你看你看!我入学了!这是我的院服!这是我的房牌!你看你看!”
李修进屋又喊道,四处转了一圈都没看到林老头的身影。
“知道啦,臭小子。老头子我还没聋呢!”
林老头的声音从屋梁上传来。
“喔~”
林老头打了个哈欠,开口问道:“报名时有没有特别的事啊?”
李修睁大双眼,惊诧道:“老头,你怎么知道?”
林老头嘴角一翘,“大惊小怪,老头子我是谁?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说吧,他们怎么说的,说来听听。”
李修将在阴十二区报名处的所见所闻尽皆讲出,林老头面色平静听完。
林老头:“嗯,还算不错,这里的武道院还算有点见识,可惜还是见识太少!”
“嗯?老头,你说什么见识太少?”
“没事,他们看走了眼,不过也确实让你因此避开很多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对了,老头,什么是纯阳体和伪纯阳体啊?”
“这些与你都无关,你只需要脚踏实地的修行学武即可,有朝一日,你自会明白。”
林老头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臭小子,今天晚上做一碗长寿面。过了今天你可就是七岁的少年了!”
“啊?!”
李修很是诧异,之前几年都是在张家过生日,一直以为他的生日就是那天,现在看来今日才是。
李修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暗暗记住今天的日子。
唐历三百六十六年,六月二十八。
落日如锦,炊烟入画。
时间长河,六年不过微澜,日月山河依旧,炊烟人家新起,物是旧物,人却已非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