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算什么(1/1)
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眼泪和鼻涕一块往外淌,脑海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我这只手保不住了,还是狼叔剁下来的。
狼叔现在也该算我的亲人了吧!
他怎么可以剁我的手?
但是,很快我又有了一个新的念头。
我的手被钉在桌子上,并没有想像的那么疼,反倒是木木的,甚至手指头还能动。
这时,我听到狼叔用很小的声音向横肉脸说道:“老牛,我家侄子出千是他不对,别说剁手,就算剁了脑袋也是你一句话的事。
不过,你藏在手肘处的那两张牌,是不是也该抖落出来了?”
我看到横肉脸也出了冷汗,一脸横肉不停地抖动着。
然后,横肉脸十分光棍地向地上一跪,啪啪地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大声叫道:“狼哥,你看的场子,怎么可能有人敢出千?
都是我不对,是我猪油蒙了心输不起,故意给这小兄弟栽了赃,那张幺鸡是我塞到他手上的。
现在,我就给你,给这个场子一个交待!”
横肉脸说着,一把拔下扎在我手上的匕首,一刀扎下去,一截小指头掉落。
他紧紧地捂着伤口,死死地盯着狼叔叫道:“狼哥,够不够?不够我再切一根。”
狼叔慢条斯理地收起匕首,伸手扶起了横肉脸,淡淡地道:“玩得起,就要输得起。
你手指头都剁一根了,也是真汉子,不过,以后我这个场子,你不能再来了。”
“是,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
横肉脸说着,切掉的小指头也不要了,就这么紧紧地捂着掌缘,快步向外跑去。
四周那些赌客发出阵阵嘘声,大多数人都说老牛输不起,然后坐下去接着赌。
狼叔向我一勾手指,说了一声跟我来。
我捂着不怎么流血的手掌,低着头跟狼叔向休息室走,脑海里闪动的,却是那个横肉脸剁掉手指的模样。
狼叔这是拿捏了对方出千的铁证把我救了。
我一进休息室的时候就赶紧缩脖子,已经做好了狼叔抽我嘴巴的准备。
不料,狼叔扔给我一卷崩带还有伤药,我裹了伤之后,他又指了指麻将桌让我坐下,居然要跟我打麻将。
“狼叔,我真的错了,我……我不该出千立桩,现在栽了桩,还要您给我收拾!”
我立刻认错。
我妈在我爸死后就一再跟我说过,咱们可以穷,但是不能没有尊严,因为咱们穷的,只剩下这身骨气和尊严了。
我知道她说的对。
可还有一句老话,打死的都是犟嘴的,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还有一句成语,叫刚极易折。
我妈就是太有骨气和尊严,太过于刚强了,才会死得那么早。
有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妈性子不那么刚硬,不把尊严看得那么重,早些改嫁的话,或许,她不会因为苦累伤郁死得那么早。
说真的,我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我既不想像我爸那么惨,也不想像我妈那苦累。
或许,可以走一走中间的路。
我觉得,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句话,应该更适合我。
我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狼叔居然没有抽我,而是将手一抹,啪啪啪整齐的声音中,本来码好的牌墙被推开,字面朝上。
“别摸你的手了,那点破伤只伤了皮肉,没伤筋骨。
坐下,跟我摸一局,同时配清一色,你赢,这事拉倒,输了,就给我滚回去捡破烂。
那个大专能读就读,不能读就去饭店当服务员。”
听了狼叔的话,我心里一颤。
一个月几百块,一辈子苦熬日子,想想我就觉得遍体发寒。
更何况,我刚刚还赢了上万块,一百万的目标,从来都没有像那样,离我那么近过。
我一咬牙,坐到了狼叔的对面,伸手按到了牌面上。
“开始!”
狼叔沉喝一声,手下一抹,一顶再一翻,三两下就码成了牌墙,速度非常快,几乎不给我记牌的时间。
我一边努力地记着牌,一边码着牌,刚刚把牌墙放开,狼叔伸手就他下家的位置开始抓牌,同时催着我抓牌。
我的心中乱颤,暗道一声完了。
因为,时间太快,狼叔的动作太快,一百零八张麻将牌,我只记清了一半左右,剩下一半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
但是,狼叔抓牌的时候,我发现他的指尾微微一动,在往回收牌的时候,明显有个一顿的动作。
一般人或许认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个人习惯。
但是,我一眼就认出,这是我爸教我的游戏中,一种叫燕啄泥的技巧,而现在,这种技巧被叫做——千术!
这种千术,在一点一收的时候,可以同时换走两张底牌,属于挺难的一种千术。
我的眼前一亮。
或许,我赢不了狼叔,但是,我可以让他也赢不了我呀。
他把牌换了,为什么我就不能呢?
而且,我还要用一种叫云翻的小技巧,不,是千术。
这种千术换牌的范围更大,只要动作够快,换牌的数量也更多,甚至将一把四张全部换掉都可以。
此时的我无比清醒,伸手摸牌的时候,每一丝细微的触感都被无限放大,甚至,光滑的麻将背面,最细微的划痕都在指肚下一览无疑。
当我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最后一张牌已经摸了回来。
狼叔立落地立牌,然后眉头不停地跳动着。
我也立起了牌,看着一片杂色的牌,心中有些没底,万子最多,却也只有四张,还不挨张。
别说清一色,就特.么连小屁胡都配不上。
我恶狠狠地将牌一推,死死地盯着狼叔。
“我不信,你能成清一色!”
狼叔淡淡地一推牌,我当时就乐了,他的牌比我的还要杂,算平手也没毛病。
狼叔点了支烟,狠吸了一口,“老林教你的?”
“嗯,小时候教的。”
“这些年,你一直憋着劲地练习?”
“没有,我爸死后,就没有再碰过这些东西,今天是第一次用!”
狼叔被烟狠狠地呛了一下,咳得眼泪都下来了。
好半天才平静下来,有些恼火地起身,向我厉喝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千,看看你那燕啄泥的手法,用得烂透了,早晚要被人剁了四肢。”
我本想告诉他,我用的手法是云翻,但是没敢。
狼叔从我身边离开的时候,隐隐地听他念叨着什么天赋,什么气死人之类的话。
看着狼叔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离开,我松了口气。
总算是过关了。
我又看了一眼外面的牌局,再看到一位大哥笑眯眯地把刚刚赢的一万多块拍到我的面前。
通红的钞票,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一股热意,有些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