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章 弃游婴塔稚骨葬，改命登山望百川（36）（1/1）
何嘉突然想起来她与鲁成玉说新政时那傻子心不在焉的样子，她还特意扒着她看了，确定她不是受了伤才有气无力的，原来她是早有打算。
“她还真是硬气了，自己逞能，白陪她了十几年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何嘉气得咬牙切齿，胸肌腔剧烈起伏。
苏竹轻轻摇头，“好了，成玉姐不是不相信你才赶你走，相反她太了解你了。”
“设想一下，若是她什么不做，你们都被卷入流言里你会怎么做？”何嘉脱口而出。
“自己生闷气，然后再想办法控制流言。”
苏竹：“她是想让你先把气撒在身上，让你可以全身而退。”
何嘉气极，忽地发笑：“这还用她考虑，自作多情的傻子，我当年决心嫁给她就想过了暴露后的结果，太不了死不到一处，下辈子再纠缠。”
苏竹：“还没到那种地步。”
“有一就有二，成玉姐这事只需稍加运作会尽是好处。”
“阴暗小心眼的人把他们嘴给堵了谁敢说个不字？”
“而且，与成玉姐同去边地的还有华明纪，娘娘是有信去往边关的，此事她们或许早有打算，我们现在直接摆清态度。”
“走是不可能走的，事情是管定了。”
“但是……”
“姐姐你确实要计较谣言带来的影响，这么多张嘴我们能抓一两个杀鸡儆猴，但做不到一个个捂嘴，你做好心理准备，熬过这段时间，静等逆转。”
何嘉扶着桌子起身，神情完全不复从前：“我知晓了，这就回去。”
“回去把家里的院墙垒高些，门也加厚些，等着看到时谁敢上门闹事。”
“顺便回去把鲁成玉这个傻子揍一顿，让她清醒一点，我是她说娶就娶，说和离就和离的？”
苏竹背过身去笑，嘴硬心软，何嘉骂鲁成玉说来说去也就是句“傻子”，何嘉这般犀利的人却说不下重话，成玉一心向着她，她一心只有成玉，也算是双向奔赴了。
送走何嘉苏竹一时不知该有何行动。
细数一下，卢玉临在牢里剩一口气，吴家早早被解决，卢家大势已去，阮萧光尸体都已经凉透了……办女学，促新政，改朝换代追明君，这些也只等时间验证。
007：“宿主，这个位面跨度是真的很长，你目前已经把主线上的坏人嘎得差不多了……故事也快推到头了。”
“只是此时离结局还有三年。”
苏竹想起原著一时失神难以自控，喃喃低语：“那算什么结局……把那些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青葙才十八，就被挑断双手，按着溺死在塘中，她的一生都太苦了。”
“我有时会萌生出一种想法……我真的救了她吗？”
“那个在我怀里撒娇的孩子和那双空洞麻木的面容慢慢重合。”
“宿主！”007尖叫，“青葙现在好好的，你别乱想，已经没事了！”
“你实在不舒服的话打……男主吧。”
它小心翼翼的试探让苏竹从紧绷的情绪中抽离，“一拳把卢玉临打死太便宜他了，青葙的痛苦他要经历，最后也要死的悄无声息，无人在意。”
“你倒是提醒我了，南风去苍州寻仰月了，大牢我亲自走一趟。”
“还有项欢的簪子，鬼鬼祟祟的师父，是有挺多事在等我的。”
007趁机插话：“还有目前停滞在70%的任务。”
“还有……”
苏竹：“还有？”
“嗯，还真有。”007嘟嘟囔囔：“宿主，总局发了邮件给你。”
苏竹疑惑，这不是总局那帮人的作风。
“总局那些人弄出个什么事都恨不得昭告天下，今天如此安静，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想看了，肯定不是好事。”一边说着一边抗不住007的撒娇卖萌的攻势。
007眼睁睁看着自家宿主的脸越来越黑，呼吸都带着烦躁。
“宿……宿主，出什么意外了。”
苏竹有些心累，“他们让我回去‘抓贼’，又要掺和进那些事情里。”
007恍然，总局想借自家宿主的手处理麻烦，可苏竹的脾气它最清楚，她不喜欢局里那些弯弯绕绕，所以放弃了递到她手里的安稳，一直在继续任务，它有时候都在想……她是不是在逃避什么，又或是麻弊自己，可它知道抱大腿要有抱大腿的样子，它的宿主做什么都对。
……
第二日早朝鲁成玉便上前请罪，言辞恳切，态度真诚，说出的话极有条理，令人动容，说到感人处六旬的老太傅泪撒当场。
唯一不足的是在陈词过程中因为紧张频繁低头，但还是感动了不少人，一些老臣甚至诗意大发早朝后便要为鲁成玉赋诗一首以赞其过人之德。
苏竹坐在余家院里，听余元修还原当时情况。
“她进殿前还念念有词，出了宫门靖远侯夫人等在外面，上来便问她说清楚了没，鲁将军还回她背熟了。”
梁紫嫣轻笑，“敢情是何嘉提前给写好了，怕她说错话。”
“她俩还真是有意思。”
“太傅是什么情况？”苏竹有些好奇，太傅是个古板的儒生，与她师父洛商济还是故交，用洛商济的话说太傅是个“老酸儒”，虽然不至于是个迂腐，但确实是异常古板不通人情，把规矩看的比什么都重，不会大喜大悲泪撒朝堂。
“听说县主昨夜去拜访了太傅夫人，还带了一个大木箱。”余元修压低了声音。
苏竹：“她拿银钱贿赂了？！”
余元修：“倒不是，里面是古籍。”
苏竹：“怪不得。”
毕竟是欺君之罪，免死金牌派上用场了，免了死罪，罚俸一年。
只是总有些小人以为抓到了把柄，连着几天有人参鲁成玉本为女子不能继承靖远侯爵位，要求收回爵位，以警世人。
华岱林当众驳了那上书滋事的大臣，并出新策，爵位嫡系子孙无论男女皆有平等的可能，择优者继承。
此政一出，一半的火力都集中在后宫不得干政上，明嘲暗讽华岱林如此举动是“牝鸡司晨”，祸乱大盛江山社稷的妖后。
伤了那些无能者脆弱的自尊心，扯开了世俗规矩控制女性思想的“遮羞布”，一但此政成功，女性继承人的权益将受到律法保护，不会因聪慧显露遭小心眼的排挤忌惮，早早被草草嫁出。
华岱林态度强硬地彻查了反抗最激烈的那几个世家，无一例外都有问题，不是手脚不干净，就是内心腌臜不堪。
且其都有姐妹或女儿，在读了一年书后就被勒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能读“诫训之言”，未及笄就被灌输三从四德。
他们要折断她们的羽翼，怕她们的能力日渐发展会脱离掌控，不能为他们所用，换不来可观利益。
“杀鸡儆猴”后风向被控制，议论谩骂华岱林的话却止不住。
好在她本人不在意，还笑称“欲成大事卧薪尝胆。”
另一半闲言碎语还是在讨论鲁成玉一介女流不可能有领兵打仗镇守一方的将才之能。还传出战场上杀敌无数的靖远侯另有其人，更有甚者开始怀疑鲁成玉立下的战功是否为实。
说来也是可笑，只因她是女子便否定了此前的一切，她拼死换来的战功遭非议猜疑，她守下的国土上有人吃饱了撑的对她更种语言攻击，在问题前他们总喜欢把矛头指向女性。
但是，历史上杀了后妃也改不了君王本性。
他们却坚信是妖妃带歪了他们的君主，他们把错误都归结到女子身上，或许只有这样他们才更好接受失败，他们把错误都归结到女子身上。
再在修史立传时反复强调这一点，一个国家因一个女子覆灭，无能昏庸的君王，只知推脱的臣子和只顾自己活命弃家而逃的懦夫们完美隐身，可……女子就该承受千年的怀疑和谩骂？
纵使其中确有一二因素，但他们只会叹一句红颜祸水便盖棺定论。
苏竹好奇眼下已有意识觉醒的她们会做何选择。
她登门拜访了靖远侯府。
事实证明，何嘉的做法确实很有远见。
真有无聊生事的闲人拿了石头烂菜叶去砸靖远侯府的门，争相比着抢着谁先砸到高悬的匾额。
她翻墙落地，撞上舞剑何嘉和写大字的鲁成玉。
“这是怎么了，你们还互换日常了？”苏竹不解。
何嘉和鲁成玉对视一眼闷声发笑，苏竹更觉莫名其妙。
何嘉直起腰，解释：“偶尔做些平日里总逃避的事情，换换心境修身养性。”
“你确定。”苏竹话意落便听见外面放大的叫骂声，继续道：“这可不是什么修身养性的好环境。”
何嘉的剑在地上打了个转，看似不经意实则画出个圈，“你瞧，这圈里圈外，圈里的人心里门儿清，圈外的人不知事实便一哄而上，他们图什么，无非是看热闹看笑话。”
“你救不了所有人，那些装睡不醒的，无可救药的，这种人救了还要小心被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