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动乱的真相（上）（1/1）

休整一日后，胜利的消息未传来，山下浓烟四起，预示着情况的惨烈。众人心知肚明，伤感之际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李知县的几个孩子玩弄着夜里烧尽的篝火，孩子们不知生死离别苦，稚嫩的童声在这悲伤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响亮。

“够了！别玩了！”李知县烦躁地向孩子们吼道。

李知县夫人连忙赶来将孩子护在身后，对着李知县伏低身子，为孩子们说话：“夫君别生气。孩子们小，不懂事。”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护着他们吧！”李知县冷哼一声，对着孩子们恐吓道：“你们小心些，说不定马上我们就是那些流民的一员了，到时候可没人再好心施粥了！”

李知县夫人应和着，识趣地把孩子们带走。李知县坐在篝火旁，重重地叹气。

施粥？有人曾给流民们施粥。

林洛景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渝州城都未听到过流民的消息，城中都是富足安康之态，若不是来时路上亲眼见到，她定然不会相信外面已经乱作一团了。李知县定是早就知道流民状况的，才会那么说话。据她了解，连白锦柱这么大的官都不曾知道流民消息，这李知县七品官员怎么会知道流民的呢？

林洛景走到李知县旁边，开口问道：“李大人好像知道流民的事。”

“大家不都知道嘛，眼下流民如此凶猛，自是担心了些。”李知县皱脸回答，又是想到什么，一脸惊慌的问道：“可是刚刚小儿玩闹扰了姑娘，我这就去收拾他们。”

李知县说罢就要起身揍人，心中暗悔：我怎么生了这些小王八蛋！这林洛景身边亲近的人都是达官显贵，更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这尊大佛他可惹不起。

林洛景赶忙制止：“李大人误会了，我指的是施粥的事？”

“这。”李知县欲言又止，没想到林洛景会问起这事来，又想起什么事，面露难色。

林洛景追问道：“李大人放轻松，现在咱们在这深山老林中，没什么官位尊卑。小景好奇，李大人就不如把这当做一次闲谈，跟我讲讲可好？”

李知县纠结着，林洛景笑嘻嘻地盯着他，施压道：“李大人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呐！”

李知县身体一震，随即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向林洛景禀明情况：

“我有几位官员好友在河阳、芜郡任职。芜郡属于国家边缘地带，那儿经济不好，土地贫瘠，粮食不济，却又人口众多，日子难过的很，虽不是流放之地却也差不多了。我那好友也是一县之长，名叫范卿，多年来人任劳任怨，为人是极好的。还有一位好友叫许询，在河阳任职，这河阳就在咱们渝州城南边，也不远。

两个月前，我先是收到范卿来信，他说今日不知哪来的狂贼，抢杀了好多个村庄，更是将房屋粮食烧毁了。下令追查，却毫无消息，他也设计抓捕，却每每失败。百姓们流离失所，他于心不忍，将自己所有积蓄拿出来救济。可那群狂徒还在肆虐烧杀，范围实在太广，范卿支撑不住，向我与河阳好友求助。”

李知县的声音开始哽咽：“来信还不过三日，我就收到消息，范卿暴毙身亡了。”

“是那群狂徒干的？”林洛景问道。

“具体不知，只知道范卿是在夜里被人杀害的。不过范卿早就与那些难民同吃同住了，事后问起，他们竟无一人察觉，想来那人是个高手，可他为什么要杀了范卿呢？”李知县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范卿死后不久芜郡就乱了，越来越多的流民北上。不过半个月就到了河阳，好在我那位好友提前知道情况有所准备，倒是收留了那些流民一阵日子。可是一个月前，许询突然向我求救，说是那群狂贼又出现了。可那天之后他就再无音讯。”

“他死了？”

“也许他还活着。”李知县回答得模棱两可。

“什么叫也许还活着？你后来帮他了吗？”

“没有。”李知县眼神闪躲，又急忙解释起来：“河阳的事情还没发生几天，季威将军就来到我府上问我知不知道河阳、芜郡发生的事。当时我怕将实情告诉季将军，那些狂贼知道后也来把我杀了，就对季将军谎称前阵子只听说了范卿生病而亡，河阳的许询倒是许久没联系了，为了让季将军相信，我还反问了一句：难不成河阳、芜郡发生了什么大事？好在季将军没有起疑。”

“您倒是聪明。”不然现下怕就是具尸骨了。

“季将军见状也不再问什么，只说河阳、芜郡的确发生了些事，不过他早就收到消息，他已经解决了，让我做好自己本职的事。”

“那施粥的事您还是没讲啊。”

“诶，别急，这就讲到了。季将军临走时吩咐了我一件事，你猜猜是啥？”李知县卖了个关子。

林洛景只觉得他有点贱贱的，还是应着他的话疑惑地问道：“是什么？”

李知县看了看四周，头靠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季将军说若是有流民逃到渝州城，一律不准让他们进，更是命令我流民的消息不能传出。说什么这些流民的命不值一提，将他们都赶到郊区自生自灭就行，不能扰京城清净。”

“我当时就想到我那河阳好友接收了流民却被狂贼盯上的事了，实在害怕，所以听得到季将军所言就答应了，不过咱这小官也不敢不答应啊！没成想城外流民越来越多，数量惊人，赶走了几日，就怕那群人死在城边让人怀疑，所以我就擅自主张暗中让人去城郊施粥，每日两次；又怕那群人造反，就故意把每处施粥点隔得远远的，并且设置人数。这即给了他们一口热粥活下去，又能避免造反，多好。”李知县说着还有些小得意，“你相信我，我这招很管用的，那群流民老老实实一个月了，只是不知为何就集中爆发了。”

“最后一个问题。范卿死亡和许询失联你没上报过朝廷吗？就算你不确定许询情况如何，那范卿可是真死了，你也太不仗义了吧！”林洛景见李知县不像像说谎的样子，问出自己的困惑。

“上报了呀！不然当时季将军来我府上了解情况时怎么不反驳我范卿死了？虽然是许询上书的，不过大家都是好友，谁上报不都一样嘛！”李知县拍了一下大腿，急忙反驳。

“你发誓是上报了的！”

“我发誓！我那好友书信中特地跟我聊过此事的，我给你找证据。”李知县说罢就起身在一堆包裹中乱翻着，不久就拿了一封信过来递给林洛景。

林洛景接过信，打开看，确如李知县所言。

“知道了。多有打扰，还请李大人不要怪罪。这封信就暂放于我这，待回京了我跟皇上好好说说你的情意。”

“那就多谢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