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尘（1/1）
“上古兵主，魔神蚩尤？”
先前见了那般形貌，便隐隐有些猜测，如今又听得此名号，不由的他心下一阵翻腾，紧接着便是一阵血气上涌，险些再次拜伏于地——大神蚩尤，那可是与黄帝逐鹿天下者的名号。
“哦？想不到这后世之中，还有人记得这名号，想来，那轩辕小儿也未曾说的什么中听的话吧？小子若是知道，快说来听听？”蚩尤那一缕残魂目光炯炯，席地而坐，俨然一副洗耳恭听之态。
“这……大神您的事距今已过了太久，故此多见于神话传说中的记载，小子也是才疏学浅才……”
“说！”
只一字，便使他忽觉神魂飘荡，震慑五内，若不是他此刻内心清明，怕也经受不住这一吓。
“据，据那传说中记载，大神本是炎帝部下，后炎黄二帝大战于板泉，此战日旷持久，但炎帝最终败于黄帝之手，后蚩尤大神心有不甘，率领本部八十一个兄弟极其部族反炎帝而出，组建了自己的部落，自号‘九黎’……”
“狗屁的反炎帝而出！”如同被触动了逆鳞一般，蚩尤那道残魂大喊：“首领一心为着我等，为着天下百姓着想，如何能反！分明是那轩辕小儿心狠手辣，欲将我等斩草除根，炎帝为保全族中血脉，这才叫我远远逃遁，没想到到了后世，竟被传成了背信弃义，背主弃战之辈！着实可恶！！可恨！！！”
“大神……”
“没说你！小子你且继续说来，我倒要听听在这后世传说之中是个什么样！”
“额……”略有踌躇，他方才继续开了口：“传言蚩尤大神反……离去之后，率众迁居中原之地，兴农耕以富民，冶铜铁以利兵，制五兵以御敌，又创百艺，明天道，理教化，使九黎之地民富兵强，后与黄帝决战于涿鹿之野，部下之众极擅征战，又兼有那八十一个同族兄弟各个铜头铁骨，刀枪不入，因此大败黄帝，传说记载为‘九战不胜’……”
“嗯，这段倒是与实情相差无几，”蚩尤盘膝而坐，若有所忆般品评着：“迁居确有其事，兴农耕，冶铜铁，制五兵之言也确实不假，那九黎之民确是能征善战，但若说我那些兄弟是什么铜头铁骨刀枪不入……倒是夸张了些，只是那上古之时天地灵力充沛，而那九黎民众俱是炎帝之后，身体本就强健，又兼有些天人所传的神魔修行之法，这才比寻常之人更强壮些罢了。”
“……”
至此，他张了张口，几欲出言，但末了，仍是不发一语。
“怎么？后面的事，小子你是不知？”
而后，他摇了摇头。
幼时他最爱的便是各种气势恢宏的神话传说，蚩尤最终是何等结局，他又岂能不知？
“唉~罢了！都是些过去的破事！不提也罢！”蚩尤一声长叹，再不追问。
想来也是，那上古之时本就神魔并存，如蚩尤这般征战无端，浴血无数，通天彻地的上古大神，到头来竟丧于一介凡人手持的轩辕剑下，哪怕那凡人乃是上古大神后裔，哪怕有天道气运加身，也当真是难免心有不甘。
“小子，我还有话问你！”
未及等他开口，那魔神蚩尤便一眼看来，霎时间便有一股森森杀气仿若实质一般朝他袭来，耳旁如厉鬼嘶叫，似冤魂低语，刹那之间仿若置身幽冥地狱，又似有千斤之重压的他几欲窒息，唯有跪伏于地，如待宰羔羊。
至此，他终不再怀疑，此刻尚且只是蚩尤的一缕残魂，只是看他一眼便有如此威能，若当真是如上古大战之时那般真身降临，他又要在这一眼之下死上几次？
“我且问你，那轩辕小儿如今身在何处！”
“这……这小人实在不知，只见过书中记载，言说黄帝自一统华夏之后，因其止战止戈，而后造衣冠，建舟车，制音律，艺五种，使民众安居，百姓乐业，故而上天感其德行，遣九天玄女下界，引其乘龙飞升。”
“那首领如今又身在何处？”
他略略思忖，才明白这“首领”指的正是炎帝。
“传闻蚩尤大神被黄帝斩杀后，炎帝因感念旧部而出走，自此云游世间，尽尝百草，以鼎炼药，誓要尽除这世间疾苦，又因其发明了刀耕火种，后世尊之为‘神农’。”
言毕，那周身威压之力顿时大减，他方才得抬起头来，却见蚩尤双目之中隐隐含泪，愧疚自责之情溢于言表，口中不住叨念着“神农”“炎帝”，哪里还有那上古大神的风范？
见他起身，蚩尤似有歉意：“小兄弟莫怪，我先前只见你这周身血脉杂乱不堪，隐隐兼有炎黄二族之血，以为你知那二人去处，故此才……”
“炎黄之战毕竟发生于上古时期，这也难怪大神不知。”见蚩尤不再如方才那般杀气逼人，他才开口：“自此之后，后世之君大禹定鼎江山，分天下为九州，这九州之民，传闻俱是昔日炎黄二族通婚之后，方才繁衍至今，故而也就都是兼具炎黄血脉。”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这倒是我的不是了。”蚩尤笑道：“那想来这九州之君必定贤明，否则如何容许人妖二族结合？”
“人妖结合？”他眉头微皱：“据传那妖族蛰伏已久，时至今日更是鲜有露面，几乎已成传说，如今这天下九州，大半归于人族掌权，更不曾听说什么人妖结合……”
“若如此说，小兄弟这血脉之中隐隐妖气，又是从何而来啊？”
“妖气？”他微微一怔：“大神玩笑了，小子生来便是人族……”
话至此处，他却有了些许踌躇——自小便被人叫做“瘟神”，“灾星”，又有这每至月圆时的怪病缠身，加之这异乎常人的样貌……
“瞧你这样，倒像是想起了什么吧？”蚩尤反问一句：“你那生身之母确是人族血脉无疑，但你那生父……”
“大神您识得我父是何人？”
刹那间，某些情绪膨胀至极——憧憬，希冀，期望。
自懂事之时起，他已记不得自己曾多少次缠着母亲追问父亲的下落，记不得多少个月朗星稀之夜，他注视着诸天星辰，幻想着父亲的样貌，那般幻想与憧憬延续至今，却从未有过任何回应。
“这世间之事，有些，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听这言下之意，是说他的父亲当真并非人族？自己当真有妖族血脉？
“小子不求大神告知我父现身在何处，只要知道他为何弃我母子而去，望求大神告知！”
“他并非弃你母子而去，只是……唉！罢了！此事说来话长，还是让你自己去看吧！”
说罢，蚩尤虚影飘然抬手，一指点中他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