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生风靴（1/1）

屠晶晶笑容暧昧，金舟明白这笑容中的意味。

这人情不是卖给她金舟的，自然是卖给金舟假扮的那个人——江渚。

金舟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辞别屠晶晶，迅速来到了后院。

果见后院停着一辆马车，车夫个头中等，看起来精瘦，一顶竹编的斗笠遮去了大半张脸。

车夫穿着一身蓝灰相间的粗布衣裳，虽然简朴但是整洁。

他脚上的靴子乍一看很寻常，可是金舟却能瞧出来，那靴子不一般。

记得多年前，义父秦风曾经有双一模一样的靴子。

那双靴子用的灵山特有的生风豹的豹皮所制。

传闻生风豹来去如风，还颇有灵性，想要捕猎极其困难。

用生风豹的皮所制作的靴子，叫做“生风靴”。

这靴子需要特殊的方法制作，且一头生风豹只能做一双靴子。

靴子做成后，用法诀催动，最差也能日行百里。

除此之外，即便不用法诀，短距离内也能够提供穿戴者更高的速度。

换句话说，如果两人身法速度一致，若其中一人穿着生风豹的豹皮所制作的靴子，那便可胜过与他身法速度一致的另外一人。

然而由于生风豹极难捕捉，有好事之人就想过将它带出来人工饲养。

只可惜，生风豹只能在灵山才能长成，被带出灵山后，它们虽然会正常生长、繁衍，但是却完全不具备灵山长成的生风豹的能力。

这因为如此，生风豹的豹皮所制作的靴子可遇不可求。

商人们为了牟利，用人工饲养的生风豹内里辅以一些符咒，假作生风靴来贩卖。

这种假生风靴，顶多能让人走路轻松些，速度上根本无法与真的生风靴相提并论。

想要分辨生风靴的真伪并不难，只要注意靴子周围气流便可知晓。

真的生风靴在周围没有风的情况下，依旧会在它的周围形成一丝若不可见的风，一般会吹动脚边的小草或者沙尘，能看到它们在轻微摆动。

车夫脚上的这双生风靴金舟瞧着与义父秦风的一模一样，是因为秦风的靴子曾经被儿时的金舟顽皮地染上了栖彩驻颜花的花汁。

这种花生于栖彩谷，花汁色彩艳丽经久不衰，也因为极其难寻而世间罕见。

当时她是和义父躲避云阳宗的追杀才闯进了栖彩谷，意外采到了一朵驻颜花。

只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这种东西的珍贵，只觉得好玩，便用花汁在靴子上画了条小鱼。

后来，秦风为了保护金舟损毁修为，生活便日益艰难。

为了能将金舟拉扯大，秦风一路变卖了各种东西，最后连生风靴也卖了。

金舟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深秋的雨天，她生病需要就医，秦风虽然会一些医术，但都是些皮毛，况且也需要药物和营养。

秦风用油纸裹了生风靴，撑着把破伞就出去了。

过了大半天，秦风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不仅有治病的药材，还有各种金舟爱吃的食物。

当时金舟并不知情，后来得知秦风因为她而卖掉了生风靴，金舟难过得好几天都没说话。

秦风反倒一直安慰她“钱财不过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能让人更好的活着，那就算物尽其用了。”

金舟知道秦风是在安慰自己，她一直想着以后有钱了，要给秦风买一双生风靴。只是这个愿望还没实现，秦风已经辞世。

想到这里，金舟不觉眼中含泪。

车夫见金舟愣在原地不动，一双眼睛紧盯着他脚上的靴子，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公子，江公子？”

金舟终于回过神来，讪笑着回应，跟着问道：

“不知如何称呼呀？”

“小的名杨绛，公子随意称呼皆可。”杨绛说着打开车门，放下步梯：“公子，请上车。”

金舟颔首，抬脚上车。

车内很宽敞，布置得也非常舒适，锦缎软垫、各色香囊、食盒水酒，当真是一应俱全。

只是此刻的金舟根本无心享用，她只是关心杨绛脚上的这双生风靴是从谁手上得来的。

马车畅通无阻地出了七孔镇，金舟凑到门边，推开半扇车门与杨绛搭话。

“老杨，我听你家掌柜的说，你以前在道上还有点儿小名气，怎么就来当车夫了呢？”

杨绛仿佛没有听见，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随意地摇晃着。

就在金舟以为自己听不到答案了的时候，杨绛忽然开了口：

“什么道上，什么名气，公子莫要听掌柜的瞎吹。”

“老杨，你不愿意说我也理解，在外头，总是要小心些。

不过，既然你想要小心，就不该穿着这么名贵的靴子呀。”

杨绛的背影一滞，明显能感觉到他紧张起来。

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初，嬉笑道：

“江公子说笑了，我一个车夫，哪儿来的什么名贵的鞋子？您怕是看走眼了。”

“哦？老杨，你何必骗我呢？你脚上这双生风靴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呀。”

杨绛又是一怔，半晌才冷声说道：

“是吗？”

金舟听出他冰冷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藏的杀心，可此时他背对着金舟，金舟也不怕他会突然发难。

似乎杨绛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俄顷，他语调一软，笑道：

“江公子好眼力，竟然认得出生风靴。”

金舟轻笑一声，没有回答，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江公子，实话跟您说，这靴子其实是一个故友硬塞给我的。”

“哦？您这位故友出手可真阔绰，我倒也有心结交一二。”

“他……唉，不瞒您说，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过得如何。”

“能把这么贵重的靴子给你，我看不是一般的朋友吧？既然是好朋友，怎么会连消息都没有呢？”

“……江公子，您若是看上了我这靴子，我，我送您便是。”

杨绛的语调中充满了无奈，金舟听了却扑哧笑出声来。

原来刚才杨绛是以为自己打他那双靴子的主意，因而起了戒心，那倒真是一场误会。

金舟连忙解释道：“老杨，我要你一双靴子做什么？再是名贵的东西，它不合脚，我要来做什么？抱着它玩儿吗？我只是想起，曾经见过一位长辈，有双一模一样的靴子，所以心生好奇。”

杨绛听了将信将疑，试探着问道：

“江公子的长辈可是姓秦？”

金舟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深吸一口气，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单名一个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