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章 毒性（1/1）

高明曜回过神时，天空中的风、雨、雷电，以及大地的摇晃已经基本停止了，一切都趋于平静柔和的状态，除了下方的半山坡处。

那里横七竖八躺倒的尸体连成了一条线，有的还在泊泊的流着鲜血，时不时地痉挛一下。李俊海和王建业无意下彻底的死手，只想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所以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应该还是可以自愈康复的。

“反正恶人是杀不尽的。”王建业这样说道，“当一个恶人被杀死，那么很快就会有人捡起恶人的特权，成为新的恶人，甚至更恶的恶人。”

是的，坎德死了，很快就会出现新的坎德。就像红房子里，压迫剥削妓女们的老鸨史密斯死了，曾经一直被压迫的老妓女琴，上位后手段更加残暴严苛，毫无底线，妓女们生活的更悲惨了。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午夜，正是这片土地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闷热的空气中满是蒸腾的水汽和血液刺鼻的腥味儿。

刚刚的恶战，让所有人的心情都挺压抑。李俊海沉默调试着他的自制手枪，王建业抓着一大把枯草叶，擦拭自己衣服上的血污，贝儿则坐在一个石头旁，静静地守着所有行李。她的衣服上、手中匕首上都有血迹的痕迹，由此可以判断，在刚刚的恶战中，她也出手了。

这让高明曜更加无地自容。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又或许是想要改变一下气氛，王建业忽然带着笑意说道：“得了啊，明曜，别不好意思了。你没经历过这些，自然一时接受不了，以后慢慢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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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收拾了东西，他们背起行李，穿过下坡地的血流成河，继续向前。

那些混合了雨水和血水的泥土，似乎变得更加粘黏、柔韧了，踩上去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不太像是泥土，更像是......一种肉，一种新鲜的生肉！

他们经过已经熄灭的火堆残骸和大铁架子时，看到架子上确实是一个成年人类，被用很粗的铁丝在上面固定成了“大”字。他，或者她，已经被烧的完全碳化，看不出男女、样貌、年龄了。

因为这具烧焦的尸体还在冒着缕缕白烟，散发出很强烈，很不寻常的怪异酸味儿，王建业、高明曜和贝儿，不由地都捂住了鼻子，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只有李俊海多停留了一下，对着黑焦的尸体，把自己的双手交叉在胸前，做了一个类似于基督教祈祷的手势。

走出很远以后，铁架上的焦尸形象，依然在高明曜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恨自己的敏感，一眼就注意到焦尸张的巨大，完全超越了人类极限的嘴巴，以及狠狠勒进肉里的粗铁丝。

不知道出现这两个情况，是因为被献祭者经受的痛苦太过惨绝人寰，还是因为烈火的炙烤，肌肉和皮肤出现了收缩现象。

结合在青湖那里的“活人献祭”，高明曜推测，原因是前者。

他不敢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绝望。只怕那种痛苦，即使是被献祭的人转世再为人了，也会在心底里隐隐恐惧，成为一辈子都难以摸清、排解的恐惧症。

“治安官们就不管管吗，就由着那些怪人滥杀无辜，残忍虐杀吗？”他忍不住问道。

“管什么？”王建业捡起一根长树枝充当拐杖，好让自己走路时更轻松一些，“你还没习惯这里的生存法则吗。之前不是给你提过吗，只要不引起大的动荡，治安官和从未露过面的主教是不会管的。

而且，那些邪恶僧侣，他们在来到这里之前，信奉的就是原住民们。那里的人们认为他们是邪教徒，但在这里......他们可不能算是了。他们疯狂地，尽心竭力地侍奉着他们的‘神’，然后从中捞到好处......从客观角度来说，做的事并不算越矩。

况且，就是治安官们自己，不也......哼......”

王建业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不也会在安息日的时候，亲自举办献祭活动吗？”

“可，那些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

“好啦，专心赶咱们的路吧，不要胡思乱想了。”王建业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仰起头看着天空中闪烁的星群，稍微推算了一下时间，埋怨道:“真是的，刚才的变故耽误太久时间了。”

贝儿怯生生说道：“那个......我以前听人说，那些僧侣们，他们的咒语可以掀起风暴。现在想来，这场雨很可能也和他们有关。”

“没错......很有可能。无论他们本来是想做什么，都害得咱们不得不停了下来。这下耽误了这么久，让人感觉不安呐......”

“应该不会出问题的。”李俊海说道，“根据我的观察，这场暴雨的范围很大，是会波及到聚居地那里的。如此一来，暴雨虽然阻碍了你我的行进速度，但也阻碍了其他居民发现咱们逃离的事。还有，暴雨的冲刷，正好掩去了咱们的行动痕迹和气味儿。”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王建业挠了挠后脑勺，笑道，“哎呀，俊海你真是深藏不露啊。这一路上，我们仨可就指望你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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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刻也不敢多停歇，走得实在太累了就放慢速度缓一下。一直从天黑走到天亮，又从天亮走到深夜，终于穿过了一片浅薄的沼泽地，进入了另一片更为人迹罕至的林地深处。

这是他们四人都未曾踏足过的地方，地面上长满了各种形态的地藓，踩上去有些绵软的感觉，好像火山灰似的。

杂草随着他们的前进，越来越密，飞禽的啼鸣和猴子的尖叫声也越来越远。他们不得不用匕首乱砍着半人高的植物，以开辟出一条道路。

时间久了以后，草汁浓郁的味道，开始让他们感觉很不舒服，就像是有人在他们的嗓子里撒了一把沙子一样。

李俊海率先反应过来，用衣袖掩住口鼻，“像我一样做，那些草汁散发的气味儿有毒性。”

大家赶紧照做，但是已经有点晚了，没过多久，他们的喉咙、气管处就开始出现了肿胀的感觉，并伴随着轻微的呼吸困难。

“难怪这附近连声虫鸣都听不到。”李俊海用一张牛皮纸隔着手，折断了一根杂草，仔细闻了闻那草汁的味道，又观察了一会儿草叶上的锯齿和颜色，最终喊住大家，从行李里翻出一包黑褐色的粉末，头也不抬地说道:“来，每人一小勺，用水多泡会儿，喝下去就能好了。”

喝了药没一会儿，他们身上就开始出现发热的情况，一阵阵的想冒汗。再然后，喉咙里被撒了沙子和呼吸困难的症状就开始减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