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章 尼亚拉索特普（1/1）

他们一口气跑到了一处很高的山后面，雾气终于在山的隔挡下，变得非常淡了。

此时再回过头观望，已经看不到先前事件的任何痕迹，那些混杂、暴乱的声音，也已经彻底听不到了。

“建业，咱们现在算是......暂时安全了吗？”高明曜心有余悸地问道。

“应该算是吧......”

“刚刚那些是怎么回事？”

王建业闷闷的，并不想回答。高明曜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他们继续向前，抓着杂草和低矮的野树干，沿着山壁慢慢向下走。在进入山下方，一条星光完全无法触及的，漆黑的大峡谷时，恐惧感在他们心中顿然倍增。他们感觉自己正站在世界的边缘，处于深不可测与黑暗共存的谷底。

也是在谷底，在最深处，他们的眼睛刚刚适应了更黑的黑暗，就隐约看到，在一株异常壮大的松树根部，有一堆不寻常的东西:像是人类的衣服和鞋子。

王建业用新做的火折子，点燃了一把很耐燃烧的干草。大家看到，那确实是人类的衣服和鞋子，被随意的丢在地上，就像是在风的吹拂下，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自然滑落的一样。

而它们的款式和大小，尤其是上面缝补过的痕迹，全都有力的说明了一件事:这是李俊海的。

高明曜怎么都想不明白，李俊海为什么会把衣服鞋子脱在这里。难道说，他走在了他们前面，已经成功找到了“水中的门”，逃离了寂静岛？

正如人们赤裸裸地来到寂静岛一样，离开时，也要褪去所有的衣物吗？

王建业本打算慢慢蹲下，但因为体力不支，一下滑坐到了地面，惊得几只隐藏在枯叶里的，和枯叶一个颜色的巨大螳螂迅速逃开。

他对着衣物，流露出之前看到约西亚死亡时的哀戚，“对不起。”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李俊海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了？”高明曜一股脑问道。

“余晖还没有散尽，借着手电筒的光，我们仔细查看了石板的表面，尤其是上面雕刻的内容：一个巨大的、看不出形状的生物。雕刻它的艺术家，显然还没有具备足够的想象力来刻画它的脸，所以它只有一个奇形怪状的头。即便是画在石头上，那东西似乎也能让人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流动性。此外，它还长了像触角似的附属器官和手......或者是类似于手的东西，而且不是两只，是好几只。所以，它似乎兼具人类和非人类的构造。

在它旁边还刻着两个短粗的、像鱿鱼似的造型，从其中的一部分——大概应该是头部，但没有成形的轮廓——可以看出，那应该是某种乐器，因为有些怪异的、令人厌恶的随从好像正在演奏它们。

在常人看来，大石板上雕刻的内容不仅猥亵，而且无比残酷和恐怖，特别是再联想到那个人给我们的暗示、教授的笔记，以及那些从米斯卡托尼克大学寄来的材料中，隐约提到的内容......即便是有时间，我们也决不会在那里耽搁太久......”

王建业梦呓一样说道。

高明曜心里起了不好的预感。也正是因为这份预感，让他变得烦躁至极，几乎是对着王建业嚷道：“够了！够了！不要再回忆你那些书里的内容了，你就直说吧！”

王建业挺吃惊，张了张嘴，并没有发出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才垂着头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今天发生了太多糟糕的事情了。不过我要说的，的确和刚刚的段落相关。段落里描述的大石板，其实正是我们苏醒时，立在我们旁边的那种。我看到了，它上面有一模一样的刻画，就隐藏在青苔后面。我看到了......”

高明曜所有激荡的情绪消失了，王建业继续说道：“石板上刻画的无脸怪，名字叫尼亚拉索特普，强大的信使，神秘的旧日古神。它在地球上有很多落脚点，也就是那些大石板，可供它从遥远的宇宙来到地球，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出现，毁灭人们所掌握的，和它们有关的证据……它们会让人类了解一些东西，以壮大信徒的队伍，并对它们心生恐惧，但又不喜欢人类知道太多。书中有一句原话就是：‘大恶神不想让人类知道得太多！’

所以，刻画尼亚拉索特普的石板，会出现在寂静岛的出口附近，好拦截住所有像我们一样，试图逃离的人。而人类一旦被它抓住，究竟要怎样处置，就完全看它的心情了......”

王建业长舒一口气，陷入了回忆，“唉...... 还记得上次祭祀仪式上被杀死的那些人吗？以乔尔·M·卡斯特为首的那些人，他们就是被尼亚拉索特普送回了聚居地。不知道这是它的戏弄，还是因为它想看到那些人受酷刑而死。而我们，很明显，它原本是打算把我们困于地下的。”

“乔尔什么的，那群人，他们是被送回去的？不是被白袍人抓回去的吗？”高明曜问道。

“无论是治安官，还是白袍人，都对外宣称是他们把乔尔一行人抓捕回去的，但其实根本不是。无论他们是出于对自己能力的吹嘘，还是想震慑其他居民，总之，他们说谎了。很久以前被抓捕回去的人，也都是尼亚拉索特普送回去的。他们在说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过，除了享乐。”

“这样说来也的确合理。”高明曜把行李挂到矮矮的树杈上，然后自己也坐到地面上，“所以，霍正的那封信里说，主教派人佯装抓捕咱们，并不是什么额外开恩，也不是有什么别的阴谋。他们那些人，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一直都只是做做戏而已。”

“没错。”

“可，他们，为什么要那样？”

王建业冷笑了一下，说道：“处在他们那个位置，谁还想费那个劲儿，钻到密林深处抓人呢。如果做做戏就能维持住自己的权力，继续享受顶层的优待，高枕无忧......他们自然什么都懒得做，只要自己爽了就好。亏我先前还以为，这一切是一个圈套......真是，是我多虑了，高估他们了。”

一直沉默的贝儿，因为太累，也摸索着坐了下来。当她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李俊海空荡荡的衣服，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还是非常难过。

把手收回去的时候，她察觉到了手上的异样，把拇指和食指交错一捻，说道:“自从眼睛看不清以后，我的其他感官，都开始变得越来越灵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现在感觉，自己手上有一些很轻很轻，比尘埃还要轻上几倍的粉末。”

“是什么东西？是不是真的有啊？”她伸出了手掌。

王建业手中的干草束恰好在此刻燃尽，小小爆燃了一瞬后，周围再次陷入了彻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