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儿家女1（1/1）

从新店村到会东县的路上，一辆三轮车伴随着车铃悠悠的向前，经过不见人影的发电场，吵吵闹闹的跑马坪子，路过一个叫观音洞的崖洞。

在城北徘徊，记忆中一条清流从门前过，洗衣服洗水果，还养了几条大大的锦鲤，灰尘仆仆的土路上，小孩子玩在一起。

“妈妈，洗衣服，我也想。”娇滴滴软萌萌的娃娃跑到洗衣服的妇人身边，伫立几秒，抬着自己的爪子往妇人脸上按。

“去去去，一边玩去，净给我捣乱。”妇人拍开孩子的手，抓住往满是洗衣服水的盆里按，来回搓一遍，开始赶人，见娃娃不抗拒拉着她的小爪子就开始搓脏衣服，许是用足了力气，娃娃有些怕，开始缩爪子，“来啊，那不是要洗吗？来洗啊，过来啊，我会吃了你吗？”

旁边路过的邻居家嘴碎婆子刚好就看到这一幕，把孩子一把揽进怀里，张口就扣来一顶大帽子，“把孩子往水里按，你是亲妈吗，小孩子犯啥事你这样对孩子。”

妇人和那邻居嘴碎婆子不对付，张口回怼，“吃你家大米啦还是蹲你家茅坑啦，一天天碎嘴子，烂嘴了还管那么宽，你家住海边哪？”

“不许说我妈妈！”

“嘿，你这丫头片子，我好心帮你还咬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活该你是讨债鬼就是来讨债的，当初你那一大家子人咋就没淹死你呢，小贱皮子一个。”碎嘴婆子骂骂咧咧走了，娃娃又继续赖在妈妈旁边，一下递水一下递纸擦汗，妇人一看活计都耽误好一会儿了，把娃子催去看电视，这才快速洗好脏衣服。

电视里播放着喜羊羊与灰太狼，这一集是懒羊羊被抓，最后自己逃出来的故事，但是灰太狼还是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我还会回来的”，娃娃咯咯笑，等拍沙发回神，发现窗子上站着一只猫。

因为之前看过一个猫猫反派的动画片，娃娃大气都不敢出，像怕猫猫发现自己，黑猫盯了孩子好一会儿，觉得无趣。

“喵～”

黑猫走了，妇人像听到动静，急忙推门进来看孩子。

妇人的警惕性不高，但是隔壁谁家被狗叼走娃娃，有猫叫被人贩子拐走的娃娃，这事最近没少听到。

看娃娃没事，想着过了晌午该去买菜了，妇人按住好动的娃，“燕儿，和妈妈去逛菜市场，去吗？”

孩子的眼睛定在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上，妇人想最近人贩子猖獗，有的人家就是在人挤人的农贸市场孩子挤丢了，最后没找回来，索性让孩子在家里。

“燕儿，在家好好的啊，有人敲门千万别开门，妈出去买菜，很快就回来。”

“好～”娃娃的眼睛从动画片移到妈妈身上，亲亲妈妈，牵着妈妈的手就要跟着往外走。

“唉，燕儿，不是要在家吗？怎么要跟我出门啊？”妇人起了逗弄心思。

娃娃“啊？”整个呆呆的，妇人更难受了，就这么个傻孩子，万一真有人贩子来了开门把自己卖了咋办。

出门前，妇人把门锁了，任孩子在家里看电视还不忘让闲在家的隔壁关系好的婶子帮忙照看着，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拦一下。

“喵～”

正看着电视呢，那只黑猫又回来了，这次娃娃好奇劲过了，凑上去，手放光滑靓丽的毛茸茸上，娃娃突然觉得自己的布偶娃娃不香了。

人嫌狗厌的年纪，娃娃不是被狗追着蹭蹭就是被猫来回看看蹭蹭。

“墨镜，墨镜你在哪啊？”

“墨镜～～”

一个穿着便服，身上葫芦八卦一堆的人一边喊着一边探头往人家里看，就这么和门口缝鞋垫的婶子撞上。

“唉，小伙子你干嘛的？怎么往人院子里看？”就婶子那个大嗓门，一喊周围的家家户户都知道了。

二话不说，一个大院里的人都拿着东西出来，有锄头的拿锄头，有人连做饭的擀面杖都拿出去。

“婶子，你有没有看到这么大的一只黑猫，我追着它往这边来的，找不到了！”

“黑猫？”大家一直觉得黑猫什么的都是不吉利的，都有点瘆得慌。

大家互相看看互相问问，有个娃子还真看到了，“婶娘，我看到有一个黑东西蹲在隔壁燕儿家的窗户上。”

燕儿家的窗户？

那娃子说完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因为整个大院子都是在沟渠边上建造的，有几家不可避免的窗户朝着沟渠那边，为了保护家里孩子的安全都装上了铁纱窗，就是当初为了装窗子啥的，在那边留了一条小道，一般都没人去，之前也有人在那边出过意外，自打那以后，更不许娃娃去那边玩，但凡发现的都少不了一顿条子炒肉。

那娃的妈接过自家男人递来的条子，一下下的打在身上，生怕孩子身上粘上什么鬼东西，孩子嗷嗷嗷叫着。

屋子里黑猫趴在娃娃怀里俨然是一副不走了的样。

“婶子，燕儿家窗户在哪？”那人心里那个着急啊，黑猫在他们眼里是玄猫，供着的祖宗，平时伤到碰到哪都心疼，弄丢那是回去不仅要被同门嘲笑，也是要挨罚跪香的。

还有就是玄猫一旦自顾自来的地方不是个阴邪地就是此地有富贵之人，之前转悠的时候就看过了，四周没啥阴邪气，那肯定是有富贵之人的，一般这种事情碰上那是天大的好事，跑去结个善缘或者留个印象那都是能蹭到福气，一段时间里都会顺顺利利。

“墨镜～祖宗～”

他高兴的喊着，跟着一个壮汉就往里走，跟着一起敲响了门，这时候那个婶子跑过来，“你们敲门也不会有人开门的，这家的媳妇出去买菜了，还有一会儿才回来。”

“那这家里没人吗？”

“有啥人啊，孩子妈去买菜，把孩子留在家里，门都上锁了，你想进去，人孩子还不一定打开呢。”

“这样啊，那窗户在哪边，我去那边看看。”说着，和人一起拿了个梯子。

踩上房顶，梯子往下放又往下走。

他的脸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窗边，看里面不知道怎么进去的玄猫大爷就大喇喇的躺在一个漂亮娃娃身上，小娃娃人睡得很香。

“墨镜～祖宗～走啦～”声音压得低的不能再低。

黑猫爬起来，看看窗边的人又看看娃娃，最终恋恋不舍的从铁纱窗边上小洞钻出来，跟着走了。

“婶子，这猫和里面那个娃娃有缘，那家几口人啊？”

“这话可不兴说。”

塞了几张红票子进去，婶子乐呵呵的把那娃娃和那一家子都说了一道揣着红票子就要走。

“唉，婶子，等等。”

“咋滴，你给我的还要拿回去啊，给你说，没门！”

他手里掐算着，皱皱眉，“嘿，婶子你这话说的，拿钱办事，我给你这么多，就说了那家情况，这事还没办呢。”

婶子拿票子的手紧了紧招呼着自家人出来帮忙，生怕他赖账。

“这些个平安符，你帮我给里面那个小娃娃，还有她家里的父母兄弟，告诉他们那娃娃会经历一场大劫，过了大劫往后就是荣华富贵，让家里的人在她成年前都小心些。”说完人带着猫走了。

在然后，一个有个啤酒肚的寸头来了，婶子继续绣鞋垫开开心心的，看到又有陌生人来了也不禁想，这娃娃真怪，不会有是来找她的吧。

果然，那人走过来就问，“这是那有个娃叫燕儿家吧？”

“你是谁？来找谁？”

“我是燕儿的舅舅，王家媳妇家的亲锅锅。”

婶子皱眉，情哥哥？这人咋愣大胆，那王家媳妇看样子也不像多恶毒，对孩子对自家汉子都好，怎么在外边还有个情哥哥，都找这来了。

李家哥哥确认了，直接过去敲门。

婶子追上来，“哎哎哎，那口子出门去了不在家，你来找她干啥来的，你给我说，我转告她。”

李家哥哥觉得这婶子怪怪的，“这我亲妹子，我来找我亲妹子看人过得日子咋样好回去和父母有个交代，和你说了转告她做甚，你这婶子不安好心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妹子咋地了。”

婶子也不怵，对她来说这都是小场面，“你说你是就是啊，空口无凭，在说谁娘家人来看妹子啥都不带的。”

李家哥哥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但他们家一般都是托人来城里送个钱，很少来看自家妹子，也不知道妹子家里需要啥，于是又去买了些小孩子喜欢吃的和自家妹子喜欢吃的。

婶子终于等到王家媳妇回来，把道士样的事情说了，平安符递给她，又说了一个她不认识自称是她家哥哥的人上门。

说完收了纳鞋底的盒子回家要准备做饭。

王家媳妇开门就看到在家闺女躺沙发上睡着了，电视上在打广告，关了电视，拿个毯子给孩子盖上，隔壁婶子说的啥平安符她拿不准，等个时候拿去问问家里的公家。

在王家媳妇忙活做饭的时候，李家哥哥去而复返，婶子人跟着就过来了。

王家媳妇忙不迭迎进门，“哥，你咋来了，也不给个话，我好早回家等你。”

婶子插话，“顺儿，这真是你情哥哥啊？”那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眼睛出毛病了。

“那是，同父同母的亲哥哥，李福加。”王家媳妇拉着哥哥就和婶子介绍。

“哎呦呦，我这脑袋，顺儿她哥，之前误会，别介啊，哎呦呦家里还做着饭呢，我就先回去了。”

“婶子你那脑子少想些吧，指不定什么时候想多了坏事。”就这样隔壁婶子在王家媳妇的大嗓门下灰溜溜的走了。

娃娃也醒了，起了看到陌生人，直接扑向妈妈，“妈，你在和谁说啥呢？”

“来，燕儿，这是你舅舅，快叫人。”

燕儿盯了有一会，然后喊“舅舅”。

李福加没多说话，直到进了屋，燕儿给他递水的时候，他才应声。

扫视着妹子生活的地，虽然没有家里的四合院大，但这个小家布置的还算温馨，妹子的闺女也乖巧懂事。

吃了饭，李福加就匆匆告别，坐最近的班车回去。

又过几天，王家的婆婆就来了。

燕儿站在门口倚着，对要做饭来来回回的妈妈说，“妈，我们好久没吃肉了，今天奶奶来了，做点肉吃吧。”

“好嘞，闺女，就之前存着的腊肉怎么样？”

“好耶好耶，吃腊肉～”

说完扎着两辫子的燕儿就去帮妈妈开门拿肉。

王家婆婆一口念叨着，“你家的肉还没吃完呢，肉多着吧，要不再给我拿点，我去给你大哥二姐家送去点，他们老早就说肉吃完了，你妈家啥时候宰猪啊，记得给我们把那几条腿都拿来。”

燕儿听着不舒服，“奶，你们肯定是天天吃肉，我家的肉都是好久才吃一次，剩的肯定多，你们也省着点吃不就行了。”

王家婆婆揪着孩子的耳朵就开始骂，“你个贱骨头就是这样和我说话的，瞧瞧，都来瞧瞧，你教的好丫头片子都会为妈说话了，当初咋就不是个儿子呢，早知道就把你淹死在河里，也就几步路。”

正拿肉的王家媳妇也被婆婆这一下吓到了，急忙上去拉开婆婆，把孩子护在怀里，一个劲的哭，“燕儿好歹是你儿子的血脉，你就不能盼着点好的，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就不怕孩子记恨上你，人大师都说了我家燕儿是个富贵的，你现在说她坏话，小心以后没那个好命受燕儿的孝顺。”

王家婆婆也是气狠了，去隔壁婶子家对着燕儿家就是破口大骂，吵的整个大院都知道王家的婆媳关系不好，之前念叨着王家媳妇过好日子的街坊邻居都听着这一出好戏。

等婆婆人走了，燕儿抹着妈妈脸上的泪，“妈妈不哭不哭，一切都会好的。”

“嗯，妈不哭。”王家媳妇抬着摸过肉油乎乎的手，抹泪也不是抱孩子也不是。

“妈，奶奶走了，肉还吃吗？”

“吃，我家燕儿真棒，妈做好吃的。”王家媳妇的油手最终落在娃娃那张包子脸上，心情棒棒的去做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