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送你大礼（1/1）

看着跪在地上的晚槐，云清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既然李则仪当年费尽心思把晚槐送入云家安插到她身边，那她不如就把这份大礼名正言顺送还给他吧。

而晚槐，野心勃勃，登高之人易跌重，等她站在最高点时再将她渴望的一切全部剥夺，也许更能让自己心中畅快。

云清伸手向晚槐，柔声道：“起来吧。”

晚槐抬起头看着她伸出来的洁白手腕，一时没反应过来，云清无奈一笑：“本宫让你起来。”

晚槐忙不迭把手放入她手心，激动道：“是，娘娘。”

兰草正在给云清梳头，余光瞥到这一幕，嘴里发苦。娘娘这么快就原谅晚槐了，晚槐还是那个皇后娘娘最信任的掌事宫女，而她，可怜的小兰草，这就更没有活路了。

云清拍拍晚槐的手：“来，你蹲下来。”

晚槐依言蹲在了她面前，她伸手从梳妆台上拿出一根金簪，这根金簪是李则仪前年生辰时赏她的礼物之一，镶嵌多颗宝石，流光溢彩，是她以前最爱戴的簪子。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簪子上的宝石，抬手插到了晚槐的发髻中，晶莹剔透五彩斑斓的宝石让晚槐本就娇嫩的脸更添几分妩媚。

她微微一笑：“不错，这根簪子赏你了。”

晚槐回过头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脸上惊喜不已，连忙跪下来磕头：“谢娘娘！”

云清淡淡道：“兰草，还有其他人，你们都退下吧。”

兰草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皇后娘娘要和晚槐说些私话了，连忙答是，放下梳子和殿里其他人一齐退了出去，长秋宫里只剩下坐着的云清和跪着的晚槐。

晚槐心头突突乱跳，今早云清心情多变，对她一会儿罚一会儿赏的，饶是她跟在云清身边这么多年了，现在也拿捏不准云清想跟她单独说什么。

云清想了想：“晚槐，你跟了我多久了？”

晚槐恭敬答：“回娘娘，自娘娘十二岁时起晚槐就一直跟在娘娘身边，如今已快有十三年了。”

云清点点头：“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曾想过出路？”

晚槐身躯一震，急急道：“晚槐不曾想过！晚槐只想一辈子服侍娘娘，永远待在娘娘身边！”

云清微微一笑，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晚槐当然不曾想过，毕竟出宫容易入宫难，一旦被送出这个宫门，后半辈子就再也见不到李则仪了，当宫里娘娘的美梦自然也就落空了。

但心里想的是这么回事，云清说的又是另一回事：“好晚槐，本宫怎么忍心一直把你拘在身边？”

晚槐闻言身体一震，面色不禁灰败下去。难道云清真的要把她送出宫，随便找个人把她嫁了吗？云清这个狠毒的女人，难怪会突然送她簪子，这是扇了她两巴掌再给她扔颗枣，目的是为了再扇她两巴掌！

没料到云清话锋一转，自顾自道：“如今大皇子去了，本宫……心痛难忍，实在是无心服侍皇上，皇上龙体金贵，本宫思来想去你最合适，本宫可以向皇上谏言，抬你当个宝林，至于后续……全凭你个人本事，你可愿意？”

宫中有不少妃嫔在有孕或患疾后，就抬自己的贴身宫女前去侍奉皇上，主要目的是让皇帝的恩宠别分到外面人那儿去，贴身宫女往往忠心耿耿，就算得了恩宠，也还是会唯她们马首是瞻。

晚槐跟在云清身边这么多年，云清前后两次有孕都不曾抬举过她，她还以为云清不屑做这种固宠的事情。

晚槐心中暗想，看来是大皇子的死让一向假清高的云清也有了危机感，毕竟膝下若无皇子就再无依凭，偌大的后宫，就算是皇后也要挤破脑袋去分那一点点圣上恩泽。

这正遂了她的心意，她按捺住自己的激动，向云清重重磕了个头：“晚槐全听娘娘安排。”

云清淡淡嗯一声，闭上眼疲倦地轻挥挥手：“那你先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是。”

等晚槐小心地把殿门合上，云清才睁开眼睛，眼里精光闪动，先前装出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李则仪眼高于顶，晚槐姿色虽还算不错，但相比较起宫里争奇斗艳的妃嫔们，还是差得远。

还是要她帮忙推一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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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草与另外两个宫女站在门外，本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晚槐的冲天怒火和刻意刁难了，没想到晚槐满脸喜气洋洋从娘娘宫里出来，完全没有要找她茬的意思。

她这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

兰草正歪头不解，前头太监响亮的声音传来：“皇上到！”

皇上怎么今天来了？兰草身体比脑子快，还没想通为什么大皇子意外身死之后，连着两天一直对皇后娘娘不闻不问的皇上今天突然就过来了，身体已经扑通一声跪下了。

兰草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上去。她知道有些宫女对皇上动了歪心思，每次皇上来会都故意把头微微抬起来，希望引起皇上的注意，但是她对天发誓自己一点歪心思也没有，她只是来宫里干活拿俸禄的，不敢把脑袋拴裤腰带上去勾引皇上。

连皇后娘娘这么美的人都没办法留住皇上的心，她一点都不觉得这些宫女能够成功。

她看到一片黄色的衣角从自己身边飘过，然后是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皇后，朕来看看你。”

然后门又被关上了。她松了口气。

旁边一个宫女手肘撞了撞她，轻声道：“哎，你说大皇子都没了两天了，大家都以为皇上不会来了，结果皇上今天又来了，这我们娘娘到底是失没失圣心？”

兰草瞪她一眼，压低声音：“敢嚼皇上和娘娘的舌根，你不要命了？我看你才该被晚槐拿去在茅房罚跪一天一夜！”

宫女想到上一个遭此对待的小太监，抖了一抖，告饶道：“好好好我不讲了，你可千万别告诉晚槐。”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告诉她。”兰草摇摇头。还告诉晚槐呢，她现在看到晚槐就想挖个地洞把自己藏进去，生怕晚槐看到她就想起来自己曾打过她六个耳光。

而房内，云清正努力按捺住自己拿刀杀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冲动。

当她看到李则仪进来时，有种昨日近在眼前却又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个她爱了十年的男人受时光眷顾，依然挺拔俊朗，但如今她再看他时内心冰冷，觉得他可怖如猛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她强压心头翻滚的杀意从椅子上站起来，对他扯出微笑：“皇上，您来了。”

李则仪并未察觉她的杀意，不如说他从没想过云清会对他升起杀意，在他心里云清永远是那个愚忠天真的女人，性子再刚强，也终究是个女人。

他暗自打量云清。她今天依然只穿一身素衣，简单梳了发髻，脸色苍白如纸，偏唇上涂了点口脂，中和了憔悴的脸色，反而有点弱柳扶风的娇弱美丽。

这让他想起当年池畔初见时穿一身鹅黄色盛装的她，美丽娇俏，让人心头荡漾。

他两步走上前，伸手扶住她的腰，轻声道：“朕前两日公务繁忙，无暇来看皇后，皇后可怪朕？”

云清垂眸，掩去自己眼中浓重的厌恶，轻轻摇头：“皇上是一国之君，国事要紧，臣妾不敢怪皇上。”

“那便是怪了。”他轻轻叹口气，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明焕之死……朕也很伤心，但人死不能复生，你与朕都还需往前看。”

她轻轻嗯了一声。

李则仪可能没想到她刚失去了孩子，竟然还是如此顺从温柔，心情大好，又挂了一句自认为温情十足的话：“清儿，你放心，我们还会有下一个孩子。”他是天子，却主动许诺她会给她下一个孩子，这是旁人求不来的恩赐。

云清嘴角勾起细微的嘲讽弧度。

果然，不论前世今生，不论她作何反应，李则仪都会说出来这句话，他本质上就是这样薄情又恶心的人。

云清轻轻扶住他放在自己腰间的双手，不露痕迹把它们拿了下来，温柔问：“不知道皇上要来，小厨房只备了我平日用的早膳，皇上看看能不能吃得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