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褚妙音（1/1）

太后寿典这天，云清起了个大早，照常为明焕上了柱香后，几个宫女为她穿上了盛典华服。

庄淑妃比她更早，她还未梳洗好，外面已有宫女进来传话：“娘娘，庄淑妃在正殿等您。”

自从云清定了个大概方向后，各项筹备工作都是由庄淑妃主持完成的，晚婕妤毫无经验，根本帮不上忙，倒是日日差人去政事殿向李则仪诉苦说自己筹备寿典有多辛苦，希望李则仪能去翠微宫瞧瞧她。

头几日李则仪不知怎的不理会她，后来不知怎的又开始理她了，最近天天歇在晚槐那儿，云清因此也发现了扶晚槐上位的另一个好处，李则仪来自己宫里的次数变得更少了，省了她不少麻烦。

兰草为云清整理好仪容，扶着她前往正殿。

正殿中庄淑妃同样盛装打扮，牵着一个男童站着，见云清出来，恭敬地行了个礼：“参见皇后娘娘。”

男童亦步亦趋，十分乖巧也对云清行了个礼。

云清视线落在那男童身上，脸上难得露出真心的微笑：“本宫许久不见三皇子，已长这么大了。”

庄淑妃也难得对她露出真心的笑容：“是啊，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上月瞧着还是这样，这月瞧着都又不一样了。”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若明焕还在，现在应该已经又长高了。可惜他已经永远定格成了她记忆中的样子。

云清垂下眸：“太后今日见着这些皇子公主，定会欣喜的。”

庄淑妃见她神伤，猜想她应该是想到了已故的大皇子，敛了笑容，低声提醒：“娘娘，该去向太后请安了。”

云清轻轻嗯了一声，抬步与庄淑妃一同朝殿外走去。

庄淑妃刻意落在她几步之后，毕竟位份身份不同，云清侧脸想与她叙几句话，眼睛扫过庄淑妃身边的陌生宫女，轻轻挑挑眉：“庄淑妃身边这位宫女，倒很是眼熟……”

庄淑妃看了妙音一眼，笑道：“娘娘真是过目不忘，她是褚妙音。”

褚妙音，姓褚。

云清恍然记起。

褚家是先皇在时被抄家的，褚家家主是二品大员，以作风硬派闻名，常常顶撞先皇，以前先皇还能忍，但自先皇身体日益衰微后，便忧虑新帝继位后压不住褚家，遂寻了个由头将褚家抄家，男丁充军，女眷没入宫中为宫人，褚妙音便是当时的褚家二小姐，云清少时曾与她有过几面之缘。

妙音对她一拜，不卑不亢道：“承蒙娘娘还记得奴婢。”

云清伸手轻轻扶起她：“不必多礼。”顿了一下，想起自己前世遭遇，与她也算同病相怜，又轻声宽慰道：“妙音，际遇多变，如今你能跟在庄淑妃身侧，焉知来日会否青云直上呢？”

妙音抬眼看她，眼神清朗：“谢娘娘宽慰，但妙音无心于此。”

云清怔了一下，不禁勾出赞赏的浅笑。

跟在各宫娘娘身侧的宫女大多存了有朝一日被抬为妃嫔的心思，甚至有些宫女就出身官宦之家，自小被送进宫里，就是为了能被皇上看上，或被服侍的妃嫔抬举，更快成为宫里的正头娘娘。

褚妙音戴罪之身，现在却能跟在四妃之一的庄淑妃身侧，必有过人之处，但对云清所说的“青云直上”，她直言自己“无心于此”，眼神又清朗如明月，说明她的“无心于此”并不是怕庄淑妃忌惮，而是她真的压根不屑成为李则仪后宫的之一。

原来后宫里有这么有趣的人。

云清轻轻拍拍妙音的手，不再言语，转过头在兰草搀扶下上了轿辇。

褚妙音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解，低头又看了看自己刚才被云清拍过的手。

皇后为什么会赞赏她？

她年少时曾见过那时的皇后几次，当时皇后年纪尚小就已是端庄淑仪典范，但美则美矣，总缺了点生气，如今皇后更是日日深陷后宫争斗的旋涡，她本以为像皇后这样的人，根本无法理解她的志向。

可当她说出她“无心于此”时，皇后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赞赏不像作假。

庄淑妃瞥向她：“怎么了？”

她垂下眼，将手伸出搀住庄淑妃：“没什么，娘娘请上轿。”

轿辇一路行到长青殿门口，云清和庄淑妃下了轿，前往长青殿向太后请安。

殿内冷清清，她俩是最先到的，坐下略等了一会儿，直到后宫妃嫔都到的差不多了，太后才在若水的搀扶下从侧殿走进来。

云清领头，其余妃嫔纷纷站起来，齐声道：“恭祝母后寿辰，母后千岁。”

太后懒懒抬眼扫了这满殿的千娇百媚，恹恹抬抬手示意她们平身，矮身在椅子上坐下，妃嫔们也纷纷坐下。

岁月不饶人，这些后妃们一个赛一个的美丽，而她的美丽已经悄然流逝了，好在她已经是太后，不再需要以色侍人。

“哀家听闻这次去普渡寺办寿典，是皇后的主意。”太后斜眼看向云清，“你倒是会逗哀家开心。”

云清站起来行了个礼，镇静道：“母后开心便好。”

太后话锋一转：“不过哀家还听闻，寿典各项事宜，都是庄淑妃和晚婕妤在操办，你身为皇后，还是不要躲懒为好。”

云清依然平静道：“母后教训的是。”

云清的反应实在平淡，太后找了个没趣，加上今日是她的寿辰，她也无心挑云清的刺，不冷不热哼一声，便不想再同云清讲话了。

晚槐抿嘴一笑：“能让母后开心，臣妾便不觉得辛苦。”

太后对她皮笑肉不笑道：“好孩子。”

薛才人在后面小声嘀咕：“马屁精，明明什么也没做。”

陆才人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

苏昭仪冷笑一声：“晚婕妤邀功真是跑得比谁都快，臣妾听闻晚婕妤除了日日去政事殿打扰皇上，其余寿典操办事宜，可是一件都没做。”

她这话让在座众人都带上了点解气的笑意，尤其是王婕妤，她挺着肚子去政事殿找皇上，却最终也没把皇上盼来，皇上依然日日宿在隔壁殿，对她不闻不问，让她快要怄死。

晚槐寸步不让反唇相讥：“臣妾做没做，淑妃娘娘最清楚，怎么苏昭仪根本没参与寿典操办，就先跳出来诬陷臣妾？”

苏昭仪还欲反驳，殿外太监的传唱终于打断了这殿内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皇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