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五百年后，初见（1/1）

五百年后 瑾纪元（左右纪元分别为：辰、谛）

南阳界 落锦楼

落锦楼是天尊南戚的专属花楼，世人皆知南戚一生无所求，唯独对美人来者不拒，所以各个门派都会给南戚送些美人，久而久之，便建成了楼阁。

天尊南戚，那是何等圣神的存在，更何况南戚长得好，因此能入那落锦楼，就成了世间女子的痴念。

天尊没有给过任何人名分，所以落锦楼不算是后宫，拥有自己的花楼，楼内还是来自各地的美人，这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可若究其原因，那就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了。

尚戚是织莫晗的徒弟，而织莫晗却从来没教过他任何的巫咒术法，一直只让他修剑，他还在尚戚体内设下了一段咒术。

当时织莫晗对整个织阳界设下了禁锢世人灵力的术法，而尚戚因为体内那段咒术的植入，灵力没有受限，因此，在当时他才能够毁去禁锢咒法，斩尽织阳城内的巫咒傀儡，如此细想，织莫晗似乎早有预谋，并且想让尚戚为他善后。

不过可能是因为尚戚终究不是织氏血脉，因此咒术也有着副作用，一旦南戚丧失了精神力，咒术就会将南戚的欲望放到最大，甚至接近癫狂，这样的副作用是无法自控的，所以南戚一般不会轻易消耗自己的精神力。

只要不触到精神力的底线，消耗的精神力是可以自己恢复的，所以还在织阳界时，尚戚身上的副作用从未显现出来，而织莫晗也没有在意它，可是：

南戚曾入过冥界，在他被找到时，已是满身血迹，精神力被震碎，零零碎碎的萦绕在他周围，手中紧握着一把断剑，曾经斩尽无数巫咒傀儡的佩剑“贰叁”，就此没落。

南戚因此烙下了病根，自己的精神力轻易就会流失，唯有欢爱补足欲望，才能回归正常，南戚对这段时间里的记忆是模糊的，所以他从来没记住过落锦楼的任何人。

楼中的建筑，不似凡间的烟花柳巷，而是那雾山幻海之象，冰晶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地铺白玉，凿地为莲，仙气缭绕，整座楼如同晶冰所化，万千帐接天绸罗落垂连地，殿内一片烟焚跹影，坠花泯灭。

“公子，坠玉仙尊来了”。

绸幕相隔，人影怅然，语落，那人影便消失了。

在南阳界，南戚是天尊，在落锦楼，他就是那戚公子。

男子停下了欢爱，只见四周青光收入了床帘，轻风一刻，一缕青烟飘到了外殿的玉桌上，帘幕内的女子识相的从后殿退出了房间。

男子只手撑着额眉，轻闭双眸，衣绸随意的披着，妖颜欲蛊，一脸轻浮相。

一位白发女子穿戴着隆重的华装，快步走了进来，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

“我看你就是太潇洒了，事务全部丢给南途和陆惜叶，还有本事缺席大会”，女人声音沉稳，气势威严。

“坠玉姐姐这说得哪里话，前不久才解决了瘟疫的事情，这不得好好休息会”，南戚无心的应答道。

“还好意思说休息，回来就泡在落锦楼，真不让人省心”。女子抓起玉杯喝了小口，“刚好你徒弟去处理织阳城附近的凶兽，蒲阳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坠玉仙尊走后，南戚整理好了容态，出了落锦楼朝东边赶去，过路的宫娥行了礼，南戚微微点头回礼。

看着风姿绰约的背影，宫娥们忍不住停下身来观望。

“天尊提着酒呢，看样子应该又是去沽幽塘了”，其中一名宫娥用有些埋怨的语气说道。

城南是织莫晗向往的地方，尚戚一直知道，可惜当年城南除了一棵枯树，其他的什么也没剩，南戚花费灵力修了个池养活了那棵海棠，算是为织氏立了冢。

“可不是嘛，天尊是真的重情义，外面都在传，就是织莫晗给他洗脑太深了，天尊才会这样维护着那魔头，天尊也挺可怜的”。

“有情义才好呢，要是有一天我能考入仙榜，拜入天尊门下该多好啊！”，说着一脸的花痴相。

“你就别做梦了，就算修成了正果，你也不可能拜入天尊的门下，天尊永远只会有阿祥少君一个徒弟，走啦！待会得被仙尊责罚了。”

是啊，五百年以来，陆惜叶一直在南戚身边习剑，更是靠着天资得到了阿祥少君的称号，未来可是要接替天尊之位的，这样的天赋，又有谁能与她相提并论呢！

沽幽塘之所以有一个幽字，是因为它不似南阳的其他地方，四处都是圣洁明亮，沽幽塘里，是一片星辰暗夜。

南戚坐在了海棠树下的石桌旁，倒好两杯清酒，抬起一杯，另一杯则正对着对座。

海棠满树花开，完全看不出烧过的痕迹，石桌前是一片不大的池塘，一株池莲叶片在夜色中闪着星点星光，在众多荷花中脱颖而出。

南戚对着清风自言自语：

“师父，瘟疫平息了，新的纪元正式开始了……五百年，弟子无能，即便是去了冥界，还是没能找到少主。”

简短的几句，却似用尽了南戚所有力气，就这样静默了半响，南戚起了身，直接去了蒲阳界。

瀛阳界 洛水

深渊寂岭，残垣戈壁，暗红色的天际下，女子眉心一刹朱红，身形轻盈小巧，玉颊樱唇，纤长的睫毛之下是一双圣洁的瞳眸，着了一身红衣，站在极荒的断崖之上，双眸无神的目视着织阳界的方向。

“神主”，瀛阳界界主苟着身子，心中是对她无比的敬重，只敢远远的站在女子身后。

“他还是走了。”

“人活着总有自己的使命，谁也逃不了，神主救下了织氏后人，那么世间早已有了神主的介入，洛城看过世间不同的事物，可终究做不到感同身受，既然不明白，那就亲自去寻找吧。”

见女子没有说话，男人继续说道：

“世间有它的平衡，神主需谨记，切莫插足凡人的生死，以免破坏冥界的规矩。”说完便默默退了下去。

她从未出过洛水，可知道织泷离开后，迷迷糊糊中，却跟到了这里，看着眼前的断崖，由上而下奔流的湖水，她愣住了，外面的世界与洛水天差地别，她真的还要往前吗！

织泷是她遇见的第一个人，五百年来，不知不觉中，她对织泷产生了一种依赖，使她在知道织泷走后，会有一种被抛弃的悲伤与愤怒。

女子静默了许久，最终收回了神情，闭上双眸纵身一跃，好似生死与她无关，落入了深渊之中，随着顺流而下的湖水自由的游荡。

蒲阳界 季海村

一位大娘正在河边洗着衣服，打水时突然发现，水上竟然漂着一位姑娘，大娘惊慌失措，急忙回家找来了自己的儿子，男子急忙脱去上衣，纵身跳入河里，将女子捞上了岸。

看着女子穿了一身橙色衣裙，大娘心里有了底，橙色在世间算得上是珍稀颜色，想必女子应是富家子弟吧。

待女子睁开眼睛时，自己正躺在床榻之上，女子坐起身来，好奇的观察着这有些落魄的房间。

房门被轻轻的推了开，大娘抬着一碗药朝女子走来。

女子警惕性的紧盯着来者，迅速退到了床的一个角落。

“姑娘醒了，来把药喝了吧”。大娘坐在床边，舀了勺汤药递向女子唇边。

女子似乎不明所以然，依旧死死的盯着大娘，大娘看着女子没有要喝的打算，吹了吹汤药。

“姑娘别怕，今早我去河边洗衣服，刚好看到了你，先把药喝了”。说完再次将药递向女子。

女子没有出任何声音，眼睛继续盯着大娘，试探性的喝了一口，满口的药味扑鼻而来，苦味十分难耐，女子刚喝入口就将那药水全部咳呛了出来。

大娘急忙拍着女子的后背，哪知那女子竟然将大娘推倒在地，男子闻药碗碎裂的声音赶来，只见大娘躺在地上，女子已经起了身退到了房间角落，警惕性的盯着男子。

男子来不及反应，急忙扶起了地上的大娘。“娘，这是怎么了”

大娘起身回应了句无事，继续关心着女子，女子似乎觉得刚刚他们是在伤害自己，一直不肯过去。

大娘见女子不接受自己，也没说过一句话，以为女子是个哑巴，也没好再打扰，将吃食送到桌子上后就离开了。

女子死死的盯着大娘关上房门离去，这才松下了心情，突然一瞬间，那女子竟然从角落瞬移到了桌子旁，原来那女子不是凡人，怪不得感觉她奇奇怪怪，没有分毫人情味。

女子好奇的看了看盘子里的粗面点心，似乎对它没有什么兴趣，之后直接消失在了房间里。

女子凭空出现在了大街上，好在四周并没有人，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女子莫名生了几分不舒适，明明察觉到了灵力波动，为何却探查不出所以然，女子诧异着。

季海村瘟疫刚过去，村里正打算为救下全村的神医无幻青莲修缮庙宇，而今天刚好是新庙建成之日，全村的人都前往了庙宇，街道上自然没有什么人。

男人添瓦架梁，女人在一旁的空地上烧火做着饭，一群孩童在周围嬉戏着，热闹至极。

突然之间，天空雾云四起，村长察觉到了怪异，可还未等村长下令散去，云雾中突然出现了许多如人影一般的巫气，胡乱撕咬着人的血肉，一时间人们拼命逃窜，惨叫声四起。

女子已经随着灵力找到了这里，她冷淡的看着眼前的惨象，那些巫气凶残的啃食着血肉模糊的活人，身旁的女孩注意到了她，任凭着那巫气啃食着她的右腿，拼了命的爬向女子。

“姐姐，救救我。”

女子很快注意到了她，那女孩脸上已是面目全非，却还不死心的向她求救着。

可女子只是冷眼看着女孩，眼神空荡，双眸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却并不打算出手相救。

她第一次遇到织泷的时候，他也是用这样可怜的声音求救着，她救下了他，织泷说过会永远陪伴她，可最后还是离开了洛水。

所以，为何要救！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被巫气啃食殆尽，唯有那个女孩，因为爬近了女子，巫气没有靠近，留了半条命，不过因失血过昏了过去。

那些巫气寻不到了活物，并随着云雾消失了，看着一地的惨象，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女子看着黑雾散去，正打算追上去，才发现那女孩不知在什么时候，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衣角，任凭女子如何用力也甩不开。

女子蹲下了身，妥协着叹了一口气，伸出了右手，只见女子的手心出现了一株绽放的蓝色花朵。

与此同时，伴着花朵落下的星星点点碎意，那些花朵马上以女孩为中心向四周的血泊开去，残骸上的灵魂与花朵散发出的蓝色汇聚在了一起，最后被吸入了花朵之中。

女子将手心的花朵放入了女孩体内，女孩的伤口马上开始迅速愈合，女子安静的杵着双手，歪着头端详着女孩，心中满是困惑，“为什么都想要活着？活着和死去存在什么区别吗……”

身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但女孩依旧没有醒过来，突然间，女子被一股熟悉的灵力拉出了思绪。

女子回过首，慢慢的站起了身来，身后之人裙裳离地面半尺有余，双手凛然于空中，轻闭双眸，用灵力安抚着死去的怨灵。

女子怔在了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萦绕着自己的灵力竟然与男子发出的灵力相融，内心满是困惑，却又欣喜若狂，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南戚。

那一刻，她感觉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而存在，世间很难有什么事物能够触动她的内心。

他是不是和自己有着某种联系？

“奇怪，为什么寻不到这些人的灵魂”，南戚疑惑着化去了四周的怨气，刚睁开眼就发现了一抹灼热的目光。

“你是谁啊？”，少女的声音娇滴滴的，清澈空灵。

女子长得很是平凡，不过双眸却传神灵动，盯久了似乎能够将人拉入深渊，她静静的站在尸骸血泊中，不染任何血色。

南戚只是随意瞟了眼女子，嘴角却挂起一抹不明的笑意，“哇，好小一只。”

南戚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仔细观察着四周，很快发现了那些怪异的花朵。

女子顺着南戚的视线转过了身，看着周围的尸骸，若有所思，唤起了血泊中盛开的花朵。

“你是他们的神明？”疑惑着将手中的花递向了他。

南戚接过了花，花朵靠着灵力的维持才没有枯竭，心中困惑到：这是何物？轻盈剔透，却不似活物，难道是传说中的幽，那她又是何人？

“哪有什么神明，不过是多一份能力，多了一份责任”，南戚收下了幽，自若的说到。

“礼物我收下了，这世间千变万化，人性却寥寥草草，凡界不可随意杀生，这里似乎不适合你。”

语落，男子化作星点碎意，消失在了空中。

“不可随意杀生，他以为是我杀了他们吗？为什么？”女子来不及多想，寻着灵力跟上了南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