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黄离（1/1）

那只手像章鱼一样，在二分巷里游动，怡然自得。

平老四五大三粗，叫道：“进吧。”拎着二狗走了进去。张老三跟在后面，推着二哥也走了进去。

四人进入巷子后，二狗小孩心性迸发，一时忘乎所以，在巷子中游动了起来。这巷中的水干净、温凉、微甜、缓和。听不见巷外的街市嘈杂，十分安静，那只游泳的手不知躲在何处去了。

二哥再往前看，这巷子的尽头却似乎远了许多。正纳闷着，张老三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不要停下。二人一前一后，且游且走，波澜不惊。

平老四显得性急一些，拉着二狗很快就游到了尽头。

这二分巷，看上去不过是个稀松平常的巷子罢了，只是注满了水。

二哥放松了几丝，但想到平日里听来的故事，穿过二分巷，哪有这么简单？他回头一看，果然不假。平老四和二狗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他们轮回回来了！

平老四拉着二狗又赶了上来，狠狠瞪了张老三一眼，然后又向巷子口游去，只是这一次，游得慢了一些。

日光透过水，将光亮的水纹打在二哥的身上。他抬头望去，天空如丝绸抖动，白云荡漾，太阳并没有移动。张老三向他做了一个走路的手势，他心领神会，终于相信了这二分巷的传说。

这二分巷，时怪，时间不同于巷外。多少年下来，有几百个好事之徒进来过，却只有寥寥数人可以活着穿过。后来，鲸塾的药先生悟出了穿越之法：这巷子每隔一刻时间才能出来，早出晚出，都会轮回到起始处。也就是说，当前只能在午时二刻出去，错过了，就只能等到午时三刻。

而这一刻时间，却是二分巷中的一个时辰。一个穿巷者，在巷中停留了多少时间，处于哪一刻，全凭他自己的感知。感知力不好，便永远出不来。好在巷中常有拳大的气泡冒出，令得穿巷者还有气可补，不至于轻易溺亡。

这二分巷，距怪，巷子本身只有十余丈，而在巷子中，却似要走四十余丈。没有人能晓得其中蹊跷，鲸塾药先生也只是说，或许是身在水中，感知不准罢了。

二哥还听说，这巷子里的水鬼，是一个被他阿爹困住的武师，这几年散掉了，也凶残了许多。经常有人看到水中有些手脚游来游去，入巷的人一旦惹怒了它们，非死不可。

张老三跟在平老四后面，嘴唇微动，数着步数，感知着水里的时间。二哥和二狗又走到了一起，二狗想喊二哥一声。二哥居然听到了，看来这巷中水里还能通音。

后来，当我知道了岛上还有这等好玩的事物时，自己曾一个人跑下山，终日在这二分巷里玩耍，出巷入巷简单至极。而二哥这一日出巷，却颇费周章，险些丢了性命。

他们四人前前后后，成了一列。平四叔和二狗走过一遭，存储在体内的气越来越少，脸上微微泛红。张老三有些风缠本领，将就近冒出的气泡聚拢成一个大气袋，推给平老四。平四叔并不领情，拿手一拔，气袋套在了二狗头上。

四人走到二分之一处时，各自心头都是一紧，巷中陡生杀意！一溜黑水如蛇，从后方蹿来，二哥赶紧举起穿云剑搁挡。一击之下，他直接撞到墙上，整座墙灰尘一迸，如烟般，浑入水中。

那黑水一击不中，回到高处，竟化成了两条，又往下攻！张老三和平老四之前穿巷，并未遇到这般情形，均很震惊，撒腿就跑。黑水砰砰两声，撞在地上，散开，聚拢，游起来如在空中，毫无阻碍！它们蹿起来，像两支箭，人在水中如何能敌？

张老三吐出一个气球，双手一搓，气球化成一堵气墙，试图堵住两条黑水。岂料黑水如针穿纸，一下子就穿透了气墙，将张老三左右脖颈划伤，差点要了他性命。其余三人下蹲不及，二哥只得挥剑画出一个正字诀，无奈水中剑不灵活，还未画完，黑水撞到剑上，自己向后飞退，与二狗撞在了一起。

平老四嘴里咕咕着：“他娘的！”从怀里搓了一个泥丸，双手一搓，将泥丸混入水中，在自己周身设了一道浊水屏障。众人再寻那两条黑水，却已不见。

“别找了，已经蹿出去了，时机不对，过会儿还会回来。”

一个巨大的气障将四人裹了进去。

众人看见一颗裹着白发的人头从上面飘落下来。人头转过来露出面目，却还是少年模样，右眼下有一块青胎。这时候，那两条黑水又蹿回二分巷，水鬼也从口中吐出一个气球，挡在众人前面。黑水射入气球之中，胡乱冲撞，不能出来。

张老三又惊又喜，问道：“真不愧是曾经名噪一时的风缠师，好生厉害，好生厉害！”

平老四：“黄离？这回终于得见。”

张老三两眼放光，说道：“正是黄离。曾与柳白河一较高下的黄离。”

黄离看着四人，将目光钉在我二哥身上，细细端详着二哥。

平老四问道：“为何张老三的气墙挡不住这两邪物，反而你的气墙却能困住它们？”

黄离心不在焉：“我新养的家畜我自然困得住。”

他凑到二哥跟前，看到二哥手中的剑，质问起来：“你是柳白河的儿子，柳狂澜？”

二哥说道：“你管我是谁。”

张老三忙说道：“是柳白河的二儿子，柳苍澜。”

黄离睁大了眼睛：“柳白河的二儿子？奶奶的，他居然都生了两个儿子，我却还是个童男！”他气得在四处乱窜，人头在巷子里飞来飞去。

平老四不屑一顾：“这有什么好恼的？我不也还是个童男吗？”

张老三应和道：“我也是。”

平老四惊起：“张老三，你没有和王二寡妇……那什么？”

黄离突然飞下来，兴趣盎然：“什么是那什么？来来来，说来我听听。”

张平二人嘿嘿直笑，和黄离三个眉来眼去。中年男人之间的恶俗趣味，让无二哥很嫌弃。他招了招二狗，看着巷子尽头的小酒馆，两人慢慢往前走。

黄离叫道：“柳家的小子，我有说过让你出去吗？你亲爹欠我的，你要偿还。”他破开了水气结界，两条黑水径直向出口射去，二哥二狗贴墙让路，黑水飞了出去，自造的气障也散了。几个眨眼，黑水又从入口处蹿了进来。黄离在二分之一处吐了水气结界，暂时将黑水困在前半段。

随后，巷子里的水向外挤压，在巷子的边缘积起一座水山，巷子里边全空了。周边的岛民纷纷围观过来，两条街很快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只见黄离飞升起来，隐藏在各处的器官、手脚开始聚拢，显现出了他的身体。

张老三见黄离已起了杀心，自己上前拱手：“黄先生，柳家的人我已帮您带来了。还多带了一个外人，您杀得开心就好。嗯……那之前答应我的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