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下不为例（1/1）
“自从婆母被送进慎戒司后，这两日，婧儿一直夜不能寐，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昨夜又看到二爷在自己的院里望月思母，以酒浇愁，心里更难受了。”
说到此处，南宫婧眼眶中的热泪开始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流。
“若是早知事态会演变到这个地步，婧儿情愿当初病上几日，也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敲登闻鼓。”
“皇伯父，婧儿恳求您，看在二爷立了这么多军功的份上，将二爷的母亲和姑母从慎戒司里放出来吧……”
南宫婧朝着梁帝重重叩首，哭得不能自抑。
梁帝叹了口气，将南宫婧扶了起来。
声音稍微放软了一些，劝解说：“婧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亘古以来便有的，饶是你说的再动容，朕也不能因你一己私欲而对云钱氏网开一面。”
“若朕答应了你，你让慎戒司的其他罪妇作何感想？让旁人作何感想？”
“皇伯父是一国之主，不管做什么都要顾全整个梁国。”
“你金尊玉贵着长大，又跟皇子们一起念书，有最好的夫子教导，见识和眼界也比旁人宽多了，可你今日这番言论，令皇伯父对你很失望，你考虑问题太片面了！”
“皇伯父，我……”
南宫婧还是有些不死心，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又次流了出来。
“我知道我今天让您失望了，可婧儿如今日日备受煎熬，已经没脸再面对二爷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时，梁帝的步伐慢慢移向门的方向。
又顺势将瓶中插着的几朵荷花拿出来，把瓷瓶握在手里。
南宫婧借着擦眼泪之际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瞥向梁帝——
“啪！”
只见梁帝抬手便把瓷瓶朝着门砸去。
顿时制造出了不小的异响。
将守在门口的宫人都惊动了。
全都低着头的宫女、太监、侍卫一刹那全都抬起了头，很快又放了下去。
与此同时，不少人都互相交换着眼神，很想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梁帝站在距离门的不远处，提高声音训斥：
“当兵打仗哪有不受伤的！”
“梁国的将士哪一个不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真刀真枪上阵杀敌的勇士，怎么到了云淮这里，就成了香饽饽？”
“远的不说，就说你的两个哥哥，他们带兵打仗的次数、立下的军功可比云淮多多了！”
“如今你竟因为云淮露出了满是伤疤的后背，便软下心来为他说情，简直……简直……”
梁帝一时语塞。
并不是因为没词，而是不能骂得太难听了。
但在外面宫人的眼里，是南宫婧为了一个混不吝云淮将梁帝狠狠气到了。
南宫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除了偶尔会有两滴泪珠滚落下来，再没了别的动作。
——
沉默片刻后，梁帝忽然传唤：“常词安！”
将人召了进来。
南宫婧赶忙擦去脸颊上的泪花，端正身子，保持郡主的仪态。
“去将朕的玉玺拿来，朕要拟制书。”梁帝平淡地说道。
而后转身回到桌案前，坐下后，一边研墨一边与南宫婧说：“你和云淮这桩婚事，是朕考虑不周，害你受苦了，朕对不住你。”
“原本，朕是想着你知书达理、娴静淑雅，是咱们梁国难得的好姑娘，便想着成就一段好姻缘，也正好让云淮在你的影响下改改性子。”
“可却没想到害你吃苦到如此地步。”
“朕有愧于你，更有愧于朕的弟弟和弟妹（蜀王夫妇）。”
“本想以后慢慢补偿你，没想到你竟要为云淮求情。”
“也罢，朕便答应你这一回！”
“但只这一次，以后，切不可再任性而为了。”
“你要记住你皇室之女的身份，记住你是梁国的郡主，身后盯着你的眼睛数不胜数。”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行，不能有任何差池。”
梁帝说完了，墨也研好了。
正好常词安取来了玉玺。
“谢陛下隆恩。婧儿记下了。”南宫婧顿时喜笑颜开，赶紧行礼谢恩。
看着笔墨在制书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又一个字，南宫婧又激动又兴奋。
甚至很期待云淮见到云钱氏后意想不到的样子。
梁帝的脸上也慢慢有了笑意，方才的生气正在一点一点被冲散。
***
【慎戒司】
现如今的云夫人和郭云氏，一个在洗裹脚布，一个在刷恭桶。
炎炎夏日，两人都出了很多汗，干的活味道也十分重，故而云夫人和郭云氏的身上一个比一个臭。
在监管嬷嬷往死里用鞭子抽、用板子打了很多次后，两人都开始老老实实地让干什么干什么，丝毫不敢再造次。
尽管生活的落差变得巨大，姑嫂两人也没了挑三拣四的胆子。
毕竟罪妇在慎戒司只有糠菜有的吃，根本不好吃，更吃不饱。
若是再嫌弃，便一口饭都没得吃。
只能饿着肚子干十个时辰以上的粗活。
“钱桂兰，云和绚，你们两个过来。”
慎戒司最高管事的嬷嬷隔着老远喊道。
听见传唤的云夫人和郭云氏听到后，忙不迭地跑过去。
生怕去晚了再挨打。
“昭华郡主向陛下求情，将你们放出来了。现在去换上来时自己穿的衣服，你们可以离开了。”嬷嬷面无表情地传达道。
云夫人听到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忙掐了一下身边的郭云氏，看到对方因疼痛而痛苦的神情后，这才确信她活着从慎戒司出来了。
只见郭云氏还来不及咒骂，云夫人便一溜烟似的直往慎戒司外头奔。
郭云氏也赶忙往外冲，生怕下一刻便出不去了。
姑嫂两人现在对慎戒司的一切都有了阴影，心里怵极了。
——
这时，候在外面的南宫婧和常词安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
恶心瞬间涌上心头，二人一阵干呕，赶忙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紧接着没过多久，云夫人和郭云氏便出来了。
“哎呀，你们两个的命格是真好，作恶多端还能有人替你们向陛下求情将你们放出来，慎戒司里这么多罪妇，你们两个可是头茬儿从里头竖着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