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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假象(1/1)

祁时见看着那账簿亦陷入了沉思。

蒋慎言在他旁边毫无保留的倾吐着自己的猜想:“那日这账簿分明是没有的,而叶泰初也说过自己逃命逃得匆忙,这些暗账与身家一起留在了半路上,交由下人们保管,运往别业。可如今它却突然出现了,会这么做的人,肯定就只有那个神秘人了吧?”

少年点了点头。“应是他无疑。”

“这么说的话,就是那杀手追上了叶泰初的车队,把人给……?”剩下的话蒋慎言不敢再说,想起叶元正的恐怖死相,她生怕说出的话变成真的,又惹出一片人间炼狱的惨状来。

将至月末,月亮出来的越来越晚,入夜的天空越来越黑。才刚刚舒朗了两天,眼下又见愁云密布,一如蒋慎言的心情。

相较之下,祁时见便沉稳许多,除了一丝丝的疑惑,脸上看不出其它冷热来,仿佛是研习课业遇见了一道难解的题,仅此而已。

“如果这账簿真是杀手放的,那是不是证明叶泰初说得都是真的?他是当真被对方追杀的?”即便这形势对他们有利,蒋慎言也丝毫高兴不起来。

“你认为,这是神秘人用来转移官府视线,让他们紧盯叶泰初的证据?”

“难道不是吗?”女郎疑惑,不知这题竟还有别的解法,“牛英范看到这些账簿,肯定会派人大肆去寻找叶泰初的下落,那不正好帮了神秘人的忙吗?”

“有些道理,但本王认为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蒋慎言瞪大了眼睛看过来,写满了好奇,静等他继续说下去。

“本王推断一种可能,你来听听是否合理。”

“你说。”蒋慎言迫不及待的想听祁时见的假设,因为那常常会打开她的思路,甚至是扫清前路的迷茫,给她十万分的惊喜。

少年展开骨扇,微微摇出清风,吹摆着额边绒发飘然。他凤眼眯起,思绪伸向远方。“如若那个神秘人知道牛英范被却水他们挟持的话,那放下账簿静等那些捕吏搜查便是一举两得的妙计。”

“如何一举两得?”

“一来,可以混淆官府的视线,让他们朝着错误的方向追查,从而拖延了时间。”少年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二来,也可以做出他追杀栽赃叶泰初的假象,以此掩盖二人暗中合作的事实,替叶泰初的苦肉计增加可信度。”

蒋慎言不由地吃惊,能想出这种可能性,足见祁时见的心思机敏、城府深沉。

“殿下是认定叶泰初在撒谎吗?”

“他必定是在隐瞒自己混进王府的真实理由,但他与那神秘人的关系到底是敌是友,在掌握证据之前,本王不好臆断。”少年解释道,“让本王起疑的关键在于,不论是叶泰初的说辞,还是神秘人故意放出账簿,似乎都是在让整个案件往收受赃银、贿赂并行的方向引导。你不觉得这太过刻意了吗?”

确实,被祁时见这么拎出来摆明,蒋慎言还真感到过于巧合,越来越觉得是杀手和叶泰初提前串通好的阴谋了。

少年又提起一人。“还有那个相嘉荣,他亦有所引导,足见可疑,”能明显感觉到他对此人的好奇远超于表现出的欣赏,“今日你去架阁库可试探出了什么?”

蒋慎言乖乖摇了摇头。“碰巧相嘉荣也在架阁库,进门之前,我听见他与李才捷在交谈,但听不清内容。李才捷说他们在闲聊,也不知是真是假。”

祁时见听闻,抬起头来问随侍一旁的影薄。“你肯定是听见了的,他们的对话可有可疑之处?”

“回主人,并没有。他二人是在商议稍后去何处喝酒庆祝相嘉荣被招为幕僚这件事。”

“这么说,李才捷没有撒谎咯?”蒋慎言舒了半口气。对方毕竟是她父亲的老相识,她还是打心底希望对方没有跟什么可疑的人或事有瓜葛,哪怕只是一点。

女郎说:“我用宁兴学的账簿试探了相嘉荣一下,他的反应很是强烈直接,应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没有作假。如若真要说他有所隐瞒的话,十有八九也是被人所煽动利用了。”

“反倒是李才捷的态度多少有些暧昧不明。”蒋慎言英朗的眉梢皱乱了利落的线条,把苦恼写在了脸上,“至今都无法分辨,他究竟是懦弱怕事还是隐忍不发。”昨日那场狗叼残尸的闹剧究竟是不是这人一手编排的,她还未得答案,今日又在难题上添了难题。

祁时见嗤笑一声,故作轻松调侃道:“能让蒋天师相过面后还探不出虚实的人,多少也是有些本领了。”

女郎佯嗔道:“殿下你不要说笑了。”

“你可以设计‘私下’见他一面,或许会有所收获。”少年点拨道。

蒋慎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这是个好法子,立刻就开始在心中谋算此计的可行性。“那这账簿呢?我们是否要去提醒牛知府小心着圈套?”

“大可不必管他。”少年不屑道。

“那如果他当真中了对方计谋,浪费了却水给他定下的三日期限怎么办?”

“哼,他若是突然变得聪明,那才引人怀疑,”祁时见冷哼一声,“且让他去浪费吧。毕竟,却水那伙人给他定的期限也并非真的期待他能做到,亦不会对他做下什么,不过都是吓唬吓唬他罢了。”

蒋慎言一时没跟上祁时见的思路,疑惑道:“那却水他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少年冷笑。“你看他们闹得阵仗,当街掳人,生怕别人看不见一样。你认为如果他们真心想把人抓走,还会轻易失手吗?”

蒋慎言细想也是,当时她听牛英范说相嘉荣是借了一群大鹅救了他,就觉得有些荒谬了。鹅虽凶猛,但又怎会难倒一伙身手了得血衣缇骑?可她那时候光顾着去注意相嘉荣了,没用心琢磨此事。

祁时见言之凿凿道:“他们闹这一出不过是为了给人看的,毕竟阵仗越大,消息便能越快地传入我的耳中。”

“殿下的意思是?”

“没看出来吗?这是却水约本王三日后相见呢。”少年嘴角挑起,兴致盎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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