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回忆（1/1）

清晨，伴着声声鸟鸣，慕容清欢独自坐在床上，晨光洋洋洒洒的落入殿中，她环抱着双腿，将头搭在膝盖上，柔顺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上，目光空洞的望着地上的青砖，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祖父有没有原谅自己。

去年，当得知新帝登基要选秀的时候，祖父本想帮她赶紧找个人嫁了，后宫这种地方，并不适合慕容清欢这种性子的人。

可惜，自己少不更事，不明白祖父的一片苦心，一心只想摆脱慕容家，便听从父亲的安排，入宫选秀，一朝入选，祖母差点儿哭瞎了眼睛，祖父也没再展露过一个笑脸。

只有她那个贪财好色还利欲熏心的父亲，整日里喜笑颜开，没想到皇上会瞧上自家的庶女，还跟外人炫耀了好一阵子。

因为生母早逝，慕容清欢又从小展露出过人的医者天赋，所以祖父特意将她带在身边抚养，她的童年才不至于如云棠般凄苦。

可是她的婚姻之事，到底是要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那个嫡母，竟然想将她草草匹配给一个瘸子，还是做妾！若不是身边的侍女实在看不下去，偷偷告诉了她，她还真的傻傻的以为自己能嫁一个良人，安度此生。

所以即便祖父再三阻止，她还是坚定的参加了选秀，如今被困在这一方天地，心里也早就失去了热忱。

只是祖父当日恐怕是真的伤心了吧，不然也不会在她进宫之前，都不肯再见自己一面。

胸腔起伏，面上一片落寞，重重的叹了口气，慕容清欢并不后悔，虽然入宫后得不到皇上的宠爱，但是有云棠这个朋友，她也不算寂寞，如今又晋升了贵人，日子也比以前滋润了不少，总好过在一个瘸子的后院里讨生活吧。

慕容府内，慕容慊让那小厮将季然请进了门，看着季然递上来的信，五丫头的字迹他认得，还是他亲自教的。

“清欢问这些做什么？她可是有了身孕？”慕容慊一向沉得住气，如今看到信上的内容，也不免担忧起来，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一些。

季然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和声道：“慕容贵人并未有孕，是和她交好的云贵人，此番遇喜有些古怪”。

季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道来，慕容慊听完，起身来回踱着步，沉思起来。

良久，他将那封家书放在自己书桌的抽屉里，小心翼翼的收好，又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个上着锁的木盒，目光落在盒子上，思绪也回到了九年前。

“九年前，我的得意弟子突然有一日来到府内，跪在地上向我忏悔，因为后宫里的主子以他的家人为要挟，让他研制一种可以使人产生孕脉的药”，慕容慊苍老的声音缓缓道来，揭开了一段不愿回忆的往事。

季然心中更是一颤，竟然真的有这种药！似是感觉到眼前年轻男子的震惊，慕容慊哑然失笑道：“想来季太医对这样的东西闻所未闻吧，老夫也没想到，自己一身医术传承，最得意的弟子竟然会研制出这样的药来”。

“这种药，可以使女子产生孕脉，我那弟子也还算有良心，谎称原料珍稀，所以只研制了一枚，但是破解孕脉的药却研制了两枚，一枚给了后宫的主子，一枚便交给了我”，慕容慊的眼神落在盒子上，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苍老的手将盒子打开，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枚药丸，和一份药方。

“后宫的主子？”季然微微蹙眉，有些不解的问道。

慕容慊嗤笑，“呵，是啊，这后宫向来只有一个主子。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

“自从知道了这件事，我便极力阻止慕容家的女子入宫，后宫里的手段太过阴狠，一个不留神，便会万劫不复。可惜，还是没能阻止五丫头入宫”，慕容慊的语气里满是遗憾，慕容清欢从小在他跟前承欢膝下，聪慧伶俐，却落入了后宫这样的漩涡之中。

“我那弟子曾说，太后除了要挟他研制此药，还以这种方法要挟了很多当时名声显赫的医者，为其研制各种功效的药物，实在狠毒”，老者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也是因为这件事，让他决定从此不再为皇族治病，甚至直接避世，隐居不出。

将那盒子“啪”的扣上，交到季然手中，慕容慊有些沉重道：“你将这个盒子交给她们吧，这里是药方和化解之药，由她们自己决定该怎么用吧。后宫里的手段层出不穷，虽然这次不是冲着清欢来的，但我瞧着季太医一身正气，往后若是清欢遇到难处，还请季太医施以援手“。

季然躬身接过盒子，恭敬道：“慕容大人哪里话，既为医者，自然要秉持本心之善念，云贵人和慕容贵人都是本性纯良之人，不该遭人如此算计，在下才疏学浅，但也定会拼劲全力，护二位小主周全”。

慕容慊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对季然印象不错，是个清朗正直之人，而且之前他也有耳闻，京城中的瘟疫之所以能迅速得到控制，就是一位叫季然的年轻太医主持的，便道：“季太医若不嫌弃，往后可常来老夫这里坐坐，你我二人可以切磋探讨一番”。

季然似是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如此便多谢慕容大人了，今日仓促，我还要赶回宫去给两位小主复命，就不再叨扰了，改日定会前来向慕容大人请教”。

看着季然匆匆离去的背影，慕容慊的神色更添了一份忧愁，他也是在五丫头入宫后才知道他那个没良心的儿媳妇，居然要把清欢许给人做妾，这才逼的清欢选秀入宫。可是一入宫门深似海，慕容家便再也护不住她了，眼下，既然能有相互扶持之人，也算是好事。

季然马不停蹄的赶回了行宫，将东西交给云棠和慕容清欢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擦黑了。

“没想到，还真有如此害人的东西！瞧这方子，岂不是想让人假孕就能假孕，想让人小产就能小产吗？”慕容清欢气的脸色铁青，云棠反倒还稳得住些。

“看来，就是在来行宫之前，宁嫔给我送的那次桂花糕有问题！可是，她自己也食了一块！”云棠惊觉，眼下宁嫔应该也能摸到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