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为妃（1/1）
百年之后忆当时惨状路无为仍是红了眼睛。
“那时才真是民不聊生啊。”他话语微颤，“夜朝谷民十有九余。【瘟羊灾厄】一出，民众病亡之数，速度之快让人心惊胆战。”
夜朝武民不丰，夜皇族家传之法亦不善战。
但举朝上下民风仁善淳朴，安居乐业。
瘟羊出世后，夜朝一月亡破半数城，两月破皇都。夜皇族心系人民，往往亲自入城照看，却丝毫不能滞缓疫灾蔓延的速度。
最终夜朝为防瘟疫传入端朝，破釜沉舟，举朝封城，不出不进。直到瘟羊身死，以其栖息之地所生灵植炼药，才算彻底解决瘟疫。
彼时夜朝已经几乎覆灭，幸存的极少数人和夜皇族火种被端朝接纳，现居端朝北边夜域。
宫秦听了深受触动，无言良久。
这夜朝上下死而后已，实在大义！
“那我呢？路前辈。”
宫秦打破沉默。
“筑城神匠、锦朝首辅、勇武将军、侠女刺客，还有无为神算。路前辈，你们这些掌星官个个是人族英雄啊。”
宫秦啊宫秦，你什么档次！还配跟这几个活神仙相提并论！
路无为从回忆的哀痛中走出来，再次挂上微笑。
“小丫头，不是你们。”他说，“是我们。”
宫秦不理解，也不赞同。
“路前辈，我就直说吧。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有些小聪明，但绝比不上那些用脑子的横脉武民，更别说跟你比了。我这样的谷民如何当的起掌星官呢？”
宫秦说着心中浮现出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七星盏老糊涂了？毕竟上万岁的老灯了，选错一两次也是情有可原。”
陆无为微笑着摇摇头，眼里还透出点深奥。
“绝无可能。神器怎么会选错人呢？”他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宫秦丫头，一切随心即可。七星盏会指引你。”
宫秦觉得路无为是谜语人，跟端清一样。
“前辈，您不过到此数月就能为了这里的人族付出生命，这是星盏给您的答案吗？”
宫秦望着路无为，脸色前所未有的的认真。
“老夫所知就是如此了。回去吧，小丫头。”
陆无为没有回答，算是送客了。
“多谢前辈解惑，今日出世破了您的魂息大法，可对您有损？”
宫秦也不追问，转移了话题。
“老夫还能在这七星窖苟活些时日。”
路无为挥手，七星门缓缓打开。
“若不是靠着七星盏，老夫早就去了。日后还可再出盏一次。小丫头，待你找到自己的答案，咱们再叙。”
宫秦走到门口，身后又突然传来话语。
“丫头，你上辈子有什么遗憾吗？”
宫秦愣住，不明白路无为的意思，但还是转身认真思考回答。
“有。”
路无为叹息，像是自言自语：“这也正是七星盏的高明与残忍之处。”
“回去吧，丫头。”路无为身形开始化作白烟，归入星盏，“对我们来说，多活一天不都是赚的吗？好好享受这里的一切吧。”
因为终有一日会失去，并为此支付代价。
消失之前，路无为深深望了一眼前几日第七星盏上浮现的字。
宫秦出了七星窖还是脑子里一团浆糊。
今日对这世界和所谓的掌星官了解甚多，但自己何去何从还没有头绪。
门外端烨已经走了，不过候着的端清给宫秦说了个让她五雷轰顶的消息，连刚刚的茫然都全驱散了。
“姐姐，我与烨哥哥商议，今日起你就是内域的秦妃，享相应的份例。”
“秦妃啊？秦妃好……等等？！不是，你俩！谈笑间就把我嫁出去了？？”
宫秦瞠目结舌。
感觉自己是懵懂无知的闺阁女子，有一天爹妈把自己喊过去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经给你定好亲了明天收拾收拾嫁过去吧。
这里的婚姻是不是太儿戏了！
我虽然不想当什么救世主，但也没想过要做妾啊！
“好妹妹，你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对端烨弟弟怎么下得了手啊！这在我们那里是要打入大牢千夫所指的！”
啊啊啊姐上辈子可是婚姻关系金牌律师！
和未成年的弟弟颠鸾倒凤是确定以及肯定的一万个做不到……这是另外的价钱！
端清听罢也急了。
“不不，姐姐。”她急忙解释，“只是挂个名而已。宫里的皇后和其他几个姐姐都是如此！不过是为了行个方便，也能保护你的安全。烨哥哥才十七！怎…怎么呢……”
端清脸都羞红了，但怕宫秦不相信，毫不犹豫地把彦夙也卖了。
“彦夙姐姐前几日还是夙妃呢！才下了牌去姐姐的碧水宫没几天。”
宫秦这下明白过来，反而好奇了。
“这皇妃还能撂挑子不干，说走就走？”
“如何不能？莫说是挂名，即便是真皇后，不乐意了去居乐馆说一声便可离宫，都无需通知陛下。”
居乐馆掌宫内事务，类似内务府。
“如此民风开放还有人愿意来做妾？”
“姐姐有所不知，几百年来人族衰落，许多世家女子都愿意和皇家生一个孩子继承强大的武法，”端清解释，“一旦怀上了，头也不回就收拾回娘家了。”
好家伙！这里的婚姻真的很儿戏！
端烨弟弟原来还是种马哈哈哈哈哈哈哈！
宫秦根本想不到，这地方看着像古代，离婚效率倒是比现代还高得多。
如此也就欣然接受了自己这个秦妃的身份。
出了瞻天楼，彦夙等在门口。
宫秦兴高采烈地搭着她的肩膀回宫。
“小彦彦，听说你前几日还是陛下弟弟的小老婆呢！今天他给我封了秦妃，这下咱勉强算是同僚了！”宫秦兴致勃勃地犯贱，“咱哪天拜见皇后娘娘啊？需要每天早起去请安吗？”
彦夙被搭着肩膀只觉得全身汗毛耸立，差点没有一掌把宫秦的手当甘蔗劈断。
“你能不能把手拿开！”彦夙咬牙切齿，“掣英姐出征不在宫里，至于请安那是什么东西？合宫议吗？”
“额…请安是我们那的说法，就是每天宫里无所事事的女人们大早上聚在一起说些针锋相对的话，为了争夺陛下的喜爱。”宫秦又问，“合宫议是什么？”
“疯病。”彦夙表示理解无能，“她们没事干吗？合宫议就是各宫有要事相商或是汇报便聚在皇后居宫的正厅谈议。”
宫秦很感兴趣，觉得可以趁这个所谓的合宫议认识很多美人！把什么秦妃什么掌星官全抛之脑后了。
想想就流口水。
于是宫秦一路撒泼打滚缠着彦夙答应下次带她出席，引得宫人侧目，彦夙烦不胜烦只能同意，并且盘算着让端清找个时间去孟家请人，用临春谏给宫秦看看脑子，莫不是在问天鼎摔坏了。
接下来的几日宫秦无所事事，在碧水宫欺男霸女，不是在彦夙练武的时候说疯话惹她发火，再嬉皮笑脸地顺毛，就是趁宫人干活的时候上前调戏。
不管怎么说，宫秦跟彦夙算是亲近了，两男两女四个宫人也会无奈地唤她秦姐。
其中她最喜欢见面第一日就送她荷包的钱如兰，十六岁的可爱妹妹，有一手好厨艺，祖上是夜朝人，能做许多新奇的吃食。
因此碧水宫膳房常听到小宫女可怜兮兮的声音：“好姐姐！你再闹腾今天就吃不上了！”
不用请安，没有其他妃嫔串门，没有女人相互算计，宫秦想象里的宫斗见不到影子。
也没有过上一路打怪升级成为玄幻主角的日子；除了彦夙整天化成黑光闪来闪去之外，没见识到其他神奇的武法。她甚至压根儿没见到碧水宫以外的活人。
理想的退休生活还没过多久，宫秦已经无聊的想去陛下的勤思殿随地大小便找刺激了。
于是掌星大人终于不满足于只在自己宫里作威作福，接连三日把内域逛了个大概，狠狠欣赏了到处耸立的漂亮房子。
这天宫秦和被迫出门的彦夙在内域到处闲逛，远远地看到一个火红色的背影，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这人那日也在问天鼎边。
至于为何印象深刻，除了这一身鲜艳的衣服、艳丽的美貌，就是她当日独特的表情。
那天唯有她一人在问天鼎下悲泣。
宫秦暗戳戳地想找什么理由上去搭讪，这美人居然主动走过来了。
果真是极美啊！
鲜红艳丽的衣裙，极其明媚的脸，头发不知被什么动物的红色羽毛挽起。宫秦以为祸国殃民的妲己在世也不过如此了。
“千欢姐。”彦夙先开口打招呼。
“小彦。”晟千欢温柔地笑着回应，“可否让我和掌星大人单独说几句话？”
“有何不可。”彦夙当即答应，并且狠狠地警告彦夙，“疯女人！别跟千欢姐口无遮拦的！”然后黑光一闪消失了。
死丫头！那么不愿意跟我待一起！走就走呗！武法是给你这时候用的吗！
宫秦愤愤地想。
“掌星大人，在这里一切可好？”晟千欢依旧是温温柔柔地，语气和张扬的美貌简直对比明显。
“千欢姐！您别这么喊我！不嫌弃的话叫我小秦或者秦儿都行。”
对着陌生的美女，宫秦当场表演自来熟，根本没把彦夙的警告放在眼里，看着晟千欢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哀伤开口说。
“冒昧地问问姐姐，那日在问天鼎可是出什么事了？您可是怕我抢了陛下？你这美貌十个我也赶不上啊哈哈。”
晟千欢一愣，倒是没想到宫秦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继而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