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番外：桃夭与山海（1/1）

“这位客官，桃夭居已经打烊了，这一曲《苦悔》便当是徐娘请您听的。您若还想听曲，且等明日再来吧。”

只见阁堂台上坐着的红衣女子落下最后一指，轻轻抚平琴弦，起身低眉婉转地说到。

“听闻桃夭居的乐姬个个美艳无比，徐老板更是国色天香，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可惜桃夭居之人皆卖艺不卖身？”

“客官如此说，想必不是奉城人。徐娘的桃夭居只是个小小乐馆，您若想要佳人作陪，南边儿不夜城许是个好去处。”

奉城作为端朝最为富庶的城域，酒肆膳楼、歌舞魅坊不计其数，城南那一片更是繁华至极，纸醉金迷，夜夜笙歌。世人皆称：

不夜城醉，天上人间。

而桃夭居所在的城北则是清净地，多是茶馆书院坐落在此。桃夭居也有不售酒饮，日落闭门的规矩。今日已经打烊一刻，杨历却坐着不肯走，灯火通明的大堂里只两人对立。

“徐老板，杨某倒是认为，清倌之所以清，无外乎是银钱不到位罢了。”杨历眯起眼睛，定定看着面前女子绝代的面庞。

“那不知客官付的起多少银钱呢？”徐老板仿佛没有听到这话里的轻蔑一般，轻笑着摆动鲜红的衣裙坐下。

“银钱都是身外之物，能博美人一笑多少都使得。”杨历志在必得地说，“杨某明日订了城南山海楼的雅座，不知徐老板可否赏脸？”

山海楼此名取自山珍海味之意，是不夜城最华贵的膳楼之一。

“客官当真看得起徐娘。山海楼一掷千金，想来您也是有大本事的人。”可惜面前女子不为所动，轻轻摇头:“就是不知……如何会被【晷众】蛊惑为走狗呢？”

杨历听到这话脸色大变，当即猛地站起身，把椅子都撞倒在地。

“你是什么人？！”

“客官这是什么话？徐娘是这桃夭居的老板。”

“谁派你来的！你是端宫还是哪一方的人！”杨历冷汗直冒，根本听不进去话，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陷阱等着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客官这是怎么了？可是亏心事做多了梦魇？”徐老板依旧稳坐，好似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乐馆老板。

“我没有错！世人想要进化，必要的牺牲免不了！”

“怎么会没错呢，客官手上无辜性命不少吧。”徐老板拨动琴弦，声音像魔咒一样钻进杨历的脑子里。

“我没错！没错……是，我害了好多人……”

“那便是了。害人可不得偿命吗？”

“我害人了！我……我会偿命，我该死！”杨历跪在地上痛哭起来，头一下下重重撞在地上。

“客官，您这是做什么，桃夭居还要开门做生意呢。不若徐娘出个点子，您回自己家去一脖子吊死在书房里，也不碍着旁人，您看这样如何？”

杨历闻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外面走去，嘴里念叨着:“我回家…偿命……”

徐老板目送杨历远去的身影，刷地一下站起来，两手叉腰，一点儿不见刚刚淡然清冷的样子。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喊完这句口号正打算转身下台，一阵风从背后吹起，把她红色的裙带高高掀起。

“权哲哥？你怎么来了？”

“莹夏，事情可顺利？”

徐莹夏转身，面前是随着刚刚那阵风而来的男子。

“已经搞定了，顺利的难以置信。”她拍拍手，“我还没去找，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可是咱们为什么不留着他撬点东西出来？”

“不过是个被哄骗利用的傻子，哪里能接触到什么【晷众】的秘密，杀了给那群疯子一个警告就是物尽其用了。”男子手一挥，面前撕开一道八尺高的空间裂隙，“罗夫人召集大家回净土，应该是有大事要说。”

两人迈脚走进去，裂隙缓缓合上，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次日，夕阳西斜，桃夭居照常准备闭门，而南边不夜城的山海楼正是热闹的时候。

“王老板，您里边请！都准备好了！”

今日王老板预定了山海楼天字号雅间，准备招待自己远道而来的亲家，山海楼掌柜冯济才亲自迎接。

可还不等带人上楼，冯济才脸色微变，话语一转:“王老板，今儿个本来是该冯某亲自作陪的 ，奈何东家有要事不得不耽搁了，一会儿叫人给您开两坛最好的佛欢，算山海楼招待不周给您赔罪，您吃好喝好！”

“冯老弟太客气了，咱们何须说那么生分的话，你去忙你的！”王老板不甚在意地挥挥手。

他也算是山海楼的常客，佛欢酒价贵，但以他的身份不是喝不起。只不过这冯济才看着年纪轻轻，却能在不夜城坐稳山海楼掌柜的位置，焉知是不是背靠什么大人物，王老板很乐意卖他这个面子。

冯济才告罪下楼，径直回到后院自己的书房，关上门，掀开墙上的字画，露出了一道不起眼的暗门闪身入内。

冯济才沿着暗道往下，看到暗室里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

“怎么就你自己？”冯济才问到。

“伥鬼死了。”面前女子语气没有一丝波动，“掌星官被救走了。”

“漆鸾，不会是你把他杀了吧？”冯济才皱眉，倒是听不出什么愤怒，好像他们没能把宫秦带过来也是意料之中。

“没有救他而已。”

“唉，你们共事那么久，怎么一点儿情谊也没生出来呢？”冯济才叹气，“也不知道留他一条命。”

“这种废物留着也没用。”漆鸾冷漠道。

“于大计这种废物当然没用。我这不是想着找点儿事给你忙着，能开朗些也好，免得上面老家伙们说三道四的。”

“杨历也死了，今日一早被发现吊在他自己家里。我没有查出什么端倪，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死便死了。”冯济才对这种宵小更是无所谓，“不用查了，免得牵扯到我们这里来。后面咱们可能会有大动作，不能节外生枝。”

“掌星官没能带回来，连峰那边如何说？”

“你不用担忧，只说掌星官身边高手太多咱们下不了手。”冯济才话是这么说，可他根本没从漆鸾脸上看出什么担忧来，“一群有勇无谋的兽人，把掌星官当头号大敌真是太过自信，还真当自己能成什么灭世的灾厄了。”

“渡伢，以后这种事不要找我做。”

“唉，不做就不做吧，我知道你不愿杀人。我们也不是非得对掌星官下手，更没打算要她的命。这次也只是试试能不能拘了她以待来日，掌星官不是救世主吗，没准儿以后还能成咱们的人。”冯济才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在外面还是叫我冯济才吧，或许你愿意唤我一声冯叔更好。”

冯济才，奉城山海楼掌柜，也是【晷众】成员——渡伢。

“我也有名字。”漆鸾冷冷地看着他。

“我叫娄苑。”